吳晴凝視著赫連瀚那雙深邃如夜的眼眸,那裏有著令人心悸的清澈,同時又是最凜冽的寒風直達心底,讓人不由自主地感到絕望的悲涼。


    這段情,注定是場無法觸及的夢,一場終將散場的悲劇,能留給自己的,隻有無盡的遺憾。


    誰也掙脫不開宿命的枷鎖,正如她與赫連瀚之間,是天地間最遙遠的距離,各自背負著截然不同的命運軌跡,背道而馳。


    他們的人生是相隔的大海兩岸,隻能遙遙相望,永無交集之日。


    等等,這不對!是什麽注定他們永無交集?宿命嗎?那自己又為什麽而來?


    吳晴忽然意識到什麽,自己沒有和他對立,是怎麽站到他的對立麵的?


    異世魂有礙國運?


    真的會嗎?自己不過是一個癌晚的穿書人氏,一沒想顛覆皇權,天下易主;二沒想對天下蒼生不利;三沒有興起天災的本事。


    怎麽就有礙國運了?這謠言因何而起?


    是因為太傅提出的,那太傅一定就是對的嗎?


    就不會是太傅對不了解事物的恐懼嗎?


    如果,現在隻能是個假設,如果太傅判斷失誤了呢?


    吳晴想到這個可能性,唿吸不由的急促起來,心底升出很奇異的感覺,她想要證明這個假設的成立,急於要拿出證據給眼前人看的想法瞬間星火燎原。


    而更要命的是,人就是在她麵前,她竟然想念他的懷抱到心底抽痛,皮膚燒灼。


    突然的,她就很委屈。


    再抬眼看赫連瀚時,眼中已蓄了淚。她問:“殿下就隻是殿下嗎?可不可以是我的赫連瀚?”


    赫連瀚聽懂了吳晴的意思,卻一時不知如何迴應。可以嗎?他捫心自問,不能,他的身後是家國天下。


    吳晴覺得委屈死了,我又沒要你許我一生一世,怎麽這麽點事都不行?抬著淚眼問:“你是宮裏的九殿下,是大虞的怡親王,在你收到禮物的時候,就在這一刻能不能隻做我的赫連瀚?”


    赫連瀚沒想到吳晴的要求就是這般微小,隻這一刻是她的赫連瀚,他鄭重的點頭,起身,單手稍一支撐,縱身而起,瞬間翻過了橫在兩人中間的禦案。


    吳晴隻覺得眼前一花,男人已經到了自己麵前,在他點頭的一刻她就想撲進他懷裏,更何況這人已經到了麵前。


    赫連瀚向吳晴伸出手的同時,吳晴已經張開雙臂。


    撞入懷中。


    赫連瀚就著攬著吳晴的力道一提,把人放到了禦案坐著。


    她不在乎向他走九十九步,但內心裏她也是渴望他向自己邁出一步的,而現在,他邁出來了,還邁得那麽帥!


    雖然上一刻還難過得差點哭出來,但現在吳晴又是一如既往的熱情,踮腳、抬頭……她想要吻赫連瀚。


    赫連瀚的心裏被什麽很輕地撞了一下,讓他不禁擰起眉。


    吳晴眼角掛著淚,晶瑩剔透,不染纖塵,生就具有著蠱惑人心的特質。


    等赫連瀚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已經抬手捧住了吳晴的臉,讓開了吳晴意圖明顯的吻,而把自己的薄唇落在了她的眼尾上,不輕不重地吻去那滴淚。


    吳晴的眼尾更紅了,更多的眼淚從吳晴閉上的眼的眼角溢出,潮濕一片。


    赫連瀚吻不及,溫熱的淚水落在赫連瀚捧著他臉頰的手心裏,灼熱而滾燙。


    赫連瀚的心也隨之潮濕又滾燙,理智告訴他有什麽越了界。


    吳晴的一吻落空,心裏忽悠一下,還沒等她再次堅強起來,赫連瀚的吻落在了她的眼角。


    她所有硬撐起的堅強在這一瞬間,轟然崩塌,淚水決堤。


    男人熾熱的唿吸噴薄在吳晴的臉頰上,她的難過、惶恐、委屈隨著淚水一並傾瀉。


    赫連瀚喉結滾動,淚水鹹澀,卻讓他更想沉淪,他不想讓她哭。


    吳晴不想再哭下去,卻停不住自己的眼淚,她側過臉,吻上赫連瀚的唇。


    他們纏綿的交換了一個鹹澀的吻。


    一吻結束,赫連瀚一手撫著吳晴的臉頰,抵著她的額頭,問:“準備好了嗎?”


    本來一個沒有一絲欲色的吻,吳晴卻在聽到這個問題,瞬間紅溫,什麽也沒準備啊,需要準備什麽嗎?不對。


    “這才一早上,你要準備什麽?哦!”吳晴垂下眼,向男人下半身看去,“是一早上更精神嗎?”


    赫連瀚歎口氣,一手擋在身前,抬起頭,與吳晴隔開了一些距離,“今天秋獮,半個時辰後出發。”


    “半個時辰啊,你是要在這禦案上嗎?”吳晴還在自己的思路裏沒走出來。


    赫連瀚無可奈何,屈指在吳晴的額頭一彈,“問你準備好出發了嗎?”


    吳晴本著我不尷尬,尷尬的就是別人,非常坦然的道:“秋獮啊,我知道。”還緩緩點了點頭,繃著臉,認真道:“我都準備好了。”再看看赫連瀚,“你是要穿這身去秋獮?”


    進東暖閣的門吳晴就看出赫連瀚身上的服飾格外華美,原本隻以為今天是什麽大日子,並沒多想。現在說到秋獮才詫異起來,這一身打個屁的獵!


    赫連瀚頭戴一頂嵌寶金冠,冠上栩栩如生的金龍盤繞,正中還鑲著一顆眼珠子大小的盈潤珍珠。


    他身上是深紫色親王袍,袍麵上繡著繁複而精美的四爪蟒紋,氣勢磅礴,蟒紋之間點綴著祥雲、瑞鶴等吉祥圖案。


    袖口與下擺,均以繁複的金色雲雷紋勾勒,與袍身的深紫色形成鮮明對比。


    一眼就知價值不菲,這服飾能打獵?


    雖然心中吐槽,卻不得不承認,這一身行頭襯得赫連瀚更加身姿挺拔,穩健如行走的山嶽,透露出非凡的威嚴。


    他本就麵容剛毅,眼神深邃,眉宇間自有一種曆經戰場的沉穩,還有那道疤更是戰火雕琢出的印記。


    他的身形高大,肩寬背厚,肌肉藏在這繁複的親王袍下,雖不顯山露水,卻隱含著強大的力量,大有能以一己之力扛起天下的重擔的莊重。


    赫連瀚解釋道:“秋獮是大事,去之前有個慶典。”


    吳晴點頭又打量了一遍男人,心中想親手扒下這身親王服飾,嘴上道:“我看上的男人呢,真帥!”


    赫連瀚點一下吳晴的額頭,“都想些什麽?等下讓沐思帶你走。”


    吳晴:“殿下不一起?”


    赫連瀚難得耐心的解釋,“我去慶典那邊,你先上親王車駕。”


    “親王車駕!”吳晴眼睛雪亮,連連點頭,剛想要說好,突然想起赫連素雪,問:“你七姐不來嗎?”


    赫連瀚挑了下眉,“來,你要去找她?”


    吳晴一想不對,她追她的男人,我追我的男人,擺擺手道:“算了,不去打擾她追男人。”


    赫連瀚擰眉,這兩人是誰教壞了誰?怎麽能把追男人掛在嘴上?還說的那麽自然。提醒道:“別什麽都說。”


    吳晴心想,我們倆還討論睡男人呢!表麵上卻笑著點頭。


    赫連瀚雖然沒有承諾什麽,可吳晴是坐在親王車駕上了,這就是態度。


    吳晴是誰啊?什麽叫收著?什麽叫低調?對不起,不會!


    就是要恃寵而驕。


    赫連瀚沒來之前,吳晴在車裏這摸摸那看看,一刻也沒閑著,把車駕裏研究了個明白。


    她從沒見過這麽大的馬車,這是什麽?這是馬車裏的勞斯萊斯!


    車裏不隻有固定在車板上的奢華舒適的坐椅,有精致的嵌寶茶幾,青銅的油燈,銀製的燭台,有櫃子箱子,有張箏,更誇張的還有燃著炭的陶爐……就不怕把馬車點著了?!


    內容過於富豐,半個多時辰後,吳晴還在好奇寶寶模式中。


    赫連瀚上到車上,看著吳晴眼睛亮亮的摸著琴弦,挑了下眉。


    吳晴問抬眼見是赫連瀚上來,問:“這個,殿下會彈嗎?”


    赫連瀚坐到坐椅中,輕嗯了一聲算是答了,伸手給吳晴,等著她幫忙更衣。


    吳晴會錯意,把手搭到伸來的手上,順勢坐到了男人的腿上,還問:“殿下這身華服,不怕皺嗎?”


    赫連瀚按了按眉心,“是不能皺。”


    屁股剛落到實處的吳晴,一聽就想要下來,可由於慌亂腳還沒著地,身體直接向一側歪去。


    赫連瀚伸手把人撈迴到腿上坐穩,疑惑的問:“做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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