點點水花濺在葉昭衣袍之上,冰冷的感覺透過衣料浸入皮膚。


    他恍若沒有察覺般,澄淨的目光落在那浪花此起彼伏的泉水。


    待浪花停歇,落入水中那黑乎乎的一團飄浮而起。


    一隻濕漉漉的手簡單幹脆地將亂糟糟的頭發撥到腦後,露出飽滿光潔的額頭。


    此人注意到他的目光,咧嘴一笑,“師尊。”


    能喊他師尊的,除了花鏡眠,還有誰?


    葉昭沒再去解腰帶,隻站在池邊,居高臨下地俯視他。


    “你在這做什麽?”


    花鏡眠衣物在水中泡得久了,隱約有往上浮起的架勢。


    他看也不看,緩慢往葉昭的方向走去。


    行走之間,“嘩啦”水聲不斷。


    距離他僅有一米,這才止步。


    “師尊,我來是跟你認個錯,道個歉。”花鏡眠仰頭。


    夜明珠幽藍燈光下,水珠沿著臉頰兩側滑落,眼底情緒卻看不真切。


    顯然沒想到是這個,葉昭唇角微抿,很快掩飾過去。


    “這就是你打擾我沐浴的理由?”


    聽到這話,花鏡眠說不出的委屈,“一連幾日師尊都不肯見我,我隻好出此下策,並非有意打擾,我可以給師尊搓背,按摩,我連東西都準備好了。”


    說著,他水裏一陣摸索。


    掏出了兩塊毛巾。


    兩片皂莢。


    還有一個盒子。


    他將其打開,裏麵是新鮮的荷花花瓣。


    一股腦倒在溫泉之中,隨著水流蔓延四周。


    不用多時,成千上萬的花瓣沾滿整個池子。


    熱氣熏出荷花的淡雅香氣,隨著薄霧上升。


    葉昭眼皮跳了跳。


    啊。


    這個池子不能要了。


    “來嘛,師尊,我們可以邊洗邊聊。”


    花鏡眠朝他眨眨眼,來到池邊,手指去勾他勁瘦挺拔腰肢處的腰封。


    尚未給他觸碰到的機會,葉昭衣袖一揮。


    清風裹挾著靈力往花鏡眠扇來。


    根本無法抵擋,他應聲倒入水中,嘴巴猝不及防地灌進一口水。


    並且,還有別的異物。


    他舌尖輕探,將其擠出,手一拿,是一片花瓣。


    “師尊……”他可憐巴巴的。


    葉昭不為所動,“我給你一個時辰,將這溫泉池打掃幹淨,否則……”


    他一掌擊出,石壁上方大半的皂莢樹斷裂,猛然落進水中。


    眼看龐大樹冠如山壓頂,花鏡眠三兩下爬上來。


    葉昭拂袖而去。


    “師……”


    花鏡眠朝他背影做了個鬼臉。


    看著皂莢樹占了半個池子,他格外頭大。


    這豈不是要清理的東西更多了?


    深夜,葉昭手枕著後腦,麵朝牆壁而眠。


    一高大的黑影被月光拉得更長,如鬼魅般出現在窗口。


    風無情拍打窗戶,樹影稀疏,月光如水。


    那人趴著窗戶往裏麵看了一會兒,左右看不出個什麽。


    貼耳聽了一下,到底聽不出什麽動靜。


    想喊,又顧忌周圍入睡的人。


    那便隻好敲了敲窗戶。


    不見裏麵的人有動靜,他也不吵不鬧,隻是無可奈何地歎口氣。


    先禮後兵。


    葉昭,是你逼我的。


    現在無所顧忌,該後者了。


    手伸進衣領,掏出一本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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