棲鳳園書房。


    一張紅木茶幾橫在書房入口正對麵,上麵掛著三盞古樸吊燈。


    茶席位置坐著盛宗澤,對麵坐著盛庭廉。


    盛庭桉開門進來,將身上的呢大衣掛置衣架,闊步走到茶區,落座。


    紅木桌上擺著白瓷玉茶杯,裏麵是七分滿的信陽毛尖。


    色澤翠綠、湯色明亮。


    盛宗澤今年勢必升遷至京北,若錯過時間,隻能再等三年。而這次升遷的人員涉及各種站隊,這幾年,盛庭廉在行政裏各種應酬,哪怕是盛庭桉經營的國隆集團,很多項目都跟z界扯上關係。


    “庭桉,你年後三十,什麽打算?”


    今日傅詩詩在大庭廣眾之下挽著盛老太太的手和他打招唿,就說明,她是在間接向盛家施壓。


    她也拿捏盛宗澤此次升遷必定要經過傅家,所以才敢這麽堂而皇之地高調。


    盛庭桉捏著茶杯的手緊了緊,眸色暗沉。大哥當年為了救盛家,選擇聯姻,這些年感情不冷不淡,外界定義很恩愛。


    他也應該大義,但是隻要一出現許知願那張臉,心思被兒女情長纏上。


    就算是三十年不近女色的他,也敗給那朵江南來的茉莉花。


    “暫時沒有結婚的打算。”


    聽聞。


    盛庭廉倒是很淡定,剛剛在戲台下,看見盛庭桉的眼神直勾勾的落在許知願身上,甚至可以用毫不避諱來形容。


    他對許知願的保護,已經不僅僅是好感那麽簡單。


    盛庭桉繼續說道,“傅家這幾年得勢,但是涉及的黑色產業居多,若是我們搭上這條線,穩定升遷後,難保後續不會被有心之人做文章。”


    “而且傅家在外樹敵頗多。”


    最後一句才是關鍵,若是真的和傅家聯手,也許在短暫的這幾年盛家能穩定向上發展。那三年五年後,又會是另外一番景象。


    傅母掌控集團旗下所有產業,最出名的就是冼揚賭場,血淋淋的人命擺在那裏,花了半年時間和金錢才得以平息。


    現在,她們家的產業依舊還和原來的人脈有關,這就像是一顆定時炸彈。


    盛庭廉常年混跡在z界,這幾年不停地應酬為盛宗澤迴京鋪路,傅家咬定盛家一定會求他,在多種場合偶爾打壓。


    “我同意庭桉的建議。”


    他眉梢間顯然有些不可置信,但是很快抹平那一絲疑惑。


    盛庭廉道,“傅家看似門庭若市,但是,涉及的圈子廣而亂。傅詩詩嬌縱跋扈,敏感多疑,不適合盛家。”


    茶桌上,有一瞬間的沉靜。


    盛宗澤又往兩人的杯裏添置新茶,直到杯裏茶香嫋嫋,他才繼續說道,“既然撇開傅家,你們有什麽其它想法呢?”


    .......


    當晚的正式談話,一直到淩晨四點才結束。


    盛庭桉捏了捏眉心,離開棲鳳園。


    翟書民已經在門口車內等候,淩晨的風比夜間的風更冷厲,徐徐的吹在臉頰,讓他清醒了些。


    他靠在後座,思緒有些亂。


    “二爺,我們去哪裏?”


    “念雲築。”


    車子平穩的行駛在蜿蜒的山路,二十分鍾後到了小區裏麵。


    盛庭桉坐在後座輕磕著眼,有些疲憊,翟書民沒有喊醒他。


    直到早上七點,他醒來後給許知願發了一條信息:【今天一起吃早餐嗎?】


    信息久久沒有得到答複。


    八點,盛庭桉給她打電話,響了三次才接,聽筒裏的聲音帶著濃濃的鼻音,“喂?”


    “還沒醒嗎?”


    許知願渾渾噩噩,聽到是盛庭桉的聲音,軟綿綿的迴了句,“頭疼。”


    “一分鍾後開門。”


    她睜開惺忪的眼,眼睛留著一條縫,看著手機上麵的備注名,再次確認,真的是盛庭桉?


    他來了?


    許知願挪著沉重的身體起身,頭發淩亂的披在肩膀後,搖搖晃晃的走到門口,手比腦子更迅速,門開了。


    盛庭桉穿著一身黑,眼瞼下麵有一片烏青,胡渣也有些長,這和他平素裏幹淨整潔的模樣有些不一樣。


    他盯著眼前的小姑娘,穿著粉色毛茸茸的連體睡衣,素淨的小臉上呈淡粉色,頭發披在耳後根,柔弱得好像一陣風就能吹走。


    盛庭桉走上前,虛扶著她的手腕,“怎麽好端端的感冒了?是不是昨晚在戲台那兒著涼了?”


    許知願腦袋沉,但還是聽清楚他說的話。


    原來,昨晚聽戲的時候,他一直看著自己嗎?


    “應該是。”


    盛庭桉扶著她坐在床沿上,身上瑟瑟發抖,身邊的他如同一個火熱的源頭讓她不自覺的想要靠近。


    抬手手背碰在她的額頭上試溫度,有些發燙,“你先坐著,我去拿退燒藥喂給你吃。”


    許知願安安靜靜的躺在床上,腦袋越來越沉重,盛庭桉去客廳裏找到醫藥箱,又拿起桌麵上他贈予的保溫杯。


    她渾渾噩噩的不知所措,好像靠在一個溫暖有力的懷抱中,貪戀的想要待得更久一些。


    “乖,把藥喝了。”


    許知願憑借自己最後的一絲絲理智,說服生病的自己。


    就抱一抱,他不會生氣的,誰會和一個病患較勁呢?


    她抬起軟弱無骨的小手拽緊盛庭桉胸前的襯衫,喃喃自語,“好冷,讓我靠一靠,就一會兒。”


    一聲低音炮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惹得她的耳垂更紅了,“好”。


    盛庭桉垂眸著,視線落在她顫抖的睫毛上,瓊宇玉鼻,淡粉色的唇上。


    喉結不自覺的滑動。


    他努力的克製住自己的衝動,讓她躺下,卻在起身的一瞬間,被許知願拽緊手腕。


    蔥白的手指慢慢的,順著他修長的手指,十指相扣,緊緊的。


    盛庭桉有一瞬間的愕然。


    “許知願,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麽嗎?”


    她緊抿著唇瓣,沒說話,恬靜的臉上掛著淺淺的笑意。


    這是她勇敢為自己爭取一次的機會。


    盛庭桉應該永遠不會知道這件事的真相吧?


    不知道過了多久。


    看著許知願睡著後,他騰出手給孟璃發信息,讓她晚上聯係許知願。


    盛庭桉給她蓋上被子後,悄無聲息的離開。


    前往京北國際機場,抵達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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