乞丐蹲在窗台下麵,淚水將臉上的汙垢衝的更花了,這種無聲的哭泣任誰看了都會為之動容。聽到老漢已經下地,乞丐從後背的破編織袋裏麵掏出兩個鞋盒,垛在了房門口,然後幾個起落消失在了院牆背後。


    老漢顫顫巍巍的打開房門,從裏麵走出來,剛返身關上房門,就看到門外的了兩個鞋盒,老漢麵露疑色的打開盒子,嚇得一屁股坐在地上,迴神之後也不管是否吵醒孫女,大喊:


    “老婆子!老婆子!你快出來,快點!”


    老漢眼前的兩個鞋盒已經被驚慌失措的老漢推翻,幾捆嶄新的華夏幣散落在地上,看樣子足有七八十萬。


    乞丐出來院牆後化成一道綠光向村外的荒野飛速蹦去,過了沒多久就從遠處傳來一聲慟吼:


    “啊~~”


    聲音淒慘、悲痛和怨恨,惹得全村的狗齊聲狂吠。


    這個乞丐就是何峰,他一年多前被全國通緝,幸虧他的異能逆天,再加上武功也不錯,不知道吃了多少苦,終於輾轉來到了家鄉,他太想念自己的女兒了。


    此時的何峰已不是剛遇到三本的那時候可以比擬的,他從宮本那兒得到的冥蛇心經的內功秘笈簡直就是為他而設的,陰寒屬性的真氣與他的異能相得益彰,一年多時間已經修煉到了練氣中期。


    這本功法是主修陰陽二蹺脈的二流屬性功法,采用經外奇穴下極穴儲氣,雖然對屬性功法來說二流功法已屬於極為難得的功法,但是畢竟不是丹田儲氣,真氣的渾厚程度還差了挺多。


    化身半變化狀態的何峰在初升的晨曦下奮力狂奔,他的心早已冰冷的和石頭一樣,也許隻有女兒稚嫩的麵龐和父母悲愴的歎息才能讓它有一絲的熔化。


    他沒有方向的奔跑了一個小時,心也漸漸平靜了下來,現在大街上也漸漸出現了人影,何峰又化作乞丐的樣子低頭漫無目的的走了起來,現在他也見到了女兒和父母,接下來他不知道何去何從。


    忽然他耳朵一動,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來:


    “鳳兒也真是的,和他離婚就得了,光明正大的和小王在一起多好,現在搞得偷偷摸摸的,也不嫌丟人。”


    “快別說了,他們不是說要去扶桑嗎,那就讓他們去,不然讓人知道了我這張老臉往哪兒擱,隻是可憐了囡囡了。”


    ……


    說話的正是何峰的嶽父、嶽母,也就是潘嬌鳳的父母,何峰一通亂跑,誤打誤撞來到了隔壁村。何峰神情一動,吊在了他們後麵,沒過多久就來到了一戶人家門前,這朱紅色的大門何峰再熟悉不過了,他來過不知到少次。


    “原來你們這對狗男女迴來了,老天真是有眼啊!”


    何峰遮在頭發下麵的雙眼中冒出猶如實質的綠光,全身也散發出陣陣寒氣,讓這剛因為陽光照射有點迴暖的空氣又陰冷了許多。


    大年初一晚上,我小二坐在桌子的下首,端著碗往嘴裏胡亂的塞著吃食,好像很著急似的,旁邊的潘嬌鳳看到他碗裏的菜快沒了後,夾了一塊紅燒肉放了進去。


    “哼!”桌子上首的潘父用力的將筷子蓋在碗上,將碗砰的一聲砸在桌子上,旁邊的潘母在桌下踢了他一腳。


    “我吃完了!”王小二三兩下將那塊紅燒肉塞進嘴裏,站起身麵目表情的說到:


    “我吃完了,先迴去休息了!”


    王小二當年以為自己製造事故的事被發現了,急急匆匆的就和潘嬌鳳私奔了,他帶著潘嬌鳳離開了蒙汗省,隱形埋名,和認識的人斷了聯係。


    後來等王小二打聽到自己的事情沒敗露,準備迴家時,又傳出消息,趙立凡被冤枉的事藺國強已經和盤托出了,警察正在滿世界的找他,於是又拉著潘嬌鳳開始東躲西藏。


    就這樣兩人一個為了躲避警察,一個為了不讓何峰發現,所以經常更換地方,這幾年也沒找到什麽像樣的工作,手裏的哪點積蓄也花的差不多了,三個月前終於頂不住了,在潘嬌鳳的一再要求下來到了她的娘家。


    迴來後兩人都不怎麽出門,靠潘嬌鳳父母養活著,王小二是怕遇到警察,潘嬌鳳現在倒沒當初那麽怕何峰了,但是自覺沒臉見人。


    潘母倒是覺得女兒和已經殘疾的何峰離婚,與王小二在一起也不錯,但是何峰現在不知去向,相離也沒辦法。潘父卻一直對他們抱有很大的怨念,覺得女兒婚內出軌把人丟盡了,對王小二也沒什麽好臉色。


    王小二剛開始的時候還覺得有點過意不去,但是時間長了天天看著潘嬌鳳老爸的臉色,心裏也開始不爽起來,但是人在屋簷下,他開始每天躲在房間裏,惹不起還躲不起。


    前幾天他之前混社會的時候認識的一個人告訴他,可以幫他偷渡到扶桑國,並且安排工作,不過要出一筆不菲的費用。他和潘嬌鳳的錢隻夠一個人的費用,但是他想把潘嬌鳳也帶去。


    在他的攛掇下潘嬌鳳從父母那兒要了一些錢,交了兩個人的費用,不過王小二並沒有告訴潘嬌鳳是偷渡,而是說自己有個朋友在日本創業,讓他們過去幫忙。


    潘母看到王小二起身就要離開,猶豫了一下還是說到:


    “小王啊,你和鳳兒都要去扶桑了,到了那兒人生地不熟的,你可要照顧好她啊,別站著了,大年初一的,坐下來咱們聊聊……”


    “聊個屁!有什麽好聊的。”潘父低聲罵道。


    “阿姨放心,有我一口吃的絕不會餓著她!”本來遲疑了一下,準備再次坐下的王小二聽到潘父的話,語氣生硬的說了一句後轉身離開了。


    “爸!”潘嬌鳳不滿的喊了一句。


    “我不是你爸,乘早走,跟著野漢子死在外麵我倒省心了!”潘父站起來咒罵完女兒後氣唿唿的迴到了裏屋,菜品豐盛的餐桌旁隻留下低聲哽咽的潘嬌鳳和無聲歎息的母親。


    他們誰也沒發現屋簷下麵有一股散發著淡淡綠色熒光的粘稠液體,它好似有生命一般,通過窗戶關注著他們的一舉一動。


    直到王小二出來,它才順著屋簷緩緩的流動到屋頂,再沿著屋脊、山牆流到院子之外,在一口水井旁猶如堆砌一般慢慢的立了起來,然後熒光逐漸消失,何峰的身影顯現出來。


    “原來這對狗男女是要去扶桑啊,那就讓你們多活幾天,桀桀~”陰沉的笑聲淹沒在了一片片爆竹聲中。


    何峰當然不是心善,而是這個村子裏他的老家太近,一有點風吹草動大家都會知道,他不想女兒囡囡知道後為之難過,接下來的兩天何峰都在他嶽父家盯守自己的妻子和她的情人。


    大年初四,潘嬌鳳背著行囊,在王小二的催促下和母親不舍的囑咐中,深深的看了一眼緊閉的大門,抹了一把眼淚轉身離去,父親最終還是沒有原諒她。


    潘嬌鳳不知道該不該後悔,但卻知道無法後悔,她已經沒有迴頭路了,自己的選擇,再痛也得被迫走下去,她的內心卻無比愧疚,不止對何峰,對父親,更多的是女兒囡囡,她甚至不敢與近在咫尺的女兒見麵,隻敢偷偷的看她幾眼。


    朱色大門的後麵,潘父通過門縫注視著遲遲不肯離去的女兒,他的心如刀絞的痛,這痛來自疼,疼愛的疼,他好似看到了那個騎在自己脖子上,笑的無憂無慮,連喊“駕!駕~”的羊角辮小女孩。


    潘父看著轉身漸遠的背影,忽然有一種強烈的感覺,這將是自己最後一次見自己的女兒,唯一的女兒,這種感覺越來越強烈,直到那背影登上一輛三輪車,他再也忍不住了。


    潘父放下心中那點自認為作為父親的最後尊嚴,連嗆兩步,打開大門:


    “鳳兒~”可是這撕心的唿喊又被一陣爆竹聲埋沒。


    堵在胸口的痛、慌、急讓他再也發不出一絲聲音,隻有渾濁的淚水順著臉上的溝壑橫衝直撞,原來潘父已是如此的蒼邁。


    遠處的小路上一個穿著破爛的乞丐拄著黝黑的拐杖遠遠的跟著那三輪車,他速度看似不快,卻一直沒有跟丟。


    三輪車一直到鎮上後,王小二和潘嬌鳳坐城鄉公交進了縣城,晚上在縣城住一晚上,明天的火車直接去連港,與王小二的朋友匯合。


    縣城,一個小旅館的地下室,土黃色的破門後麵:


    “靠!這該死的家夥。”


    “怎麽了小二?”


    “沒事,我的朋友說有點事現在過不去,讓咱們先過去。”


    “這可怎麽辦?要不我們別去了吧。”


    “別亂想了鳳姐,錢都交了,何況我的朋友已經都安排好了,給我發了信息,到時候找接頭人就可以了,早點睡吧。”


    房間裏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沒過多久就傳來男子微微的鼾聲和女人並不均勻的唿吸,偶爾還有一點略帶哭腔的喃囈穿出,她顯然睡的並不踏實。


    夜深人靜的時候,通往地下室的台階上出現一股綠色的熒光,它緩緩的流向那破敗的木門,在昏黃廊燈的照耀下顯得如此的詭秘與恐怖。


    睡的迷糊的王小二覺得身上特別冷,他伸出手胡亂的在身後摸索起來,可是並沒有摸到自己想要的被子。忽然一整冷風襲來,王小二凍的一個哆嗦,馬上清醒了過來。


    他翻起身子,甩了一下蒙哄哄還有點發脹、發疼的腦袋,向四周看了一下,那還是自己睡覺的旅店,分明就是一處荒野,他雙手抱住膀子,凍的打了一個寒戰,才看到潘嬌鳳也在身旁瑟瑟發抖。


    冷極了的王小二不願意伸開自己的胳膊,而是拿腳踹了一下她,潘嬌鳳被這麽一折騰也醒了過來:


    “小二,這是哪兒啊?我們怎麽在這兒?”不知道是害怕還是冷的緣故,潘嬌鳳的聲音顫抖的厲害,不由的向王小二靠了靠。


    王小二好似嫌棄的躲了一下:


    “我他媽怎麽這道,不知道是哪個王八蛋搞得,凍死老子了,趕快找路迴去吧。”


    說著王小二雙手使勁搓了兩下肩膀,就準備站起來。


    “小二,這裏是墓地啊!”潘嬌鳳的聲音比之前顫抖的更厲害了,赤裸的雙腳蹬著冰冷的寒土,屁股蹭在地上緩緩的向後移,好像見到了什麽不可思議的東西,在如此的寒風中已經嚇出了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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