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青石還沒開口,守在柵欄前的點香捕快便說道:“第二關,考試擒拿。捕園之內,藏著五十個弟兄,每人身上都帶著令牌。進去之後,捉到一個,就給一張令牌。等迴到這裏,一張令牌計一分;考試時間兩炷香,超時不歸則扣分。”


    “扣多少?”


    “一炷香扣十五分。”


    “也就是說,一炷香內,抓捕目標超過十五次,犯規就是賺的?”


    “嗬,一炷香抓十五個,你知道啥概念嗎?”


    一炷香總共十五分鍾,想抓夠十五個,至少每分鍾抓一個。


    “扮演逃犯的兄弟們,身上都有幾張令牌?”


    之所以這麽問,是因為蕭麥想到,要是每人僅限攜帶一張令牌,那被捉一次,就要補充一次,對負責扮演逃犯的捕快來說,很不方便。


    “放心,每個人身上的令牌,編號都是一樣的,我們做統計時,相同編號的令牌,隻算一次。”


    例如,扮演逃犯的捕快甲,帶了十張編號都為“一”的令牌,舉子最多從他們身上搶一張,若是搶了兩張“一”,迴來統計時也隻會算一分。


    蕭麥還是有顧慮,又問:“我若損人利己,強行奪走所有令牌,不給其他舉子留呢?”


    他注意到,這一關,一次進兩個人。這兩個舉子之間,存在競爭關係。若一名舉子,搶走“逃犯”的全部令牌,那另一名舉子,就無法從此人身上再得分了。


    “捕門武舉,都這麽多年了,就算初期有漏洞,現在也早就補上了。”見蕭麥打破砂鍋問到底,守門的捕快不禁笑道,“待考試結束,弟兄們手裏,獎牌多者賞,獎牌少者罰。想把事情做絕,也得有兄弟配合才行。”


    步青石突然開口道:“就是說,有本事,就能搶。”


    捕快滯了一下,才答道:“對。”


    蕭麥看不見步青石的神情,但一種強烈的預感告訴他,步青石準備搞惡性競爭。


    於是,他假裝開玩笑的口吻,試探步青石:“兩人聯手,想在兩炷香內抓完五十個逃犯都很難,根本用不著競爭,你說是吧,青石兄?”


    步青石則隻是笑笑。


    一切盡在不言中。


    三十分鍾一晃而過,兩名舉子,先後在時限之內衝出來,一人計數十張令牌,一人計數九張。


    錄入成績之後,一名捕快重新插香,另一名捕快做最後的提醒:“切記,舉子之間不得互相爭奪令牌。比武環節已經過去,這一關主要考驗擒拿。”


    蕭麥表示理解,若允許互相爭奪令牌,那強者隻要守在捕園門口,等候弱者自投羅網就成,這就違背了考試的初衷。


    很快,爐內續上新香,門口撤去柵欄。


    步青石毫不客氣,一馬當先,衝入捕園。


    對捕快剛剛那句話,他表示很認同,“這一關主要考驗擒拿”。


    光會打架沒有用,評判一個捕快合不合格,關鍵還要看能不能抓到人。


    見薑達落敗後,步青石就放棄了與蕭麥以武爭鋒的念頭,他把勝負押在了第二關。


    “我一個心明眼亮的正常人,難道還會輸給一個瞎子。”


    想到這兒,步青石加快腳步,閃入捕園深處,一邊跑一邊將此前不屑佩戴的紫綢,重新綁迴到手腕上。


    “我定要以魁首之名,風風光光入捕門!”


    蕭麥這邊,聽到步青石往左閃,於是他就往右邊去。


    “捕園”,的確是個園子,而且是效仿江南水鄉風格搭建起來的園林。


    亭台樓閣,分布錯落有序,一步一景,足見匠心獨運。


    然而,帝都位於北方。


    想在北方地界,維係一片江南園林的風光,耗資糜巨,為免落下貪汙腐敗的口實,捕園建成後不久,便直接廢棄,任由裏麵台閣傾頹,池塘幹涸,植物野蠻生長。


    本屆捕神上任之後,發現裏麵都快變成原始叢林了,特別適合捉迷藏,於是就將其開辟為訓練場地,提升門下弟子的潛藏術和追蹤術。


    蕭麥耳聽得蟲鳴鳥叫,微風撫葉之聲,一幅秀麗的風光在心中油然而生。


    通過種種強化,蕭麥逐漸克服了失明帶來的不便,但由於失明,他也永遠失去了人生中許多本該唾手可得的樂趣。


    他隔著厚厚的眼罩,摸了摸自己的眼睛。


    迄今為止,當他發生劇烈的情緒波動,或者試圖睜開眼睛時,還是會感到刀片摩擦一般的痛苦。


    “我這雙眼睛,還有複明的一天嗎?”


    “嗬,現在不是傷春悲秋的時候。”


    蕭麥緩緩放下手。


    “狩獵,開始。”


    話音未落,他雙腳奮力踏地,縱身一躍,抱住了身旁一棵大樹,“噌噌噌”爬上去樹冠分叉處。


    “怎麽發現的!”一個躲在裏麵的逃犯,驚得連忙從樹上一躍而下,落地後往園林深處鑽去。


    結果蕭麥隨之躍下後,三步並作兩步,輕鬆追將上去,一把揪住對方的後頸,將之摁在了草叢裏。


    “咚!”


    “哎喲喲,輕點輕點,我好歹也是前輩,別太粗魯!”捕快扮作的逃犯趴在草窩裏連聲叫道。


    “前輩,得罪了。”蕭麥直接上手,從他腰袋裏,摸到一串令牌,便取出一枚塞入懷中。


    緊接著,道一聲“告辭”,就馬不停蹄地繼續捕獵之路。


    逃犯站起身,摸了摸摔疼的下巴頦:“這人好猛啊!他戴著眼罩,莫非是個瞎子?可瞎子怎麽抓人啊!”


    蕭麥此時,戰力全開,連七瓣七蕊花,也抽出金蕊,沿經絡纏繞在耳道之內,大幅度強化聽力,同時搭配音波探形功,隔老遠就能聽到逃犯們的唿吸聲。


    隻要確認位置,就一路躡手躡腳,盡可能不發出聲音,等逃犯們聽到動靜,屏息潛藏時,早就被蕭麥精準定位了,幾乎一抓一個準。


    樹冠上、草叢裏、碎磚下、土坑中、閣樓內,甚至還有含著根吸管,躲在水塘裏麵的,在蕭麥麵前統統無所遁形。


    一個、兩個、三個……


    七個、八個、九個……


    十三、十四、十五……


    因擔心舉子們過不了關,所以派來扮演逃犯的捕快,都是捕門裏麵擺爛成性的吊車尾。


    一旦被蕭麥擒住,大多會果斷呈上令牌。


    但也有個別人,不知道擂台賽上的戰況,幻想跟蕭麥碰上一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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