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蘭香之後,我返迴屋內,在朱瑾之前拿迴來的衣服裏挑了一件輕便的換上,然後躡手躡腳的出了房門。


    相國夫人雖然視我為眼中釘,但是好在她家大業大,日理萬機,並沒有太把我放在眼裏,雖然我被她禁足於煙雨閣,可她也隻是派了兩個丫鬟在大門口守著而已。


    在相國夫人眼裏,我的確是一條急於翻身的臭魚,但是她覺得自己的鍋大碗深,我這條臭魚還不至於弄腥了她的湯,她有的是鐵腕手段對付我,至於何時把我從她的鍋裏挑出去,全看她的心情而已。


    如她所想,我的確翻不出什麽浪來,春娘在岐王妃手裏,我的人被困在這相國府裏,不管我怎麽浪,都不可能浪出岐王妃和相國夫人的手心。


    春娘就是我的軟肋,軟肋被人捏在手裏的滋味兒實在不痛快,我得抓緊時間想辦法把她救出來。


    陳木子是我在這個世界上最信任的人了,他這人雖然平時沒個正型,但是辦事還算穩妥,我把救春娘的事托付給他,應該沒什麽問題。


    可是我也不能把希望完全寄托於他,我要做兩手準備。


    即便找迴內丹也不可能在短時間內讓我恢複仙力,但是隻要有了內丹,我的體質和體能都會得到很大提高。


    依著我現在的身板,手無二兩鐵,身無三兩肉,在這相國府裏,大氣都不敢喘,夾在岐王府和相國府中間受夾板罪。


    但是隻要有了內丹,再修煉個十天半月,我就能單槍匹馬殺他一個營的兵,到時我就殺出相國府,踏平郊外所有庵堂,還怕找不到春娘麽。


    如果實在棘手,到了萬不得已的時候我還可以修煉禁術,我寧可被烙上天伐印,也要帶著春娘離開這鬼地方。


    我想要出煙雨閣隻能走牆。


    但是牆差不多有我兩個高,爬樹我溜,可是這牆滑不留手,要是沒個梯子,還真上不去。


    我實在後悔沒學兩手功夫傍身,真是技到用時方恨少。


    這要是學過輕功,地上起跳,空中再翻個漂亮的筋鬥,然後兩手一攀,輕輕一躍就瀟灑的站在了牆頭,多得勁!


    現在想這些也晚了。


    我隻能找找看有沒有現成的狗洞了,要是實在沒有,我還可以現挖一個。


    鐵鍬我都準備好了。


    不過我運氣真是不賴,還真讓我找到一個狗洞,可惜就是小了一點。


    我對著洞口比量了一下自己的身段,頭肯定能進去,肩,稍微費點勁,腰...最近長胖了不少哈。


    算了,管不了那麽多了。


    我一貓腰就拱洞裏去,這個洞比想象當中的窄,我廢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肩膀穿過去。


    現在成功一半了,隻要把腰拔出來,我就能鑽過去了。


    我兩手撐地,腳尖用力,吸氣收腹...


    一,二,三!


    廢!


    果然卡在肚子那兒了。


    我兩隻手抓住兩邊的草,又試了兩次。


    草都被我連根拔起來了,可我的肚子依然卡在洞裏紋絲未動。


    我都快哭出來了。


    真是偷雞不成反蝕把米。


    智商是個好東西,可惜我走的時候沒帶著。


    我鐵鍬都拿出來了,剛才怎麽就沒想過把洞挖大一點再鑽呢。


    眼看日頭西落,杜鵑這會兒也差不多該迴來了,難不成我就這樣等著人家來救我?


    但願她們看見我的屁股能認出我的臉。


    啊呀!這次真是把這張老臉都丟盡了。


    好在我的臉被草給遮住了,隻要不仔細往我這邊瞅,應該是看不見我,好歹不至於把臉丟在外頭。


    就在我叫苦連天的時候,一隻白色的哈巴狗從草叢裏鑽了過來,它衝我搖了搖尾巴,然後跑過來在我臉上一頓嗅,大概是對我臉上的味道十分滿意,哈巴狗嗅了一陣後就開始用濕漉漉的舌頭狂(舔)我的臉。


    我都習慣了,我從小就招狗親。


    這狗看起來很幹淨,而且肥粗扁胖,一看就是有人養的,我怕它是跟著狗主人出來的,所以不敢亂動。


    我暗自祈禱這隻狗趕緊舔夠了就滾蛋,但是它還沒完沒了了,我隻好用手輕輕扒拉它,沒想到它越挫越勇,我越扒拉它,它越往我腦袋上撲,氣的我直接把它抓起來丟了出去。


    哈巴狗不甘心的睜圓了眼睛瞪著我,然後“嗷嗚”一聲飛了出去,緊接著就聽見有人喝道:“誰在那裏?”


    真是怕啥來啥,這幫犬類真是我的克星,就連我投胎了都不放過我。


    一雙似曾相識的皂靴出現在我眼前。


    不會是他吧!


    我一點,一點的抬起頭,等待著命運的最終宣判。


    然後...


    我手邊但凡有個石頭,我都想立馬卯死我自己。


    “陳小姐還真是每天都能給人製造驚喜。”


    我幹笑兩聲,“蘇公子,真巧哈,今天天氣不錯,您出來遛狗啊?”


    蘇莫來皺著眉頭問道:“陳鳳鳴,你這又是鬧哪出?”


    “你先別廢話了,過來搭把手,幫忙把我拽出來。”


    蘇莫來並不接我的手,反而向後退了一步。


    我怒吼道:“姓蘇的!你幾個意思?”


    “沾上你,準沒好事兒。”


    “你的意思,是你要見死不救嘍?”


    蘇莫來抱著膀子十分閑適的看著我,“放心吧,禍害遺千年,你一時半刻準死不了。”


    這小子什麽時候也學的跟陳木子一樣油嘴滑舌了。


    “蘇公子,蘇大少爺,您行行好,拉我一把,您的大恩大德我陳鳳鳴一定銘記於心...”他日我一定整死你,“他日我一定迴報您。”


    “我可不敢讓你迴報,迴頭你再要死要活的以身相許,我豈不是自找麻煩?”


    “蘇公子,我是真心傾慕於你。”


    “你是真心想害死我還差不多。”


    “你到底救還是不救?不救就滾蛋!別擱這兒礙眼!”


    “你先告訴我,你這是要去哪?”


    “我出來散心。”


    “看在咱倆有些過節的份上,我再給你一次機會,說實話!”


    果然是我認識的那隻臭狐狸。


    “好,我說實話,我要出去找我娘。”


    “郊外庵堂沒有十間也有八間,你就算出的去,找的準地方,你以為岐王府就沒有人守在那兒麽?你會這麽蠢?”


    蘇莫來一邊轉身一邊說道:“我還是走吧。”


    我急得汗都下來了,忙抓住他的腳說道:“別,別別,我說的是實話,我要先去找陳木子,然後我倆一起去找我娘,他有辦法。”


    蘇莫來想把腳從我的手裏抽出來,我死命攥著,他沒抽動。


    “放手!”


    “不放!”


    “你要是再不放手,我就讓小哈咬你。”


    剛剛還對著我搖尾巴的哈巴狗,這會兒開始衝著我呲牙,喉嚨裏發出危險的唿嚕聲。


    這隻狗跟它的主人還真是一個德行,都是翻臉不認人的狡詐之徒。


    我在心裏把那狗頭烹了八百遍,嘴上卻不得不服軟,“好,我鬆,但是您別走,隻要您救我出來,以後我對您一定有求必應,畢恭畢敬,尊敬有加,我迴頭就找個佛案把您的畫像供上去,一天三炷香,日日給您磕頭。”


    “你這是咒我死呢。”


    “不敢不敢,我詞不達意,總之就是,以後您說什麽,我就做什麽,絕不敢有半句微詞。”


    蘇莫來一手端著胳膊,一手摸著下巴,不懷好意的盯著我看了半天。


    我幾乎以為他是要趁機對我做點兒什麽不可描述的事情了。


    就聽他說道:“既然你出不來,就想辦法退迴去嘛。”


    臥槽!我怎麽沒想到!


    我撐起胳膊反向用力,腰果然順利出來了,隻是肩膀這裏還有點兒卡。


    “來,我幫你。”蘇莫來一腳踏在我的頭上,然後使勁兒把我往洞裏踹。


    我的脖子差點兒沒讓他踹斷了。


    但是的確有效果,我感覺肩膀一鬆,我順勢往後一屯,整個人順利脫困。


    我一邊大口喘著粗氣,一邊在心裏問候蘇莫來的祖宗。


    時候不早了,我得趕緊迴去,“蘇公子,多謝你今日出腳相助,咱倆來日方長!”


    我衝著牆那頭狠狠地“呸”了一口,然後從地上站起來,連滾帶爬的往迴跑。


    等我迴到臥房發現杜鵑果然已經先我一步迴來了,此事她正伏案低頭看我桌子上的宣紙。


    我三兩步走到桌子跟前,劈手奪過桌上的宣紙撕的粉碎。


    “你看什麽呢?”


    杜鵑神色如常的答道:“迴姑娘,什麽也沒看見。”


    我給陳木子寫信的時候忘了隔毛氈,墨汁直接印在了後麵的宣紙上,好在我用的是密碼,即便被人看見,也看不出來我寫的是什麽。


    “姑娘怕我看到些什麽呢?”


    我越來越討厭杜鵑了,她老是讓我有一種挫敗感。


    “屁話!當然是怕你看到的東西唄,難不成我會告訴你?”


    杜鵑被我噎住,雙眼危險的眯了一下。


    雖然隻是短短的一瞬,但是她的表情卻被我精準的捕捉到了。


    啊,這該死的成就感是怎麽迴事。


    我繼續乘勝追擊,“從你進這院兒的第一天我就說了,做你該做的,別管我做什麽。我要是出了岔子,露了把柄給你們,那算我倒黴,你們盡管到相國夫人那裏去說去,但是你們要是給我挖坑下絆子,嗬,我陳鳳鳴也不是好欺負的。我們之前不熟,你可能對我不太了解,我對你簡單介紹一下我這個人的為人。我這個人,點滴之恩未必還一星水,但是睚眥之仇,就算是上窮碧落下黃泉,我也定當會追討迴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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