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東派同西宿派聯姻之事,江湖之中已然人盡皆知,辰北派掌門人,段之臨是個難得一見的清閑之人,每日習練太極,培育花草,倒也樂的自在。他不問江湖中事,同道中人便也忘了辰北派在江湖之中的地位。


    段之臨門下弟子寥寥可數,可卻都是一等一的武林高手,用人不在多,而在精。


    江湖之中盛傳的便是段之臨武功寡陋,全是仰仗著門下高手,方可撐起整個辰北派。


    段之臨的花園之中,百花爭奇鬥豔,就連段之臨的夫人一介女流之輩,也不及段之臨這般心思細膩。


    段之臨一個人在花園之中,品嚐著清茶,將這花園之中的美景盡收眼底。


    忽地牡丹花叢深處,閃現出一個人影,段之臨手中的茶碗便倏地對著那人影擲去。可是卻未聽見半點聲響。段之臨不慌不忙地走到牡丹花叢前站定,雙手叉腰道:“又是這般鬼鬼祟祟,快些出來吧。”


    那人影便在牡丹花叢後麵走將出來,一身月白色衣衫,清秀的臉龐卻是帶著一絲頑劣。


    此人正是司馬月白。


    司馬月白咧嘴笑道:“小兒拜見父親大人,父親近日身子可好?”


    段之臨見到司馬月白頓時心中晴朗,笑吟吟道:“快些將那茶碗還我,可不要偷偷藏了去。”


    司馬月白在伸開手掌,袖珍般大小的茶碗出現在段之臨眼前。段之臨毫不客氣,將茶碗取迴,反而藏在懷中,生怕司馬月白偷偷拿迴紫蘇山莊去。


    段之臨盯住司馬月白的臂膀來看,司馬月白轉過身去,恰巧擋住臂膀處的傷。


    段之臨抬眼一笑道:“我這裏有上好的膏藥,離開之時,記得取走。”


    司馬月白滿不在乎道:“隻是一般的外傷,無妨無妨,勞父親掛念,倒是父親花園中百花齊放,牽著月白的心。”


    段之臨指著司馬月白道:“油嘴滑舌,我兒該是到了娶妻的年紀,不去娶妻,倒跑到我這花園之中賞花,醉翁之意不在酒乎,我兒倒不是還將那雲霧放在心裏吧。你同那雲霧倒是超出兄弟與知己之情啊!“


    段之臨寥寥數語,卻已將司馬月白的心裏摸了個清清楚楚。


    司馬月白輕輕歎氣道:“父親,雲霧曾救月白於危難之中,月白同雲霧兩人已然變得不可分離。”


    段之臨自會料到司馬月白不會輕易說出真話來,便也不再追問下去。


    段之臨轉過方才的那番話,朗聲道:“我兒今日到此,當真不是來賞花的?”


    司馬月白轉而笑吟吟道:“爹,月白在江湖之中是那殺人的魔頭,可是亂世之中的是非對錯,卻無論也說不清楚。王爺死在月白手中,這便是月白報複江湖中人的第一步。”


    段之臨早已料到,王爺之死,必會是月白所為,段之臨活到這般年歲,卻也模糊了在這江湖之人,是保全自己,殺進天下人,還是做個一等一的心善之人。”


    段之臨悠悠歎氣道:“冤有頭債有主,但是我兒萬萬記得,不可濫殺無辜才是啊!”


    司馬月白心中自有分寸,便認真迴答道:“父親教訓的是。月白記在心裏。”


    司馬月白走到牡丹花叢處站定,聞著牡丹花香,倒也心情舒暢,司馬月白迴首道:“不知父親可否將這牡丹花瓣贈予月白。月白近日心神不寧,聞上這牡丹花瓣的清香,倒也心情大好。”


    段之臨大笑道:“哈哈,我兒當真不是來看我這糙老頭子的,看來是為父自作多情。”


    司馬月白忙賠笑道:“月白真真是來拜訪父親的,順勢討上一些牡丹花瓣。”


    段之臨轉身走出花園,司馬月白便跟在身後,隨著父親來到書房之中。


    段之臨將書房的門關上個嚴嚴實實,就連陽光也無法透進一絲一毫。


    段之臨忽地跪倒在司馬月白麵前,叩首道:“小的拜見莊主。”


    司馬月白悠悠笑道:“方才之景,是做給旁人看的,萬萬不可當真。”


    段之臨斬釘截鐵道:“小的謹記莊主的教誨,莊主放心,小的絕不會暴露身份來。”


    司馬月白點頭道:“如此便好。”


    段之臨小心翼翼地抬起頭來,畢恭畢敬道:“不知今日莊主有何暗令?倒要親自讓莊主來到小人這裏?”


    司馬月白詭異一笑,陰森森道:“石之金開,鎖命無情,段之臨呀!段之臨,石鎖在官道之上壞事做盡,留下我紫蘇山莊的蠱毒,這本是你指使的,對吧。”


    段之臨聽莊主這般說來,身子微微晃動,顯然心思所動,說到了他的軟肋。段之臨畏懼司馬月白的毒蠱,即使他熟記蠱毒之術,卻從未在司馬月白麵前露出一絲破綻。難道今日莊主是來治自己的罪?


    段之臨抬起的頭忽而磕頭如搗蒜,慌慌張張道:“莊主,小的不敢,小的一直謹慎做事,萬萬沒有違背莊主的命令,石鎖的確是小的手下,可是小的並未指使石鎖在那官道上害人性命啊!小的當真是冤枉啊!”


    司馬月白登時抬起右腿,在段之臨的肩膀處猛然一墜,段之臨便呲牙咧嘴般跌坐在司馬月白麵前。段之臨不敢輕舉妄動,肩膀處的疼痛儼然侵入筋脈,段之臨愈要重新跪下身來,卻因為肩膀處的痛楚難以起身。


    司馬月白旋即緊緊捏住段之臨的下顎,扯下他胸前佩戴的紫檀珠子,紫檀珠子被司馬月白握在手心裏,司馬月白忽而輕輕一揚,手中的紫檀珠子便如那塵土般喧囂著落在段之臨的眼前。


    司馬月白的臉上帶著笑,隻不過這笑中藏刀,似笑非笑的模樣讓人心驚膽戰。


    司馬月白一字一頓道:“段之臨,你可知我背叛我司馬月白的下場是何等的心酸?本莊主就再給你一個機會,今日過後,如若再讓本莊主抓住你的把柄,那麽明年的今日便是你段之臨的忌日,你可記住了?”


    段之臨早已被司馬月白嚇破了膽,嘴裏含著鮮血,拚命地點頭道:“莊主的教誨,小的記住了,小的日後定會謹慎做事,還請莊主放心。”


    司馬月白繼續道:“將那石鎖關進水牢,沒有本莊主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擅自作主將他放出來。”


    段之臨此時肩胛處傳來刺骨的痛,段之臨咬緊牙關道:“小的記住了,還請莊主放下心來便是。”


    司馬月白拂袖而去,半開的房門打開來,一束陽光恰巧照在段之臨的臉上。痛楚且無奈。


    莫白薇修養上幾日,身子便無大礙,莫白薇盼望著玄東派的花轎早日登門而來,莫白薇心中唯一的念想便是為師父報仇,有朝一日,自己嫁入玄東派,利用藺蘭之力,便可輕而易舉的殺了龍葵,以慰師父在天之靈。


    莫冰命下人在白薇的屋子裏備上一桌子豐盛的酒菜,莫白薇心中自然知曉父親的意圖,不過就是勸白薇嫁入那玄東派,為了一己私利,也為了壯大西宿派。


    莫白薇早已換上嶄新的墨綠色衫裙,在紫蘇山莊,白薇見司馬月白對墨綠色的喜愛,便也將司馬月白的喜好偷偷記在心裏,莫白薇心中的如意郎君便是司馬月白,可是司馬月白心中自有歡喜之人,自己又如何入得他的眼,住進他的心,莫白薇在被司馬月白救下的那一刻便心有所屬。隻可惜造物弄人,隻可惜一切沒那般容易。


    莫白薇想到師父的死,想到陰毒至極的龍葵,白薇便將兒女之情瞬間拋之腦後,等待她的是好是壞,亦或是風光無限,隻是尚無可知。


    莫冰踏著步子來到白薇的屋子,當然隨著莫冰入內的還有一位謙謙公子,低眉順目,英氣明朗,便是對這公子的一麵之見。


    白薇見父親進入屋子,便嫣然一笑,微微行禮道:“白薇恭候父親多時。”


    莫冰看了看那位公子,便拉住那位公子的手臂朗聲道:“這位公子便是玄東派少主,藺蘭公子。”


    白薇心中大概猜到半分,便笑吟吟道:“白薇見過藺公子。”


    藺蘭眼前便是那溫柔如水的佳人,藺蘭一時間疏神,倒是忘了迴白薇的禮。


    莫冰心中竊喜,看來以小女的姿色,配他玄東派的少主,倒也不虧。莫冰朗聲笑道:“藺公子不必拘束,日後玄東同西宿便是一家人,藺公子是貴客,請上座。”


    藺蘭方才迴過神來,躬身行禮道:“見過莫姑娘,方才……。”


    白薇上前握住藺蘭手臂,柔聲道:“藺公子不必拘束,白薇並不是那豺狼野獸,倒讓藺公子不自在起來。”


    藺蘭低下頭,癡癡地盯著白薇握住自己的手臂,登時紅了臉頰。藺蘭心中大亂,自己從未被任何一個女子這般握住手臂來。


    白薇撲哧笑出聲音來,佳人一笑,讓藺蘭登時迴過神來,藺蘭滿臉歉意道:“方才……方才是藺蘭失禮,還請莫姑娘見諒。”


    莫冰爽朗一笑道:“藺公子,請。


    入座之後,白薇親自為父親同藺公子斟酒,莫冰沉吟半晌道:“白薇,不知爹為你尋這郎君,是否合了心意?”


    白薇心道:“父親那日在自己屋子外說的那些薄情的話,還似乎迴蕩在耳旁,今日的父親倒是變了一副麵孔,自己隻要順其心意,順水推舟即可。


    白薇莞爾一笑,故作嬌羞道:“父親為女兒尋得藺公子,是女兒前世修來的福氣,女兒心甘情願嫁入玄東派。”


    白薇輕而易舉的謊話,便讓坐在對麵的藺蘭心花怒放,心中的漣漪激蕩起層層愛意,轉也轉不過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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