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牢,就是一座坍塌的房屋。


    孫二娘懶得去清理,便運轉天機將整個房屋都收了進去。


    “哥,這地牢還是真是地牢啊!”


    平整的地麵上,出現了一排排的小方格,孫二娘跳上去,發現正是一間間的牢房。


    虛弱的哀傷聲頓時響起,是久不見天日的興奮,又有鎖鏈纏身的痛苦。


    孫二娘跳下一間牢房,發現關押的不是人,而是一種奇醜無比的怪物。


    “哥!這是些什麽東西?”


    沒有迴應?孫二娘閉上眼睛,細細體察自身,發現米五穀的元神已經不再了,她心中一驚,忙又重新查看一偏,這才發現了一些蛛絲馬跡。


    玄海氣海最中心的位置上,此時正站著一個形同雕像的“孫二娘”,而她的丹田之處,又有一個漆黑的空洞。


    孫二娘將心神探入,便感受到了臉紅心跳的一幕。


    黑洞裏仍有一個“孫二娘”,是她把米五穀的心神拖入其中,此時他們,正在糾纏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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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迷迷糊糊的米五穀,意亂情迷的“孫二娘”,使得孫二娘不管怎麽看到其中的事情,都覺得突兀詭異,甚至是毛骨悚然。


    恍惚間,她的心神飛速流動,刹那間飛出千萬裏,來到了自己的識海。


    一個綠裙女子懸空而立,格格笑道:“孫二娘,你如願以償啦!”


    孫二娘挑起眉頭,驚訝地問道:“你又是誰?”


    “我是他,他是我,你也可以叫我中正。”


    “那我又是誰呢?”


    “你不就是你嘛。”綠裙女子摸了摸她的頭,笑意盈盈地說道,“人身的體內就好比一個大世界,可以有千千萬萬個孫二娘,同樣的,也可以有千千萬萬個米五穀,若是千千萬萬個孫二娘和米五穀同時相處,就能有千千萬萬個結局。”


    孫二娘似有所悟,仙魔合一,不單單是身體和功法的合一,甚至在某種程度上了,還是一種命運的合一。


    她心頭默想自己的千萬化身,同時睜開千萬雙眼睛看向每一個自己身邊的米五穀,無數種的經曆便曆曆在目,開心的、悲傷的、痛苦的、愉快的……一一刻入神魂。


    綠裙女子忽然說道:“其實歸結一處,孫二娘就隻有一個孫二娘。”


    時間流速突然加快,千萬的畫麵裏有無數的米五穀死亡,也有無數的孫二娘逝去,各種結局紛紛而至。


    孫二娘突然閉上了眼睛,千萬的自己倏然合一,她的感覺那麽一個刹那遲鈍了一下,接著便是無喜無悲。


    她睜開眼,看向綠裙女子,“我好像也沒有那麽喜歡他了。”


    綠裙女子笑道:“和一個人談了千萬場戀愛,誰受得了?不過你這種情緒維持不了多久,最好將他喚醒,同他一起感受。”


    蘇二娘點點頭,心神頓時歸位,望著眼前的地牢,她都懶得再打探,甩手將天機刺入地麵,整塊整塊的大地便被它蠶食,不過片刻,整座地牢就被收入了天機之中。


    她站在深坑之中,長長吸了一口氣,接著身軀一震,是打斷了仙魔合一的片刻契合。


    氣海玄門裏的“孫二娘”轟然炸開,米五穀的元神頓時逃脫了出來。


    “幺妹兒!太可怕!我被你抓……”米五穀瘋狂大喊,隻是他忽然又猛地一頓,是感受到了孫二娘的情緒。


    天魔血脈沸騰,藏著無情的味道,死亡和兇戾合在一起,讓米五穀頓時有了深刻的體會。


    他微微一笑,雙手虛抱,孫二娘便身軀一緊,真就被他抱在了懷裏。


    米五穀對著身前噓吻一下,這才輕聲問道:“跟我談了這麽多場戀愛,是不是都有吐了?”


    蘇二娘的額頭傳來觸感,帶著溫暖和親切,與她心中的感情衝突在一起,撞出了無數的火花,“哥啊,我是真沒想到,和一個人談戀愛真的可以談到吐。”


    米五穀哈哈笑道:“這不是挺好的嘛,以後都不用度情劫了。”


    孫二娘埋怨道:“可我現在迴歸了現實,那些經曆都將成為幻景,很難左右我的!”


    “不怕!有我在呢!”


    孫二娘盤膝而坐,平複心神,直到那份情感徹底散去,這才握住天機說道:“那個廚子沒事,被我收入天機了。”


    米五穀道:“我已經知道了,等吧,等到天黑,咱們還需要看一場弑親的戲碼,才能將她帶走。”


    ……


    清歡裏,產婆們奔走不斷,李家叔侄不斷燒水打水送往田滿屋前,秀英和初翠守在田滿的身邊一刻也沒有離開。


    兵士們把清歡搜了個底朝天,確定沒有可疑人物,這才紛紛離去,倒是那個黑將將士,領著十來個屬下充當起了清歡的侍衛。


    後院院門外,鄧當驅趕著一輛馬車停在了這裏,他下了馬車走進後院,與等在此處的冉彩宣碰了頭。


    “四輛馬車分開停放,倒是想換就換,一切都準備妥當了。”鄧當輕聲說道。


    “趙大人呢?”


    “南門樓,十匹虎駁馬也已經就位,隻等夫人了。”


    冉彩宣長長地出了一口氣,這才笑道:“正是辛苦你們了。”


    鄧當擺手道:“咱們一點都不辛苦,夫人才是辛苦。”他說罷一頓,忽然麵帶不悅,“夫人生產,少爺居然人都不在,無論如何,他都沒有理由走開!”


    冉彩宣搖頭道:“少爺也是去搏殺生死的,是為了救很多人的命,其中就包括你和我,夫人可以抱怨少爺,你卻不可以。”


    鄧當一拳錘在身邊的樹幹上,“你既然知道少爺去了哪裏,怎麽不跟夫人說呢!?”


    冉彩宣轉過頭,看向天邊的落日,心中歎息一聲,我也想啊,隻是老夫人不讓我提,我又能如何?


    田滿的雙手被秀英和初翠各自握住,她滿臉淚痕,不斷地問道:“他人呢?他人呢……”


    ……


    天邊最後一點餘輝散盡,城池裏突然爆發出一聲怒吼。


    三道火舌從三顆頭顱裏噴湧而出,將房屋摧毀,又將殘渣化為灰燼。


    一道紫光從遠處飛射而來,在三頭黑蛟的脖頸處轉了一圈,頓時有鮮紅的血液噴灑出來。


    三頭黑蛟怒吼連連,四足狂奔,追著紫光一路而去。


    孫二娘站在一棟塌了半邊的房屋之上,看著秦玉髓故意挑釁三頭黑蛟片刻,這才與它一邊搏殺,一邊後退。


    不過片刻,一人一獸終於來到了陷阱處,秦玉髓快速飛過,三頭黑蛟根本不在乎地麵,隻想咬住秦玉髓。


    轟的一聲,它墜入了陷阱,剛好卡在其中。


    秦玉髓仰天大笑,看向了孫二娘。


    她不在乎招待的是誰,她也認不出招待的是誰,她隻有一個人念頭,便是報仇。


    孫二娘明白了這一切,便將天機拋給了她。


    她要殺的是三頭黑蛟,也是她的父親,更為貼切地說,是天星玉如意的一部分。


    她是玉髓,廚子是玉骨,而皇帝便是鑲嵌在他們身上的其他部件。


    束縛、限製、牢籠,本就是他們的寫照。


    孫二娘道:“殺了它就隨我走吧,以後天地廣闊,任你們遨遊。”


    秦玉髓手持天機,渾身紫光湧動,天空一道紫雷轟然落下,融入天機,又被她一把甩出,轟在了黑蛟身上。


    “吼!”


    三聲怒吼同時響起,黑蛟的身軀人立而去,頭顱便露出陷阱之外,瞧見了秦玉髓,三道火柱從嘴裏噴出,成品字形朝著她衝去。


    秦玉髓禦風躲過火柱,再次懸停空中,手中直刀直指黑蛟,身邊真元浮動,便憑空出現了幾十顆的火球,帶著熾熱的溫度從天而降。


    火球砸中黑蛟的同時,便立馬流散開來,是變成了滾燙的熔岩侵蝕它的身體。


    滋滋聲響起,有烤肉的味道,孫二娘舔了舔唇,是真有嚐一嚐黑蛟肉的念頭,“哥,打殺了它之後,能不能烤了吃?”


    “看情況吧,若是還能吃的話。”


    “哥,秦玉髓是個什麽路數,你看得懂不?”


    “是天機,別忘了,天機是自帶大五行陣法的,跟她同屬一體,自然用得是得心應手,不過……”


    孫二娘突然“哎呀”一聲,嚇了米五穀一跳。


    米五穀氣罵道:“死丫頭!又怎麽啦!”


    孫二娘稍顯捉急,慢慢朝著戰場走去,“靈炁啊!天機裏麵的靈炁用一點少一點,被她這麽揮霍,心疼死我啦。”


    三頭黑蛟爬不上來,就隻能硬吃秦玉髓的各種術法。


    三十六把一丈長的冰槍,是米五穀見過最大的冰係術法,每一根都威力無窮,不僅能穿透黑蛟的身軀,甚至能再次穿透石牆,砸入地麵更深處。


    一丈粗的紫紅色天雷,是米五穀第一次見到有人親自施展,還是如此的近距離,天空上的漩渦驟然匯聚,天雷轟然砸落,將黑蛟的一顆頭顱打得粉碎。


    一團綠色的光球,是米五穀見過的最持久的術法,一把又一把的綠色兵器從光球中飛出,接連半個時辰的連番轟炸下,黑蛟頓時千瘡百孔。


    孫二娘道:“這黑蛟如此厲害,幸好不是讓我們打。”


    米五穀深感認同,經過如此大威力的術法襲殺,還能生龍活虎的噴火反擊,根本不是他能對付的主,


    噌!


    天地間青光一閃,天際直刀變得巨大無比,此時它橫貫天地,鋒利的刀鋒從天而降。


    刀未落,氣流先行!


    強大的狂風席卷落地,將陷阱周邊的一切雜物吹散,孫二娘根本立不住身形,被大風猛地砸中,頓時飛出了城池。


    米五穀哇哇亂叫,“幺妹兒!你怎麽不躲遠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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