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斷的獎勵,顯然比大多數任務的下限高,但是上限低,不如緝兇製暴。


    蕭麥淡然一笑,他行此事純屬好心,沒想過獎勵,算是無心插柳柳成蔭的小驚喜。


    “強化血肉、戾火與辟邪之眼。”


    血肉強化不明顯,辟邪之眼沒升級,但戾火又長出了兩根金蕊,隻差三根,就能獲得第三朵七蕊花。


    蕭麥整理好鞍韉轡頭,就牽著新買來的坐騎,朝馬王廟的方向走去。


    市正見狀趕緊攔住:“蕭少俠,喝兩杯再走啊!”


    “在下還有急事,恕不奉陪。”


    見蕭麥牽馬離開,湊熱鬧的百姓,立即一哄而散,同時一邊走一邊議論。


    “我該不會是在做夢吧?”


    “世上怎會有這麽好的官差!”


    “他到底是哪個衙門的,以後是不是就管著咱們這片兒了?”


    “要是這樣的話,就太好了!”


    ……


    市場上人多嘴雜,很快,盲眼捕快明察秋毫,斷案如神,還體恤民情的事跡就傳遍了大街小巷。


    這對蕭麥而言,隻是一樁微不足道的小事,但足以讓許多人心裏溫暖好幾天。


    隻不過,即使絕大多數人都開心,也總有一小撮是不開心的。


    比如,將馬市視為禁臠的市正。


    蕭麥一出現,就博取了這麽高的民望,這讓他本能地生出了一絲危機感。


    “去審一下,究竟怎麽迴事。”


    ……


    另一邊,捕門,孤芳閣前。


    “啪啪啪——”


    沈心揮起鞭子,奮力抽打麵前的木人樁,以發泄心中的怒火。


    “螻蟻之輩,也敢瞧不起我!”


    “姓蕭的,你憑什麽!”


    沈心生得本就不美,咬牙切齒之際,麵目顯得更加扭曲可憎。


    她平時也沒有恆心,習武向來是三天打魚兩天曬網。


    可今日,將木人樁想象成蕭麥的樣子後,每當因為辛苦,想要停下來時,心裏就會湧出一股勁,促使沈心更加賣力地抽鞭子。


    一直抽到雙臂脫力,才不得不停止。


    “可惡的螻蟻。呃——”


    一股撕裂般的疼痛襲來,沈心下意識地緊捂住胸口。


    抽打木人樁,原本是為了發泄,可不知怎麽的,越是發泄,怒火就越旺,燒得沈心心如火焚。


    她掀開衣領,朝內一看,纏在身上的繃帶,不知何時,已浸透了汙血。


    “小姐!”


    一個青衣侍女上前,向沈心深施一禮。


    “尤副掌旗求見,說小姐吩咐之事,有消息了。”


    沈心望著侍女纖弱白皙的脖頸和玉肩,愣了半晌,才奮力咽下口水,說道:“讓他進來。”


    很快,副掌旗進入孤芳閣,離老遠就向沈心一拱手:“啟稟小姐,卑職等已查獲蕭麥的行蹤,他先抓了幾個賊人送到京兆府,後又去了馬市。”


    “那還愣著作甚,馬上抓他迴來!”沈心恨不得咬碎銀牙,很快又有了新主意,“不,還是我親手抓他迴來。”


    “卑職願為護衛。另外,還有一事稟報,是關於蕭麥的一則傳聞。”


    “有屁快放!”


    “據說,將門龍驤營的盧營長,有意招蕭麥為孫女婿,現已派人跟捕門打過招唿,說是請對他多多關照。”


    “蕭麥要成親了?”聽聞這則消息,沈心先是一驚,旋即仰天大笑,“哈哈,好,太好了!本小姐要親自送他一程,祝願他跟新娘子,佳偶天成,永結同心,不求同年同日生,但求同年同年同日死!”


    ……


    馬王廟分為前院後院。


    其中,前院是馬市繁榮起來後,重新營建的廟宇,規模宏大布局氣派;後院是老廟,年久失修,神像也被牽走,幾近於完全廢棄。


    “飛針案”的兇手,就藏在後院裏麵。


    蕭麥直接從後門進入,隔老遠,就聽到了“砰砰砰”的聲音,像是某種金屬,打在了木板上。


    似乎是聽到有人進門,聲音戛然而止。


    蕭麥把馬拴在廊柱上,然後邁步走進了殿宇。


    地方不大,陰冷晦暗,牆角鋪著厚厚的枯草。神台之上,光禿禿一片,房梁上麵,結滿了蛛網。


    一個四尺多高的少女,手裏拈著幾根飛針,向捕快裝扮的蕭麥,投來警惕的眼神。


    可是,她很快發現,蕭麥蒙著眼睛,似乎是一個瞎子。


    為何說“似乎”呢?因為此時此刻,蕭麥的雙眼,似乎透過暗紅色的眼罩,直直地看向自己。


    少女生疑,右手執針,左手則在麵前擺了擺。


    蕭麥見狀,遂道:“姑娘不必試探,在下的眼睛看不見,心裏麵比誰都清楚。”


    “差爺,這裏已經廢棄了,拜神的話,得去前麵。”少女怯生生地說道,她飛針打馬後,就立即逃入馬王廟,沒看見蕭麥斷案的經過。


    蕭麥道:“我是來找你的。”


    “人家隻是個要飯的,找我作甚?”


    “怎麽稱唿?”


    “小蝶。”


    蕭麥從招文袋裏取出飛針:“請問小蝶姑娘,你為何要把這東西,往馬背上麵打?”


    “呃!”小蝶倒吸一口涼氣,立即把右手背到身後,“差爺說什麽,草民聽不懂。”


    “今天敢飛針打馬,明天就敢飛針打人。你是在這兒說,還是去官府說?”


    蕭麥不會因對方是小女孩兒,就憐香惜玉。因為小蝶的飛針,隻要射入自己的眉間或心髒,就能當場致自己於死地。


    所以,他收起飛針,抽出雙劍,向著小蝶走了過去。


    小蝶被蕭麥的氣勢所震懾,一路向後退。她又懼又怒,杏眼圓睜,柳眉倒豎,罵道:“狗官!一定是哪個案子找不到兇手,來抓我頂罪的吧!”


    “小蝶姑娘,教你一個道理。這年頭有流浪貓流浪狗,但不會有流浪雞流浪鴨;同理,有流浪漢乞丐男,但不會有流浪女乞丐女。若你不是哪位富家小姐,下凡體驗生活的話,那我合理懷疑,你的真實身份,是盜賊,或者殺手。”


    蕭麥一邊說著,一邊踏入殿中。


    老廟的殿宇,麵積十分狹窄,小蝶退了幾步,便已無路可退。


    射殺官差是重罪,但眼見蕭麥越來越近,離自己隻剩幾步路遠,再不反抗就徹底沒機會了。


    小蝶牙一咬心一橫,把五根飛針,都往衣領上一紮,剩在手裏的那根,朝著蕭麥的咽喉打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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