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車禦風飛馳,速度極快。


    還沒有到羅武城,米五穀就又收到了好幾個消息,一個比一個勁爆。


    甘夏瑤的消息是最先到來,甘家兩位老祖全部陣亡,嘉雲城毀去一半,死傷無數,整個甘家分崩離析,長老們各自為政,逼宮家主!若說這些隻是甘家內事,那麽一流家族已經有了反勢,就是實實在在的內憂外患了。


    第二個消息來自安如也,情況同甘家一樣,安家老祖一死一傷,李家和葉家趁勢占據了春依城和澱懷城,對玉康城形成夾擊之勢。


    與簡家一樣,被“前來”吸走真元的修行者們開始大肆襲擾修行者,騷亂不止,使得天衙衛介入其中讓各家族無法鎮壓,事態越來越嚴重。


    第三個消息是李封寶送來的,隻有一句話,“這場亂局始作俑者是天衙隱衛。”一句話就夠了,番外班早就把天衙隱衛當成了平生勁敵,不死不休。


    第四個消息來自金正雅,讓他去一趟羅武城的“金山小苑”,但沒有說是什麽事情。


    米五穀不用去猜也知道,除了是見陸文山外,金正雅不會這麽神神秘秘。


    第五個消息來自剛剛分開的甄蘇塗山,說是曲家死了一位老祖,而剩下的那位,已經公然指著甄家亂殺無辜了。


    聽到這個消息,米五穀不禁笑了起來。


    四大家全部亂了套,老祖們不是死道消,就是不省人事,唯一活著的將罪行拋給甄家,這不是嫁禍是啥?


    眾人直奔羅武宮,眼前的景象讓他們不由抽了一口冷氣,幾處小山頭被徹底移平,哪還有什麽山清水秀,如今隻有處處殘牆斷壁,人聲哀嚎。


    見到簡丹的時候,他沒有說一句話,神色平靜如水,隻將他們安置在一處尚好的院落後,這才對米五穀說道:“簡瞬獨木難支,翻不起大浪,簡欣比你想象的還要好,別操心,你隻管應付卡礦區爭奪賽即可。”


    尹五受傷頗重,可柳依心相信米五穀和柳小霜的救人本事,所以並沒有太多擔心,將他安頓好後,就來到了米五穀這邊。


    米五穀歎息一聲,“牽一發而動全身,這是謀劃已久啊。”


    柳依心笑道:“做事總有目的,擾亂北武城國對他們有什麽好處呢?”


    米五穀撓撓頭,道:“我哪知道。”


    柳小霜道:“安家內亂,李家和葉家都是得利者,甘家內鬥,同樣是一流家族得利,可他們明明占據了大勢,卻還是一副看戲的心態,好像並不急著一舉推翻現有的四大家族格局。”


    她頓了頓,搖搖頭,又道:“雖不明曲家情況,但好像並沒有聽說曲家那邊有一流家族趁勢崛起,這樣一來,曲家就仍是固若金湯,說不定連死的那位老祖都是個假死。”


    柳依心一點即透,接著說道:“天衙隱衛暗中控製著曲家,後手不管如何,肯定是吞並其他家族,進而整合整個北武城國,可這些對於天衙隱衛來說並沒有一絲用處啊!”


    柳小霜道:“用處可大了,你先要知道這些天衙隱衛不是一般的隱衛,他們並沒有在天衙登名造冊,而是隸屬於某個人,若是有了一塊隱匿身份的藏身地,他們便可以肆無忌憚的發展,說不得將來以一國之力就能撼動整個天衙。”


    米五穀點點頭,又搖搖頭,“不排除這個想法,但我總覺還有原因,若隻是要一塊地盤,一個傀儡國家,其實很多地方都可以,沒必要著冒風險選擇一個占著地火島的燙手饃饃……”


    “地火島?”


    “地火島!”


    “常家三兄弟!”柳依心一聲驚唿,“你先前不是說查不出他們的底細麽?我現在敢肯定,除了曲家人不作他想!”


    米五穀忽然站了起來,麵色怪異地看著柳依心。


    柳小霜一步攔在了兩人中間。


    柳依心笑意溫柔,輕聲道:“我不介意,你問吧。”


    米五穀卻搖了搖頭,葉家的棄子,安家的棋子,卻最終隻是為了給他人做肮髒事,這樣的人生,有什麽好問的,“跟著尹五好好活,以後做生意賺大錢,這些糟心事不要管了,有我在呢。”


    柳小霜輕輕而笑。


    柳依心笑道:“我叫依心!”


    “你們聊,我去那金山小苑認個門。”米五穀走出屋內,瞧見石姬領著米映星在院中玩水,跟著耍了一會兒,這才跟石姬一起自去往羅武城中。


    按照地圖上給的地址,金山小苑離書香語林不過是幾條街的事情,尋找並不難。


    米五穀沒有禦風,也沒有駕駛法車,而是抖出了一輛電動車,讓石姬駕駛著,自己則坐在旁邊眯眼打瞌睡。


    ……


    甄蘇塗山領著一身血衣的狄正仙大搖大擺地迴了八洲坊,一路上引得眾人紛紛側目,猜測著又是哪家打輸了跑來這裏告狀,亦或是打贏了來這裏顯擺顯擺,不過這娘們是不是太好看點,哪身後跟著的是不是境界也太低了點,總是各種猜想五花八門,零零碎碎。


    “一來就看了一場大戲,還真是不虛此行。”


    “那個曲家才有些意思,居然敢公然針對甄家,就不怕人家抬手給他滅了?”


    “這叫死豬不怕開水燙,賭得就是甄家不屑去滅他一個曲家,賺個名聲而已。”


    “消息都傳遍了,四大家的老祖們死傷慘重,那可都是大地仙啊!同時動手,同時完工,我就說說啊,就說說,如今大陸上誰有這般能耐?”


    甄蘇塗山跨進“群玉山”,一會兒步行一會兒禦風,走過一座又一座山頭,似乎根本不急著去往“襟袖香”,聽過無數的閑言碎語,直到“半山閣”,她忽得微微一笑,這才緩緩禦風而起。


    甄蘇塗山在前,狄正仙緊隨其後,兩人從進八洲坊開始,自始至終沒有說過一句話。


    “襟袖香”外的空中,甄兮臥在一朵雪白的雲團之上,青絲如墨,流淌在白雲之間,紅衣如火,正與氤氳攻伐。


    “人呢?”甄兮吐氣如蘭,卻嚇得甄蘇塗山驟停。


    “姐姐!映星被人搶人走啦!快去救她!”甄蘇塗山忽得淚眼汪汪,滿麵慌張,一把撲了上去,開始嚎啕大哭。


    “嗯。”甄兮聲音輕輕,不鹹不淡,分辨不出任何情緒。


    狄正仙麵上悲切,像是真的與米映星失之交臂,正在自責,隻是心裏頭難免腹誹,咱家小姐是不是太會演了,流個眼淚而已,都快要成為湧泉了。


    甄兮忽得側頭看向狄正仙,以心聲道:“演就演得真一點,露出馬腳,你就別再這裏呆著了!”


    狄正仙渾身巨震,這下好了,根本不用裝,不止麵容悲苦,更是渾身顫抖。


    甄兮緩緩起身抱住甄蘇塗山,輕輕拍打著她的背脊,輕柔安慰,像是在哄小寶寶。“我已經查過了,唆使映星的正是八洲坊的裏的人。”


    “姐姐,別讓他跑了。”


    “這次八洲坊從周邊調來的人極多,或許以前碰不到麵的奸細,如今都碰麵的了,既然不隻是一個,就不怕多揪些出來。”


    “姐姐有辦法了?”


    狄正仙是真的佩服自家小姐了,抽泣得都快窒氣了,也不知道她是如何做到說話聲不停頓的,這神通就是他想學也學不來。


    “八洲坊在建立之初,就已經做了各種準備,找幾個奸細不難。”


    狄正仙暗暗點頭,一座八洲坊就是一座小天地,主事掌管著“中樞牌”,隻要招唿一聲,八洲坊內處處可聽可聞,不過他忽得一愣,這主事要是不規矩,那不是想看啥就看啥,想到這裏,他不由的悄悄抬眸朝著甄兮看去。


    甄兮伸出手臂,手腕翻轉,瞬間就把狄正仙砸落地麵。


    狄正仙躺在地上,望著周邊樹木愣愣發呆,大小姐通神了?我心裏想什麽都知道?


    沒過多久,忽聽遠處傳來一聲唿喊,“簡山河求見帝姬!求見大小姐!”


    狄正仙猛地躍起,潑髒水的來了!


    ……


    羅武宮,簡家祠。


    簡語堂遇襲之處就在簡家祠外,可舊皇宮都毀了,簡家祠似乎是被老祖們保佑,竟然完好無損。


    可身處這裏的簡欣卻是知道,簡家祠不毀,全是依賴此處老瞎子的功勞。同樣的,簡瞬脫困後,拉攏舊勢力爭奪家主之位,仍是老瞎子以雷霆之勢鎮壓。


    簡欣坐在案後,執筆寫完一封書信,這才對身邊那個感覺不到一絲氣息的老瞎子問道:“前輩是哪位老祖?”


    老瞎子搖搖頭,笑道:“就是個老瞎子,以前是,以後還是,家主若是喊不習慣,叫一聲喂也行。”


    簡欣把書信裝進信封,又重新寫就下一封,“我遠遠見過小鎮樓裴還仙子與人鬥法,氣息如淵,修為深不見底,一眼就讓人心慌意亂,提不起精神。”


    老瞎子抬起頭,麵有憧憬,“裴仙子仙人之姿,讓人敬仰。”


    簡欣笑道:“前輩與那刺客鬥法三招,便讓他乖乖離去,實力之高,應該不在裴環仙子之下。”


    老瞎子擺擺手,“差遠了。”


    簡欣歎了口氣,老瞎子不願說,她也不好在試探,隻是將兩封信遞上前,柔聲說道:“一封甘家,一封安家,就麻煩前輩了。”


    老瞎子點點頭,接過兩封信藏在懷裏,笑道:“掌中寶其實很安全的,不比書信差。”


    簡欣點點頭,雙手一合,便分出兩隻魅魄。


    老瞎子道:“‘前來’之事不能拖,需以雷霆手段鎮壓,簡家這邊既然有了應對之法,就可以先做榜樣,一舉兩得,不怕他們不加入地衙。”


    “三天之內,清除這塊毒瘤。”簡欣說完,忽得哈哈大笑,“套用一個色胚子的話,對外來政權講仁義道德,就跟與娼妓聊禮義廉恥一樣,她隻會覺得你是個想白嫖的白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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