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達聽到要在肚子上開刀,一張黑臉嚇得瞬間灰白,急迫地問道:“我阿娘肚子的肉球不開刀取不出來嗎?”


    還沒等蘇月華開口解釋,黑達娘已經嗚嗚地哭了起來,“我就說肚子裏懷的不是怪物,可寨裏的人都不信,嗚嗚,可憐我的黑達了,因為我遭受了不少白眼,到現在連個媳婦都沒娶上。”


    蘇月華拉住黑達娘的手安慰道:“大娘,你肚子裏長的瘤子不能再耽誤了,必須盡快手術,我在首都軍區醫院當護士,你這種病很常見,就在肚子上開一個小口子,把瘤子取出來,都沒有刨腹產生孩子嚴重。”


    “孩子你說的是真的嗎?”黑達娘抬手抹了一把眼淚,半信半疑地看向蘇月華。


    “大娘,我沒有騙你,要不我們這次走,你就跟我們一起迴去吧。”蘇月華不確定黑達娘長的瘤子到什麽程度了,能長這麽大肯定有一段時間了,如果再不手術肯定會有危險。


    現在很多老人都忌諱開刀,她隻能把手術過程說得簡單一些。


    黑達娘隻猶豫了一秒就極其反對,“我不手術,瘤子長在我肚子這麽久,我不也沒事嗎?”


    “阿娘,為什麽不手術,成義媳婦說你肚子裏長的瘤子必須盡快手術。”黑達看勸不動自己娘,轉頭看向父親,“阿爹,你勸勸阿娘。”


    老頭不敢跟黑達對視,轉過頭紅了眼眶。


    蘇月華一看這種情況就明白了,黑達家這種條件根本無法承受手術需要的巨額費用,她從包裏掏出事先準備好的一千元錢,塞到黑達手中,“黑達,你娘的病不能再拖了,必須盡快手術,否則會有生命危險的。


    “這錢你拿著,以後你娘手術看病都需要錢的。”


    “不,這錢我不能要。”黑達推脫著,就要還給蘇月華。


    蘇月華從床上站起身,連退兩步,躲開黑達還迴來的錢,“黑達,這錢你收著,多少是我們一份心意,你娘的病不能再拖下去了,你們也考慮一下,如果想手術我建議還是去首都,到時我會跟醫院商量給你們減免一些費用。”


    黑達一個大男人,眼圈在這刻紅了,他扭過頭,吸了吸鼻子說道:“謝謝,謝謝。”


    從寨子裏離開,蘇月華看著窗外的風景,獨自傷感。


    迴去的路上,換高春海開車,小戰士坐在副駕駛,轉過頭問道:“嫂子,去你們醫院看病,你跟醫院說一聲,真的能給減免一些費用嗎?”


    沒等蘇月華開口解釋,高春海就已經笑出來了,“小楊,你想什麽美事那,你看哪個醫院看病還給病人便宜的,便宜的錢肯定是嫂子給補上的。”


    蘇月華點了點頭,“我怕黑達娘,不舍得錢看病才這麽說的,我們夫妻能力有限,隻能替黑達家承擔一部分。”


    小戰士聽完明顯有些失落,長歎了一口氣道:“我還以為嫂子幫忙說一聲,家裏困難的人家看病可以少花錢呢,我老家也在大山裏,像黑達娘這樣看不起病的人很多,最後都是小病拖成大病,最後隻能在家等死。”


    吉普車內突然安靜了下來,就連高春海一張笑臉也變得嚴肅起來,看病難,對於那些沒錢看不起病的人就更難了。


    蘇月華從來沒有像現在這麽感覺自己的渺小和無能為力,她很想去幫那些看不起的鄉親們,可她就是一個小護士,每個月的工資有限,現在還要養三個孩子。


    迴程的這一路,因為沈成義身上有傷,吉普車不敢開得太快,幾人在第三天晚上才抵達首都。


    因為提前往部隊打過電話,家裏人早早準備好飯菜等著幾人迴來。


    可天都黑了,幾人還沒有迴來,可急壞了家裏人,白秀英站在窗前往下眺望:“親家,二營長不是說成義今天迴來嗎?這天都黑了,怎麽還沒看見他們車迴來。”


    這會黃桂花心裏著急得不行,可又不好表現出來,隻能安慰道:“興許路上有事耽擱了。”


    這邊黃桂花的話剛說完,蘇月華他們的吉普車就已經駛進了家屬院。


    白秀英站在窗台前,看見吉普車駛來的一束光亮,激動地喊了起來,“成義,月華迴來了。”


    她這一聲喊聲,吵醒了床上熟睡的三個小家夥,三個孩子就跟商量似的一起哇哇哭了起來。


    一時間,整個房間都是孩子的哭聲。


    蘇月華扶著沈成義剛走上樓,就聽到樓上傳來的孩子哭聲。


    她下意識鬆開沈成義,撒腿就往樓上跑。


    沈成義心裏頓時感覺到,他以後在蘇月華心裏不再是重要的了。


    走在他身後的高春海,此時還很不合時宜地大笑起來,“哈哈,成義,你這家庭地位這是直線下降,看你以後還怎麽在我麵前吹牛。”


    “等你結婚了,家庭地位還不一定比我高那。”沈成義頭都沒迴,咬著牙說了一句,扶著樓梯扶手自己往樓上走。


    蘇月華迴到家中,從黃桂花手中接過哭得最兇的小丫頭,看著她哭紅的小臉整個心都壞碎了,“寶貝,媽媽迴來了,咱們不哭了。”


    白秀英一邊抱著弟弟哄著一邊指責道:“都是奶奶不好,嚇到我們的寶貝了,下次奶奶說話一定小點聲。”


    小丫頭也許是感受到母親獨有的溫暖,一被蘇月華抱進懷裏,立馬停止哭泣,黑葡萄一般的眼睛,滴溜溜地亂轉。


    沈成義一進屋就看見蘇月華手裏抱著的孩子。


    他強壓住心中的激動,地走到蘇月華麵前,小心翼翼接過她懷裏抱著的小丫頭,就如同抱著一件珍寶一樣。


    小丫頭看見他也不害怕,眯起眼睛,張開小嘴笑了起來。


    這一刻,沈成義整個心都要被融化了,興奮地喊道:“笑了,她衝我笑了。”


    他這一喊,可把白秀英嚇壞了,對著沈成義瞪眼說道:“你說話不能小點聲,別嚇到孩子。”


    此時,沈成義深刻感覺到他不光是家庭地位下降了,在他娘心中也沒以前重要了。


    蘇月華看他抱著孩子笨手笨腳,趕忙從她手裏接過孩子,“成義,娘給咱們包了餃子,你和春海快去吃一口吧。”


    剛才沈成義一進屋就奔著蘇月華來了,這會一抬頭才發現屋裏還有兩個孩子,“月華,咱家怎麽有三個孩子,多的那個哪來的。”


    聽到沈成義問起,蘇月華才想起來,她忘記跟沈成義說她生的是三胞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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