魅離很快就領著朱瑾迴來了。


    朱瑾看見我立馬撲過來哽咽的喚道:“小姐”


    我拉著她的手將她從頭到腳仔細端詳了一遍然後問道:“他們沒有欺負你和老太太吧?”


    “沒有,除了不給吃飽,也沒有怎麽難為我和老夫人。”


    “這倒是不怨那些兵,他們自己尚難果腹,從牙縫裏省出來那麽點兒吃的分給你們已經不錯了。”


    朱瑾乖巧的點了點頭,“小姐,老夫人這幾日總是鬱鬱寡歡,我看她精神頭很是大不如前了,我怕”


    老太太吊著一口氣,完全就是為了能再見蘇莫來一麵,要不然她早就隨著蘇毅他們去了。


    “沒事兒,見不到蘇莫來她是不會輕易讓自己死了的,你好好照顧她,缺什麽少什麽了盡管跟我說。”


    朱瑾點頭迴道:“嗯,知道了。”


    我把陳夕交給朱瑾抱著,頓覺如釋重負。


    魅離一直站在床邊上看著裝睡的五十七,這會兒終於不耐煩的打斷我和朱瑾,開口問道:“五十七怎麽還沒醒?”


    我心道:因為你永遠也叫不醒一個裝睡的人。


    “他真的沒事兒麽?陳鳳鳴,你的醫術到底靠不靠譜?”


    “那你還能找到一個比我靠譜的麽?”他們這一夥人窮的連肉都吃不起,我就不信他們還養的起軍醫。


    魅離喚來一個蒙麵兵然後命令道:“把那個大夫帶過來。”


    五十七被子下麵的手悄悄戳了戳我的手背。


    她是擔心自己是女人這件事暴露,但是我也沒理由攔著魅離不讓他找大夫來呀。


    我一把握著五十七的肩膀然後故意大聲喊道:“五十七你醒啦!”


    五十七還死死閉著眼睛想做縮頭烏龜,我偷偷在她胳膊上狠狠掐了一把,她痛唿一聲終於睜開了眼睛。


    魅離把我扯開然後自己坐在床邊上對五十七關切的問道:“你感覺怎麽樣?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五十七心虛的搖頭不敢說話,一個勁兒拿眼睛偷偷瞟我。


    魅離順著五十七的目光看向我,然後擰著眉頭對我問道:“你怎麽他了?”


    通過他的眼神我確定了一件事。


    這小子喜歡五十七。


    他看五十七的眼神其實看不出來什麽,旁觀者看來他好像就是在關心一個普通的朋友。


    但是他看我這個普通朋友的眼神再對比他看五十七時的眼神就很能看出一些端倪了。


    這麽說吧,魅離對待旁人時是一個臨界冰點的人,但是麵對五十七的時候他是一個有著正常溫度的普通人。


    這個差別可不是一星半點兒。


    魅離又問了一遍,“你是不是欺負他了?”他的那個神情好像我戳了他眼珠子一樣。


    我剛要說話,帳門被打開,蒙麵兵領著一個蓬頭垢麵手腳都拴著鐵鏈子的人走了進來。


    我打眼一瞅這人就覺得很眼熟,但是他打了結的頭發遮住了臉,一時我也沒有辨認出來。


    “二皇子,大夫帶來了。”


    魅離走到那個人的跟前兒握住他手上的鐵鏈子,隻聽嘎巴一聲,兩根手指那麽粗的鐵鏈子就斷成了兩截。


    “給你個活命的機會,要不要?”


    “但求一死!”


    那人一開開口說話我立馬就將他忍出來了。


    “薑有途!”


    薑有途撩開頭發看了看我,然後疑惑的問道:“你是誰?”


    好家夥,他害得我鋃鐺入獄,這會兒卻忘了我這張臉。


    “我是陳鳳鳴。”


    “我認識你麽?”


    “你當初構陷我毒害相國府的老夫人,你忘了?”


    “哦~”他終於想起來了,“你還沒有死?”


    他這句話差點兒沒把我氣吐血。


    我賭氣迴道:“你都沒死我可不得好好活著。”


    他皺眉問道:“你歸降於這幫魅魎國的畜生了?”


    他可真敢說,我不由的替他捏了一把汗。


    魅離果然震怒,他一把鉗住了薑有途的脖子。


    那薑有途的脖子可不比鐵鏈子結實,魅離動動手指頭就能像掰枯樹枝一樣把他的脖子輕易掰斷,我趕忙跑過去拉住魅離的手腕說道:“別殺他。”


    “怎麽的?”


    “都是好朋友,有話好好說。”


    “陳鳳鳴你有病吧,你是不是覺得但凡是個人的都是你朋友?”


    “那可不一定,我的朋友可不隻局限於“是個人”,不是人的也有很多。”


    魅離對我不耐煩的喝道:“鬆手!”


    我聽話的鬆開他的手腕然後說道:“這個人能治五十七的病。”


    魅離看向薑有途。


    薑有途啐了一口吐沫梗著脖子迴道:“我不給魅魎國的畜生看病。”


    我氣的差點兒沒親自動手擰斷他的脖子,不是他當初構陷我的時候了,現在又裝什麽剛正不阿。


    我忍著怒火對魅離說道:“二皇子,據我了解,五十七的病非這個薑有途不能治,但是他這個人不怎麽開竅,你讓我單獨跟他聊聊,我敲打敲打他。”


    魅離點頭同意之後我拉著薑有途走出了營帳來到一個隱蔽之處。


    薑有途甩開我的手激動的衝我吼道:“你這個魅魎國的走狗,那個魅離到底許了你什麽好處,竟讓你叛國叛家,與那些畜生同流合汙,我要是你,就幹脆找一顆歪脖樹吊死,你怎麽還有臉苟活於世?”


    我冷笑問道:“敢問薑大夫,你效忠的是康靖國還是相國府?”


    薑有途大義凜然的迴道:“相國大人效忠康靖國,我效忠相國大人就是效忠康靖國,這有什麽不一樣麽?”


    “自然不同,因為真正要屠殺相國府的並非魅魎國,而是康靖國的皇帝李桐。”


    “你放屁!”薑有途氣的爆了粗口。


    “腦子是個好東西,但是你出門的時候也得隨身帶著才行,不能一出門就灌一腦袋水,我看你一個勁兒的作死,難不成是想讓別人把你的腦袋摘下來倒倒水?其實不用那麽麻煩,這種事情隻要你言語一聲誰都可以幫你一把的。”


    “你無需說這些沒有用的,要殺要剮你盡管招唿,但是我絕不會屈服的。”


    這小子長得一副吃軟飯的麵相,沒想到竟有幾分傲骨。


    我不禁生出幾分敬意來,於是耐下性子勸道:“你先聽聽我的道理再說如何?”


    “我不聽你那些歪理!”


    “歪還是不歪你且聽我說完再下結論,反正你也是要死的,還急在這一時半刻的麽?”


    “急,急的很,你最好現在就給我一刀來個痛快的,相國大人於我有恩,他無辜招屠,我雖沒有能力替他報仇,但是我寧死也不會去給那個魅魎國的人治病的。”


    這個薑有途真是固執讓人頭疼。


    “你先冷靜下來聽我說行麽?”


    薑有途撇開頭閉上眼睛也不說話,油鹽不進的態度十分明確。


    我繼續說道:“你用你的腦袋好好想想,堂堂相國府遭遇魅魎國屠殺,為什麽會無人來救援?相國府在皇城中心位置,周圍駐紮著少說有三個營的軍隊,魅魎國的人卻敢有恃無恐的殺光了相國府的所有人,鬧出那麽大動靜就差敲鑼打鼓了,你以為李桐會不知道?李桐肯定知道,但是他卻默許了這件事,也許屠殺相國府根本就是李桐和魅魎國共同計劃出來的。”


    薑有途終於轉過頭來看著我吼道:“你沒有證據!你根本就是在挑撥離間!”


    “我的確沒有證據,我說的隻是無數可能中最合理的一個可能,你可以選擇現在繼續作死,雖然死了也是白死根本一點兒用也沒有,或者你還有其他的選擇,比如活下去,找到真相,然後替你的恩人報仇,那麽留在魅魎國無異於可以更快查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


    薑有途臉上緊繃的神情開始有了鬆動。


    李桐是相國府被屠的幕後黑手。


    這是非常合理的一個假設,所有的線索聯係在一起更加夯實了這個假設的真實性。


    蘇毅作為康靖國的首輔之臣,他忠心的並非康靜國的皇帝李桐,而是權利,他牢牢的掌控著李桐,將他變成了一個傀儡,但是李桐並非一個甘心任人擺布的皇帝。


    權利的至高點上隻能容的下一個人,到底誰會出局,蘇毅和李桐一直在博弈。


    李桐小的時候可以任人搓揉,但是野心是會隨著人的年齡而壯大的,尤其是身處權利中心的時候,想要渾渾噩噩做一輩子傀儡很難,就算他自己放的下,他周圍的人也不會放過他,說小也不小的一個康靖國肯定不會隻有蘇毅一方勢力,那些保皇黨私下裏暗搓搓的憋著給蘇毅下套,促成了天時與地利,卻獨獨缺這麽一味人和,魅魎國完美配伍了這一副虎狼之藥,直接給蘇毅全家送上了西天。


    而李桐坐收漁翁之利,不費一兵一卒就鏟除了自己的心腹大患。


    李桐看似什麽也沒做,老百姓隻知道相國府一夜之間就被魅魎國滅了滿門。


    但是樹大根深,想要將蘇毅連根拔起絕非一朝一夕的事情,李桐是否與魅魎國達成了什麽協議這個咱們不得而知,但是很顯然,在這件事情發生之前李桐就已經清除了朝內蘇毅的同黨,並且掌控了皇城內所有部隊的軍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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