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仄眼看她帶著自己越走越偏,沉寂的心忽然劇烈跳動起來。


    他盯著雲扶昭的後頸,思緒落不到實處,亂七八糟,和攪成一團的毛線似的。


    雲扶昭見走的差不多,這才鬆開鬱仄。“我看看他有沒有遇上危險。”


    鬱仄一怔,反應了一會兒才意識到她說的是誰。有點微妙的不滿,但他沒有表現出來,低聲問:“怎麽看?”


    “我可以看到他的視角。”


    雲扶昭盤腿坐下,“你等我下。”


    鬱仄點頭,下一秒她的眼睛就變成全白,如同失去生氣的娃娃。


    他沒想到是這種法子,心悸一瞬。


    他緊挨著雲扶昭坐下,這種時候她是最脆弱的,他必須守著她。


    甫一靠近,她身上的香味便無孔不入,鬱仄喉結滾動,安靜專注盯著她的臉。


    像隻等待主人迴來的大型犬。


    雲扶昭隻感覺身體一輕,再度迴神,她眼前的景象已經大變樣。


    指使李響的背後勢力警惕到令人發指,就算是傀儡,也讀取不到有關的記憶。


    鬱仄說,人的記憶在死後都無法提取,雲扶昭的這個傀儡屬實是逆天外掛。


    “煩死了,真不懂這果子有什麽可摘的。一群沒見過世麵的東西……”


    雲扶昭咋舌,他一個人也能罵這麽久也是厲害了。


    就在這時,細微的腳步聲響起。


    隨著傀儡扭頭,雲扶昭看見來者。


    心裏掀起驚濤駭浪。


    方問夏?


    雲扶昭有點不願意接受事實,她在心裏安慰自己,可能她隻是恰好經過也說不定……


    “李響,你怎麽沒死透?”


    雲扶昭心涼了一截。


    她費盡心思招攬進來的小姑娘,竟然是臥底?


    她不是萬獸穀的人麽,雲扶昭根本和他們沒有交集,也沒有利益衝突,她完全沒有這麽做的必要。


    傀儡沒有這方麵的記憶,隻能依靠人設譏諷出聲:“好人長命,再說了,你都沒死我怎麽可能死。”


    方問夏:“……”


    “行了,我懶得和你廢話。”方問夏拔劍,“隻有死人才能保守秘密。”


    傀儡很快就和方問夏打了起來。


    傀儡畢竟不是真人,還快敗下陣來。又是一劍,傀儡躲避不及,被方問夏一劍削了腦袋。


    “咕咚”一下,他的腦袋落地。


    方問夏怔愣,他的頭都掉了,但一滴血都沒流。


    很快她就反應過來自己這是中計了,二話不說禦劍離開。


    雲扶昭心疼死了,還好傀儡還能重新組裝起來。


    她立馬撤銷共享,視線重新迴歸。


    一睜眼,就對上那雙黑黢黢的眼睛,如墨暈染,絲絲縷縷。


    見她迴歸,鬱仄的眸光閃過,“看到了麽?”


    雲扶昭點頭,這人不會一直這麽盯著她吧?這算什麽,在玩誰先眨眼的遊麽?


    “看到了,是方問夏。”


    她一把拉住鬱仄踏上無極,“先去把她抓迴來。”


    鬱仄頷首,手搭在她的肩膀上。


    實際上,他現在的修為完全可以踏虛空飛行。但他沒有那麽做,老老實實站在雲扶昭身後。


    那時候交手,雲扶昭就看出方問夏的實力絕對不止靈寂期。


    她的心中滿是疑團,隻有抓到方問夏才能弄明白。


    隻是這麽一會兒的功夫,方問夏就不見了蹤影。


    雲扶昭用神識搜索一遍,都沒有發現她的蹤跡,這也太邪乎了。


    難不成用了傳送陣?


    “這裏沒有任何氣息。”鬱仄眉頭一皺,“也沒有法陣的殘餘。”


    如此,雲扶昭隻能和鬱仄原路返迴。


    卻沒想到,他們找了一大圈的人,正在樹上摘果子。


    雲扶昭朝她走去,“你怎麽在這?”


    方問夏一臉懵逼,“我一直在這啊。”


    她的表情看起來不像撒謊。


    黎皓也湊了過來,“怎麽了?”


    雲扶昭:“她剛剛一直在這麽?”


    見雲扶昭表情嚴肅,黎皓也正了神色,認真道:“在。我們一起摘果子。”


    他們倆的表情真摯,一點杜撰的痕跡都沒有。


    “雲扶昭。”鬱仄的聲音傳入她的耳朵,雲扶昭扭頭,鬱仄唇瓣抿著。


    “這樣不會被聽到。”鬱仄貼心補充。


    鬱仄:“這這事有蹊蹺,我們先不要打草驚蛇。”


    “嗯。”


    雲扶昭也是這麽想的。


    “宗主你是有什麽問嗎?”方問夏的表情有些緊張,“我哪裏做錯了麽,果子摘多了?”


    雲扶昭看了眼她用衣袍兜著的果子,也就一點點。


    “沒有。你們繼續,我先走了。”


    “好。”


    離開那裏,鬱仄才重新開口:“他們倆看著都可疑。”


    雲扶昭想起那兩人說話時的表情,心中疑慮更重,“他們兩個串通好了?”


    “說不定。”鬱仄淡淡道:“要我教你怎麽處理叛徒麽?”


    “怎麽處理?”


    鬱仄舔了舔唇,眸中多了些許興味,“先把他們的腳筋挑了,以免他們逃跑。逼問,不迴答就挑手筋。”


    “……”


    不愧是你啊。


    雲扶昭又去問了其他弟子,意外的是,她得到的結果都是一樣的。


    方問夏真的沒有離開過。


    但這並不算證據,他們不能保證方問夏一刻都沒有離開,畢竟那裏離化毒果距離並不遠。


    在他們這裏問不出名堂,雲扶昭覺得還得去找方問夏。


    彼時方問夏坐在院子裏擦劍,看起來很寶貝自己的本命劍。


    見到雲扶昭來了,她立馬站起身,“宗主。”


    雲扶昭抬手讓她坐下,“你最近有沒有感覺到不適?”


    “沒有。”方問夏猶豫片刻,覺得還是實話實說,“宗主在懷疑我嗎?我願意無條件配合宗主調查,雖然我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


    雲扶昭思來想去,還是想不明白,眼下聽方問夏這麽說,直覺告訴她方問夏沒有問題。


    “你在來無涯劍宗之前,學習的劍招都是誰教的?”


    “沒人教,我自己學的。”


    雲扶昭拔出無極,笑眯眯的,“要和我比試比試嗎?”


    方問夏一點都猶豫,“當然。還請宗主手下留情。”


    幾招下來,雲扶昭發現她的實力確實就是靈寂期。


    這就怪了,難道當時那個方問夏和傀儡一樣,都不是本人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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