淚眼朦朧時,葉昭已經陷入自怨自艾的情緒無法自拔。


    他一哭,沈清書饒是再大的怒火,也隻剩繳械投降的份。


    微不可見的歎息聲,在葉昭頭頂上方響起。


    柔和的力道,憐愛地拭去他眼角的淚珠。


    “別哭了……”


    沈清書光顧著哄他,甚至顧不上還在生氣。


    葉昭纖長卷翹的睫毛尚且掛著晶瑩的淚珠,欲落不落。


    眨了眨眼,眼中的淚珠盡數落下,視線因此恢複清晰。


    淚水潤澤過的雙眸,清澈如一汪藍色的湖水。


    “我才沒有哭。”事實麵前,死鴨子嘴硬。


    隻是泛紅的眼眶,和鼓起的臉頰,都在昭示他在強忍著沒有放聲大哭,眼淚掉得洶湧。


    如果再說一句重話,他就會不堪一擊,如透明的水晶碎裂開來。


    “那大白天,關什麽窗?”


    沈清書看向身後,臉色滋生戾氣。


    葉昭心跳驟停,半晌才編出一個借口,“風太大。”


    “是嗎?”沈清書半開玩笑半認真道,“不會是藏了什麽不三不四的人?例如,奸夫?”


    葉昭險些維持不住,恨不得一手抓住一個活活打死。


    奈何,這次的渣攻是個色厲內荏的,主打幹不過就示弱,幹得過就揚武揚威。


    “清書,我沒有,不是你想的那樣。”無助地抱著他的手臂,葉昭委屈地咬著唇。


    白皙的牙齒施加的力道過重,在下唇咬出深重的痕跡,猶如熟透的果子,汁水迸發。


    沈清書神情微滯,耳邊傳來“窸窸窣窣”聲,扭頭望去時,一雙柔韌富有美感的手固定在他臉頰兩側,阻止他往窗簾的方向看去。


    順帶拉上窗簾。


    始作俑者踮起腳尖,努力和他處於同一視線,葉昭可憐巴巴和他注視,“清書,我一直看著你,你也看著我,別看別人,別看別處。”


    二人身高始終不一致,維持這個姿勢站了一會兒,他有些晃悠。


    隻能全部重心靠在他身上,饒是如此也有些吃力。


    但長期飯票馬上就要飛了,這種脫離掌控的感覺令他心煩意亂,急切地想做些挽迴。


    沈清書關注他的一舉一動,幾乎同一時間摟緊了他,保護他不摔倒。


    接著,低下了頭,彎下腰,和他平等對視。


    沈清書豔俗的妝容不斷在他眼前放大,任何缺點在他眼中一覽無遺,“我長得不好看,也沒身材,出了錢,一無是處,沒理想,沒包袱,哪怕我這樣,你也願意一直看著我?”


    蒼蠅腿的睫毛,慘白刷牆的妝容,血紅色的唇,在映照的燈光下尤為詭異。


    身上被古怪的香水味覆蓋,沒有以往剛洗澡時沐浴露的味道,換做旁人是拒絕的。


    可他低估了一位想要搞錢為此可以不擇手段的渣男,小騙子。


    葉昭眼睛不帶眨的,雙眼無所畏懼,就那麽直直的凝望著他,完完整整倒映他此時的模樣。


    “你說的這些,在我看來無關緊要。”


    有錢就夠了呀。


    身材嘛……


    他穿衣顯瘦,脫衣有肉


    顏值嘛……


    因為劇情封印中,但絕對不差。


    理想抱負什麽的,都有錢了,還要怎樣?


    不過,看起來,沈清書對路知淮的打擊得不輕,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現在耿耿於懷著呢。


    路知淮啊路知淮,你那張破嘴真是罪大惡極。


    追媳婦哪有那麽追的?


    以為還是以前那種虐臉情深,打是親罵是愛的老套路?


    現在時代變啦!


    是他不爭氣,怪不得他。


    比起路知淮的愛情,他的軟飯最重要,隻能先對不起他了,等他保住飯碗,再幫他。


    下定決心,葉昭深情款款,情真意切,“清書,不管別人多好,我都不需要,和我沒關係,我隻要你,無論你怎樣,我永遠隻看著你。”


    直白熱烈的話,如豔陽高照,驅散所有陰霾。


    沈清書將門反鎖,急切地將他打橫抱起,穩穩放在洗手台,“可以嗎?”


    沒洗澡沒卸妝,葉昭都不許他碰,不過他也隻在成婚醒來後才碰過他。


    人離開地麵,葉昭無意識摟住他脖頸,臉頰染上夕陽下的紅霞,“都這個時候了,不要說愚蠢的話。”


    沈清書垂首,虔誠地吻上他的唇,小心翼翼。


    葉昭遲疑地伸出舌尖,輕輕舔了一下。


    無辜懵懂的神情,又純又欲。


    “滋啦!”


    宛如一滴水落入沸騰的油鍋,沈清書潛藏的保護欲和破壞欲糾纏不清,融為一體。


    大手牢牢扣住他的後腦勺,重重地碾上去,唇齒相依,靈活的長舌撬開牙齒……


    葉昭承受著狂風驟雨的親吻,或輕或重的撫摸,起先的不適由快感取代,漸漸因強烈的快感滲出淚水,每一根頭發絲舒服得發麻,雙手無處安放,不慎碰到身後水龍頭開關。


    潺潺的流水聲響起,挾裹著細密泡沫的水柱傾瀉而下。


    洗手台上擺放的洗手液,香皂,綠蘿,無火香薰全被打翻碰倒。


    二人沉浸在激烈的親密中,無暇顧及,除了彼此,早已容納不下任何事物。


    細密纏綿的吻從唇舌移開,葉昭唿吸急促,麵紅耳熱,來不及說任何話。


    緊緊揪著他胸口處白色的襯衫,力道打得手指泛白失色。


    唿吸變得困難異常,全身軟得一塌糊塗,微張的唇間…………


    沈清書敏捷地擦拭,圈著他的後背,如雨般的吻沿著天鵝般的頸項下移,遭到t恤的阻擋,無法再進一步。


    炙熱的唿吸打在他白嫩的肌膚,迅速蔓延一片粉色,宛如灼灼桃花。


    “昭昭……”沈清書抬眸,赤紅的雙眼泛起血絲,渴望帶著征求。


    葉昭隻想把這件事揭過去,永遠不要再提,不介意給他一些甜頭。


    從前不讓他碰是怕他得到玩膩了不稀罕,越藏著掖著才能賣個好價錢拖得久好處也多,眼下情況危急,正是用這個交換的時候。


    隻是……


    第一次經曆這種事,說不出的害怕,對未來失去方向和控製。


    倘若沈清書得到他,發現他不過如此,從此夜不歸宿,眠花宿柳,那他就會像幹枯的花朵麵臨死亡。


    到時候錢也撈不到多少……


    他真的……


    如果沈清書真的很喜歡他,知道他的身世也堅定不移喜歡他,發現他惡劣貪財的本性也不會翻臉無情就好了。


    似乎聯想到什麽恐怖的事,葉昭打了個噴嚏。


    太可怕了,愛上一個人就會變得沒靈魂,沒自我。


    他還是喜歡錢,那些複雜的事,他不該深究。


    當機立斷切掉所有的多愁善感,理智淩駕於所有情感之上。


    骨指分明的手捏著下擺,葉昭泛腫破了個口子的唇吐息如蘭,說著騙人騙己誰都話,“清書,請你順從你內心的想法,完完整整擁有我,把我打上你的印記,因為,我喜歡你。”


    明明是摻雜甜蜜的話,足夠打動人心,沈清書鬼使神差地潸然淚下。


    淚水來得洶湧,猝不及防。


    “你怎麽哭了?”葉昭臉色慌亂,無措地去抹他臉上的淚水。


    沈清書自慚形穢地躲避開來。


    有些事情,他該裝傻的。


    如果不這樣,昭昭該怎麽辦?


    他不想看到他明明不開心,還勉強去做,努力討好他。


    昭昭的一舉一動牽扯著他,他的舉動又何嚐不是影響著昭昭……


    明明,一直以來,他都希望能夠保護昭昭,為此不惜代價。


    匆匆擦掉淚水,沈清書單膝跪地,仰望著他生命中獨一無二重要的存在,“昭昭,比起討好我,討好別人,這些是不重要的事。”


    葉昭從洗手台跳下,學著他單膝跪地,雲裏霧裏,“那究竟什麽才重要?”


    討好別人有錢,為什麽不去做?


    沒錢的話,他會很痛苦,甚至活不下去。


    此刻的他,如同一張純白的紙,任由任何人留下塗抹的痕跡。


    而作為離他最近,最有機會的是沈清書,他卻沒有放縱內心的惡。


    因為,比起那些,他更想如他所說,好好珍惜他。


    “昭昭才是最重要的,我所有的一切,比不上昭昭一滴眼淚。”沈清書一字一句地說道,不容置疑,“如果有那麽一天,昭昭殺了我會開心,我是願意的,亦或者,我有什麽是昭昭想要的,盡管拿走,隻是昭昭,你要好好的。”


    葉昭靈魂仿佛被巨大的旋渦吞噬,淹沒,所有的煩惱變得遙遠,逐漸遺忘。


    展露一抹發自內心的笑容,他身子前傾,兇殘地把沈清書逼到牆壁。


    主動吻上他的唇,無懼他身上濃鬱慘烈的妝容把他弄髒,嘴巴香香軟軟的,說出來的話也和他這個人一樣,“你說的哦,我要什麽,你都給我。”


    被壓倒在地,沈清書沒有意識到危險,早已被他拉上至高無上之處,享受著他帶來的歡愉,“嗯。”


    葉昭解開他襯衫上的紐扣,調皮地眨了一下右眼,湊到他耳邊說了一句大跌眼鏡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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