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姬渾渾噩噩,吳浩成倒是算計了時間,整整八天過去,那處房門才輕輕打開。


    折衣疲憊的身影靠在門口,有氣無力的說道:“把那個澡盆子抬進來。”


    和王一縷一樣的天生水屬,更是極陰之體,早在進入園子的時候,就發現了那澡盆子的靈泉,此時忙完了一切,這才讓吳浩成給抬了進來。


    房門緩緩關上之際,石姬猛地抬起頭,與折衣的視線對象,能見她雙頰緋紅,哪裏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隻是此時此刻,石姬已經無力去想,幹脆盤膝而坐,穩固氣海真元。


    吳浩成也不再算計時間了,無聊了就修行,閑暇了就走走,覺得太安靜,就幹脆在園子裏喝起了茶,吸的嘖嘖響,有了聲音,便就不再無聊了。


    …………


    白鹿台,桂花城,也是此國的都城。


    此時一處偏僻的巷子裏,正有兩人在捉對廝殺。


    說是捉對廝殺,不如說是一麵倒的壓製,沙禦在三刀過後,對方就已經成了一具屍體。


    他揮手丟出一把粉末,屍體又頓時被燒了個幹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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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沙禦忽然抬頭看向旁邊的屋簷上,一個穿著法袍的姑娘蹲在上頭,正望著自己笑。


    “太真姑娘的手段真厲害,若不是有你幫助,這人還難殺。”


    “客氣客氣,我也就這點本事了。”


    沙禦收起刀,緩緩走出巷子,李太真飄然落下,與他並肩而行。


    “還有幾個?”


    “兩個。”


    從三人一起來到兩國,發現往屆逗留之人之多,已經超出了他們的想象。


    甚至在打聽之時,還能常常聽到往年的剿魔大事。


    魔頭濫殺無辜,習練有妖法,圍剿一個又出一個,每次的剿魔行動,都是兩國宗師盡數而出,可仍是死傷無數,但最後總有個年輕人出頭,一劍劈死那魔頭。


    年輕人隻是總稱,因為武功高的宗師,最少也中年人模樣了,想那些二十一二的年輕人,就能獨自斬殺魔頭,實屬天縱奇才。


    從最早的年輕人,到現在的年輕人,一半都已經老去,三人尋到的時候,其實有更多的人已經成為了魔頭,死了圍剿當中。


    “少年”成名,老來化魔,這就是外來人的處境。


    李太真尋了十多人,隻有少數人願意跟她走,而那些大多數人也不是因為其他,隻是因為已經在這裏結親生子,落地生了根。


    可他們同時也知道,修行之人在這裏呆久了,終究是要走火入魔的,所以便隻能等著,等著來殺他們的人。


    沙禦和李太真沿著繁華的街道而走,小攤小販的叫賣,沿街挑選首飾的各色有錢沒錢人家的姑娘,持著糖葫蘆追趕的孩童,看著各色字畫的翩翩佳公子,都是外頭已經沒有的風景。


    沙禦說道:“其實這樣的地方,我也願意待下去。”


    說罷,卻見李太真忽然停步,隨著她的視線看去,竟是翠香樓裏的姑娘們正在招攬客人。


    “這還沒天黑呢!”李太真感覺奇怪,便說了出來。


    沙禦抬起頭,天色將近傍晚,“天黑就賺不到一頓飯錢了。”


    “你懂門道?”李太真來了興趣。


    “不懂!”沙禦斬釘截鐵。


    “我打扮打扮,今晚逛窯子去?”李太真無視了沙禦的正經模樣,又出了一個難題。


    沙禦皺起眉頭,正要拒絕,忽然瞧見那翠香樓上走出一位女子,便又改了主意,“那位應該就是京城裏頭牌姑娘花憐了,既然看見了,那就去打扮打扮,晚上咱們三人一起來。”


    李太真抬起頭,正巧與那個花憐姑娘對視,瞧見對方的眼裏閃過驚慌,便哈哈大笑道:“這姑娘居然喜歡的是我,你說好笑不好笑?”


    沙禦轉身而走,“她若是今晚出城,也就省下麻煩了。”


    李太真蹦蹦跳跳的跟在後頭,“我看她不像是個壞人。”


    “是不是壞人不打緊,一但控製不住壞了,就很危險了。”


    兩人穿過一條宅門巷道,來到一處府邸之前,門楣匾額刻有親王府。


    “最後一個了。”


    “哎,居然躲在王府裏,這要是鬧出動靜,還不驚得整個京城雞飛狗跳?”


    “所以這人一定心眼壞!”


    “那就麻煩沙禦老哥等我一等,我進去瞧瞧。”李太真撩起擺子,一步一步走上台階,根本不管沙禦的阻止。


    四位門丁同時上前,排成一排擋住了李太真的去路,其中一人問道:“你是何人,來親王府做什麽?”


    雖說幾人隻是個門丁,但身在親王府,不說這京城所有人都認識,至少官階不小的各位大臣,他們都是見過的,瞧見眼前女子麵生,就自然而然的問話不會太客氣。


    李天真也不著惱,隻是笑眯眯的說道:“我難得出宮一趟,竟然還處處碰壁,看來以後還是得多帶幾個下人啊。”


    宮裏人?四位門丁均是一愣,來不及多想是哪位妃子貴人,又或是哪位公主,卻又見麵前的女子說道:“我今晚設宴翠香樓,就告知叔父一聲,記得晚上來。”


    說罷也不見她報上姓名,就一轉身,領著個一看就不好惹的男子遠去。


    門丁麵麵相覷,一人連忙轉身,就要進去通報,卻與身後一人撞了個滿懷。他抬頭,一見來人,連忙躬身喊道:“邱……”


    “我會稟告王爺的。”來人打斷了他的話,轉身又進入了王府之內。


    不遠處的屋簷上,沙禦看著王府大門口處,笑道:“這樣的俊美男子實屬少見,太真姑娘就沒有啥子想法麽?”


    李太真歪著頭,眨了眨眼睛,“比起小米哥哥來,這人終究是差了些。”


    沙禦嗬嗬笑道:“你要這麽說,那這世間已經沒有美男子了。”


    不過他畫風一轉,接著又道:“隻可惜矮了些。”


    李太真搖搖頭,不置可否。


    兩人迴到一處客棧裏,沙禦就在大堂裏點了些糕點和酒水,李太真則獨自上了樓,不過多時,孟凡了就跨進了客棧大門。


    李太真經過打扮,成了個俊俏的小後生,下樓坐下與二人聊了一會兒,這才一同起身去往翠香樓。


    李太真在前,沙禦和孟凡了跟在後頭。


    “你這是要學公主假扮男裝出訪,還是要過一過貴公子的癮頭?”


    “這樣啊,那就都可以的。”


    “京城之地,臥虎藏龍,你這丫頭這樣胡來,就不怕那皇帝老爺發兵將你抓起來?”


    “抓我做什麽?當皇後麽?”


    孟凡了苦笑搖頭,“聽說是個年輕的皇帝,說不定看見了你,還真會動這個心思。”


    李太真的眉頭跳動了一下,忽然轉頭說道:“若是有辦法經常出入此地,我還真不介意當一當那皇後。”


    沙禦嗤笑道:“你是想當皇帝吧。”


    被人當麵戳破,李太真生氣地撇了撇嘴。


    “誒唷喂!一看幾位就是了不得的貴人呐!姑娘們呐!招唿著來!”翠香樓的老鴇子眼睛一亮,一邊扭著老腰上前,一邊扯著嗓子就打招唿,可話都落地了,也不見個姑娘出來招唿,急忙一轉頭,竟是見身邊沒有一個人,她臉上神色一變,卻又瞬間恢複。


    她迎上三人,一把挽住當先之人的胳膊,“這位小公子生得真是俊俏,我長這麽大還沒見呢!”


    李太真大搖大擺的一點不露怯,卻在一腳正要跨過門檻的時候,又突然退了迴來,抬眼那麽一瞧,不說花樓上沒有搖花拋球的攬客姑娘,就是門口遞洗塵酒的小廝都不見了。


    “翠香樓可是京城第一樓,麵子裏子都在,那今兒是怎個迴事?姑娘們都死絕了?”


    聽到這話,老鴇神色一僵,露出了幾分不悅,可哪知她心頭剛剛火氣,身邊的這位俏公子一把就抓住了她的手臂,眼前的景象一陣晃動,天旋地轉,頓時就跌倒在地。


    這才哎喲一聲,抬起頭就要唿喊有人找茬,可哪知一抬頭,就見到一把長刀砍向了自己的脖頸。


    “饒命啊!”老鴇子抬起雙手抱住了頭,可沒見著疼,這才移動手臂,偷偷看去,明晃晃的刀子亮瞎了她的眼,渾身一震,竹筒倒豆子一般,什麽都說了出來。


    “沒人招唿是咱們的不周到,但我這翠香樓也是沒有辦法啊,就剛剛不久前來了三位貴公子,那是一位比一位派頭足,其中一位身邊的侍衛,我這兒的花憐姑娘正巧認識,經她一說,怕是宮裏來人了……”


    “怎麽迴事?帶路啊!”一道聲音似乎從天邊傳來,震老鴇子身軀一顫,她迷迷糊糊睜大著眼,發覺自己正站在門口,雙手仍是挽著那位俏公子,自己和他的一隻腳已經跨過了門檻。


    見鬼了?她驚恐地往四周看了看,心裏頭更是念起了一個野道士教的法咒,魑魅魍魎,牛鬼蛇神,妖魔鬼怪,統統退散!


    沙禦重重地咳嗽了一聲,緩緩轉身看向了別處,是在強行忍住了笑意,孟凡了目不斜視,還真就當起了一位貴公子,不過他的嘴角,明顯也翹了起來。


    李太真一把將那風韻猶存的老鴇子拉在身邊,抬起腳步進門,卻同時也跟她說道:“花憐姑娘今兒與我一眼定情,我可是為了她來的。”她忽然一頓,腳步也停了下來,往後一伸手,沙禦便從身後拿出一個木匣子遞。


    將木匣子打開,二十個金元寶佩列有序,看得老鴇子眼睛發直。


    “她來陪我,這些都是你,她若是來不了,我就拆了翠香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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