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剛亮,第一縷陽光透過窗子照到葉昭的臉上。


    感受到太陽帶來的溫暖,他緩緩睜開眼睛,短暫的迷茫在他眼中彌漫,仿佛剛從一場漫長的夢境中蘇醒。


    他的眉頭微微皺起,似乎努力在迴憶發生了什麽。


    手指動了動,感受到身下柔軟的床鋪和身上溫暖的毛毯。


    轉頭環顧四周,發現自己置身於自己常年居住的大殿,心髒完好無損,仿佛之前發生的一切都是假的。


    視線微調,冷不丁看到桌上擺著白裏透粉的蓮花糕,上麵撒著一層白色的糖霜。


    這是師尊才會這麽做,因為他喜歡。


    一種不切實際卻又情理之中的想法在他的腦海中湧動。


    他試圖坐起來,但是身體還有些虛弱,動作顯得有些笨拙。


    門口傳來“叮咚”的聲音,葉昭聞聲望去,映入眼簾的人身姿出塵,清風吹起他的衣衫,在白紗的籠罩下似幻似真,遠遠看去,有翩然若乘風歸去才錯覺。


    不喜歡這種感覺,他不顧體力不支的身體,朝他奔去。


    才走了不到兩步,一陣眩暈,往地上栽倒,一隻強而有力的手臂攙扶住了他。


    看到玉九傾光風霽月的容顏,和手臂真實的觸感,葉昭鼻子發酸,聲音沙啞。


    像委屈至極的小孩子不顧形象地撲進他懷裏,“師尊,你終於醒了,我還以為這輩子見不到你了。”


    一向待人疏離的玉九傾唯獨不會對他是例外,隻是,他攥緊手,克製住迴抱他。


    改為輕輕撫摸他頭頂,聲音如冰玉相擊,“沒事了,,以後師尊繼續護著你。”


    聽到這句話,葉昭淚眼朦朧,潰不成軍。


    他想起什麽,慌忙後退,拉開二人的距離,連連搖頭,“師尊為我做得夠多了,不用為我做什麽,為自己而活吧,我現在有了徒弟,我做了對不起他的事,我要去贖罪。”


    提起此事,玉九傾早已從鳳輕舞和無暇口中得知,說不出心中是何滋味。


    可他深知,葉昭做這一切,全部是為他,如何舍得怪他生他的氣?


    如今看他失魂落魄,難免心疼,聲音艱澀,“你怎麽這麽傻,隻要你過得開心,我死了便死了。”


    輕輕擦拭他臉上的淚水,全然沒有半點不愛與人觸碰的模樣。


    葉昭攔住他,帶著哭腔,“我始終欠了他,我總得還上,不然我過不了心裏那一關,魔界現在沒有傳出鏡眠死亡的消息,或許……我想去看看有沒有別的辦法救他。”


    說著,就即刻往外走。


    “昭昭,如你所猜測的那樣,想必他還活著,我們別管這些事,就此找個地方不問世事。”玉九傾叫住他,深唿口氣,柔聲道。


    葉昭心口一窒。


    抬頭落入他柔情似水的雙眸,倉皇躲避。


    眼底滿是掙紮之色。


    眨眼間,理智迅速迴歸。


    是他,害得師尊不能再追逐大道,無法飛升。


    哪怕現在醒過來,修為也無法長進,壽命遲早會走到盡頭。


    他咬牙,狠狠側過臉,閉上了眼睛,“對不起,師尊現在這樣,全是我害的。”


    玉九傾雙手搭在他肩膀,帶著難以察覺的隱忍,“我說了,和你沒關係,不要把一切怪在自己身上。”


    渾身僵硬地像塊石頭,葉昭屏住唿吸,“師尊,你忘了我這個徒弟,再收一個更好的,隱居,我沒資格,也不配。”


    趁其不備,葉昭點了他穴道,“懇請師尊成全,不要來找我,就當沒我這個弟子,如果師尊不肯,弟子自絕心脈。”


    極具威懾力的話,使得玉九傾嘴唇咬得發白,不得不閉上眼睛……


    將昏睡過去的玉九傾挪到床上,葉昭挑開他眼前的發絲,心裏泛起陣陣疼痛。


    師姐說過,玉九傾哪怕醒來,修為也隻能留在金丹期。


    他自知罪孽深重,起手把自己的修為渡給他。


    僅僅留了一分給自己。


    之後,留了封信。


    一封寫申請脫離九宮門。


    一封則是和玉九傾脫離師徒關係。


    此後,他的所作所為,再也不會連累九宮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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