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立凡母親蔡巧娥這些日子住院也沒少花錢,賠償王小二的24萬對趙義海來說不算小數目,但趙立凡這一年來還算爭氣,工資和年終獎攢了有十萬,物資管理係統、軟岩支護研究及見義勇為公司合計獎勵了十萬,再加上趙立偉的補充,趙義海的負擔也不算重。


    宣判後的第三天,趙立凡被帶到了探視室,父親趙義海、大伯趙義山、三叔趙義河、大哥趙立偉及準嫂子李梅五人坐在桌子對麵等他。趙立凡低著頭坐下來,他不敢看對麵的這些親人。


    “媽讓我告訴你,他相信你,讓你好好表現,爭取減刑,讓你不要自暴自棄。”趙立偉麵無表情的說道,好像自己隻是一個轉述者。


    趙立凡低聲說了一句:


    “知道了!”


    接著他覺得大哥今天的語氣不對,不由得抬起頭,看到了大哥放在桌子上的手臂,趙立凡腦子轟的一聲炸了,他猛地站起來,從桌子後麵撲了出去,身子趴在桌子上,一隻手抓著趙立偉上臂的黑色袖章,嘶吼到:


    “媽怎麽了?”


    然後看到趙立偉無動於衷的看著自己,趙立凡聲淚俱下的哀求道:


    “哥!求你了哥,告訴我媽怎麽了。”


    趙立偉站了起來,撥掉趙立凡的手,語氣毫無波動的說道:


    “放開!別弄髒了這個字。”


    “立偉,你說什麽了,他是你弟弟。”李梅急忙嗬斥道。


    “你閉嘴!”趙立偉大聲喊著李梅,眼淚已如決堤之水湧出。


    “他是我弟弟所以他能持武行兇,他是我弟弟所以他能氣歿親娘!他有沒有想過我這個親哥哥!”趙立偉側指著桌上的趙立凡,撕力竭地的再次對著李梅喊道。然後轉身看著趙立凡,一字一句的說道:


    “趙立凡,我這輩子都不會原諒你,你讓我親母不待。”


    說完摔門而出。


    趙立偉一直覺得自己是家裏的頂梁柱,他最大的願望就是好好工作,賺錢買房盡快將父母接到城裏享福,為了早點實現自己的願望,他甚至放棄了五年前名牌大學的保研資格,這五年來他廢寢忘食的工作,就是為了這個目的,可是現在母親去世了,他根本沒法接受。


    趙立凡慢慢的從桌上爬起,他的眼白充滿了血絲,這些血絲漸漸的彌漫到了瞳孔,須臾之間整個眼睛變成了血紅色,充滿了嗜血之意,但與宋鋒的不同,他眼裏沒有瘋狂,隻有對一切的蔑視和冷漠。


    趙立凡內勁布變全身,“哢!”手上的鐵銬被繃斷,嘴裏發出了桀桀的笑聲,整個探視室都變得暗了下來,溫度驟降,一股血腥味好像由地底湧出。


    “都該死,殺!”


    聲音是那樣的清脆、幹淨和無情,但卻理所當然,好似憲章,真的應該殺。


    一個民警剛一衝過來,就被趙立凡卡住脖子,提了起來。


    “放手立凡!”趙義河護在眾人前麵嗬斥到。


    在一片虛無的空間中,一團紫色光球的內部不深處,一頭似犬的生物在緩緩地蠕動,它已經快要放棄掙紮,忽然這家夥好像吃了補藥一般,猛烈的掙紮起來,頭顱已經破出了紫色霞光,它興奮的仰頭長嘯,好像馬上就要脫困而出。


    但是打低估了紫色光霞的威力,隻見這團光霞紫光大盛,一下子將似犬巨獸拖入其中,並深深的埋在光團中間,從外麵再也看不清它的模樣,隻有一個模糊的影子在掙紮。


    這時趙立凡眼裏閃過一絲紫色亮光,眼睛裏的紅色血絲漸漸褪去,他放開手裏的民警,雙眼無神的坐在地上。


    “立凡,你媽知道你被壞人打了藥,臨終前還怕你身體不好,說讓凡娃在裏麵好好吃飯,她這輩子沒享福,你們做娃的不能辜負她。”趙義海走到跟前輕聲說道,抹了一把眼淚,往門外走去。


    兩個民警衝了進來,給趙立凡再次戴上手銬,從兩邊拖起他,準備把他帶進監舍。被托起來的趙立凡嘴裏輕輕的喚道:


    “媽!”


    心口深處洶湧起巨大的悲傷浪潮,心意大亂,內勁反噬,“哇”的一聲吐出大口鮮血,然後遠遠的聽見準嫂子喊了一聲:


    “立凡!”


    不醒人事。


    沒人知道,在趙立凡剛才魔變的瞬間,黔嶺山區深處的一處吞天石窟中,地麵開始劇烈震動,好像有什麽要衝出一樣,同時伴隨瘮人的嗚嗚聲發出,直到趙立凡眼中閃過紫光,清醒過來後才慢慢平息。


    趙立凡記的自己由於悲傷過度導致了內勁反噬,可是自己現在又到了這個地方,上次來的時候還是被宋鋒注射針劑那次,不過因為似犬巨獸的原因,他沒有仔細觀察,這次那巨獸明顯不在,他開始到處打量了起來。


    三百六十度的無死角感知(因為找不到自己實體的存在,所以沒有視覺之說),讓他很快知道周圍均是虛空,不是置身外太空那種,那裏至少你可以看到黑暗和亮光,而這兒無所謂顏色,因為什麽都沒有。


    趙立凡還想內視一下自己的狀態,可是他做不到,因為他覺得連他自己都不存在,就是這麽樣的悖謬,不存在的自己感覺到周圍一片虛無。這本來應該讓人覺得孤寂和環境,他卻毫無感覺,沒有厭惡或者親切,也不感寂寥和焦躁。


    好像一切就應該這樣,趙立凡忽然想到了自己練功時的無我無物狀態,是不是就是這種感覺,因為原先他脫離無我狀態後,那種感覺就無法迴想和言狀,而現在的這種感覺卻是實實在在的,他開始琢磨和體悟起來。


    也不知過了多久,因為這裏沒有參照,趙立凡發現這片虛無的空間裏出現了一團紫色的光團,趙立凡想過去,可是不知道怎麽辦,因為他就是一團思想,本來就不存在實體。可是那光團逐漸變得大起來,到了最後,感覺空間裏一邊虛無,一邊是紫色的光芒。


    趙立凡有點猜測了,並不是光團變大了,而是他們之間的距離拉近了,因為在這空間內沒有參照,所以無法感覺到自己的行動。


    在光芒的深處,看到有一團暗影,它很長一段時間會動一下,趙立凡忽然想到上次被紫色光霞吃掉的巨獸,難道那片光霞就是這個光團,裏麵的黑影就是那巨獸。


    它還活著,可是不知道為什麽,這次趙立凡並沒有產生恐懼的情愫,或者說這次到這裏後他沒產生任何情緒,甚至連母親的去世,他都無法產生悲傷的感覺。


    他開始打量起這片紫光來,慢慢的趙立凡覺得很熟悉,自己絕對見過,是在上次它吞噬巨獸之前就見過。


    這不就是冒頂事故那次自己變成的紫色光團嗎,他逐漸開始迴憶、體會那種在無盡虛空中漂流的孤寂,與之前不同,他慢慢有了感覺,有了孤寂的感覺,一側的紫光好像受到了召喚,開始輕微的擺動。


    隨著孤寂之感不斷加深,一側的虛無逐漸減少,等周圍徹底變成紫光後,趙立凡感覺自己的意識和思維巨震,然後有和當初的夢境一樣,自己又親身體會了一次那種不知多長時間的孤寂之感。


    趙立凡見到周圍的虛無再次迴來了,紫色光團也不見了,因為他隻道自己現在就是紫色光團,不是看到或者聽到,而是本能的就知道,也就是說趙立凡感到了自己的存在。他現在覺得在這片虛無空間中有點孤獨,但是並不焦急,因為他覺得這是家。


    有了感情,趙立凡忽然感到洶湧的悲意湧來,他不知道自己該怎麽辦,他現在連流淚也做不到,思想中全部是悲傷,沒有其他一切,就這麽渾渾噩噩的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他才漸漸的開始思考,開始迴憶著母親的音容相貌,慈愛囑托。


    想到母親因自己去世,內疚不已,但事已至此,趙立凡隻有痛心接受,心裏反複迴蕩著母親最後的那句話:


    “凡娃!在裏麵好好吃飯。”


    腦補著當時的情景,不由潸然淚下,隻是他現在化身光團,並無眼淚,趙立凡心中發誓,一定會好好活出個人樣來,不能辜負母親的臨終期望,也不能讓苦了一輩子的父親為自己擔心,同時拚死也要控製住自己的怒氣,絕不再因此闖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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