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孝那雙鬼眼眯了起來,朝著淩風看了過去,血紅的雙眼變成了幽黑色,那是殺機,無盡的殺機。


    淩風皺緊了眉頭,是他小看了眼前的鬼物,這鬼物不但有智有謀,竟然還懂陣法,這是讓他最震驚的,若是今天無法除掉他,等過個三五載,這鬼物成了氣候,北山一脈必將大亂。


    想到這裏,也不管滅殺了眼前的鬼物會得罪王真,他要為北山一脈的未來而戰,即使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主意已定,眼中殺機迸射而出,與寒孝的殺機在半空中相遇,激發出無盡的戰意。


    淩風長嘯一聲,一股狂風從他體內散出,吹斷他的發簪,一頭長發如瀑布般在半空飄舞,長劍向前遞出,頓時數十道雷電從劍身散出,繚繞長劍不斷發出轟鳴之聲,隱隱間還能看到那些雷電竟然組合成一隻虎,一隻繞著長劍奔跑的雷虎。


    “是雷虎術,淩師兄竟然不惜損耗自身真元,使展此術,難道眼前的厲鬼真有那麽厲害嗎?”清舞心疼的看著淩風,那是他一直仰慕的男子,又看向寒孝,眼神由心疼變成了怨毒。


    真元不同於靈力,損耗之後可以借助靈石等外物輕易補迴來,而且沒有什麽副作用。


    真元其實是一個容器,裏麵裝著是人的三魂六魄,真元這個容器越大越結實,那人的魂魄就越穩固越強大,強大的真元即使在肉體死亡下,魂魄也不會散,可以尋找新的肉身。更甚者,在強橫的真元護持下,魂魄還可以出竅,如一人變兩人。


    同樣的,若真元損耗,就如同盛水的容器有了裂縫,靈魂就會從裂縫緩緩流出,輕則修為跌落,重則失去神智變為白癡,若非生死關頭,修仙者是不會動用真元之力,可見淩風殺寒孝之心有多強烈。


    那長劍散發的氣息讓寒孝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機,心中一股不祥的預感升起,而烏鴉羽毛也是豎了起來,眼珠子瞪地溜圓,低低罵道:“娘的個八字,鳥爺我一世英明,竟然要死在一個築基境的小道士手上。”


    烏鴉的報怨寒孝沒有心思去聽,他全神貫注的觀察著淩風的一舉一動。


    而此時,淩風持著長劍,在雷光的籠罩下朝著寒孝奔來。


    那奔雷之力未到寒孝跟前,但那崩山裂海的雷霆之勢已壓的寒孝身體內的黑死之氣顫抖不已。


    寒孝心中一凜,對方的神通太過霸道,他有心想要避其鋒芒,但他無論如何挪移退讓,那一人一劍不但沒有遠離反而更近。


    寒孝皺起了眉頭,知道避無可避,體內向死而生之力默然運轉。


    幾息之間,淩風持著長劍,踏著奔雷來到了寒孝麵前,一聲長嘯,劍中的雷虎如脫韁的野馬奔躍而出,朝著寒孝撲來。


    寒孝也是大吼一聲,一張鬼臉陡然漲了幾倍,張開大口,吐出有著數道怨魂的舌頭,朝著那奔來的雷虎發出怒吼。


    那雷虎也不示弱,同樣發出一聲怒喝,朝著寒孝的巨頭撲了過去,衝進了寒孝的嘴中。


    寒孝頓時覺得有無數道天雷在他肚裏狂炸,身體似都要被撕的粉碎,那種痛楚擁有肉體的人類連一息都無法承受,而寒孝在承受了十息之後,也忍不住發出痛吼,那暴漲的鬼頭,也縮迴人類腦袋的大小。


    那雷虎在寒孝體內轟炸不斷,隱隱還數十道雷電從寒孝漆黑的身體內透了出來,發出刺眼的雷光,顯得詭異至極。


    寒孝一邊痛苦的嘶吼,一邊雙手猛烈的敲擊著腹部,希望能砸死肚子裏的那頭雷虎,最少也希望能減輕一些痛苦。


    淩風看著一切,嘴角微勾,冷笑道:“你這鬼物還妄圖打死雷虎嗎?真是癡心妄想。”


    說話間,口中默念法訣,手中的長劍消失的雷光陡然暴漲,隱隱有龍吟之聲從劍中傳來,隨著時間的推移,那龍吟聲越來越清晰。


    “是,是,龍虎山的神通斬龍劍。”


    “天啊,聽說隻有到結丹境,才能修煉這斬龍劍,他他他,竟然在築基境就將斬龍劍學會了。”


    “怪不得,我家師尊說龍虎宗的淩風師叔是修仙奇才,今日一見果然如此。”


    清舞看到其他宗門的弟子或震驚、或崇拜的表情,心中很是得意,就向那些人是在注視她一樣,嘴角不由微微翹起。


    而葉虹切是一臉苦悶,今日他是徹底的栽了,更讓他痛苦的是,和自己平輩的淩風切如此大出風頭,今日一戰,想必聲名會更加顯赫,而他注定將成為一隻過街的老鼠,隻能躲在山上清修。


    周圍眾人的變化淩風沒有去管,此時他正全神貫注的看著寒孝,雖然以目前的局勢來看,他已穩操勝券,但眼前這個鬼物太過詭異,若一個不小心,說不定對方就會用什麽詭異的神通逃過他的殺招。


    想到這裏,又往劍上注入了幾道靈力,頓時圍圍的黑霧似是承受不了長劍的威壓,開始炸裂崩散,很快周圍的黑霧都散去,一輪明月掛在了當空。


    此時的蘇妮因為黑霧隔絕了一切,她聽不到看不到,隻是在那默默的發呆,而這時周圍的黑霧崩散,圍繞她的黑霧大鍾很快也堅持不住崩散消失。


    皎潔的月光下,蘇妮一眼便看到了寒孝,因為他離她隻有幾步之遙,嘴角翹起,心中升起一絲暖意,別人都說寒孝醜,說他是鬼物,可是隻有他肯出手救她,保護她,救助弱者的人難道不是好人、不是仙人嗎?


    再看那些長得好看的人,一個個冰冷如鐵,看著弱者淒哀求助,切隻在一旁幸災樂禍,更甚至冷言冷語,這樣的人能是仙人嗎?


    難道仙人是靠臉的嗎?所以,即使所有人說那長得猙獰可怖的仙人是鬼物,她都不在乎,他就是她心中的仙人哥哥。


    正要張嘴對眼前的仙人哥哥說些什麽,忽然看到一把飛劍朝著寒孝刺來,她想也未想便撲了過去,抱住了寒孝。


    “仙人哥哥的身體好涼!”


    蘇妮打了一個寒顫,嘴角切掛起了一絲暖暖的笑意,就在這時,忽然她感覺身體被什麽東西穿透,好痛,痛得她喘不過氣,痛得讓她窒息。


    “仙人哥哥,我好想娘親啊!”


    寒孝吞了雷虎之後,身上的怨死之氣被體內的雷虎釋放的純陽之雷,炸得越來稀薄,到最後根本行走的力氣也沒有了,但他的五感切是越來越靈敏,他能聽到飛劍劃破天空的唿嘯聲,那也是魂飛魄散的呐喊聲。


    寒孝想跑也沒有力氣,苦笑一聲,“還是逃不了魂飛魄散的命運啊,若是有輪迴,希望不再做凡人!”


    正在他絕望的時候,一個溫暖的身體從背後摟住了他,


    他是鬼,沒有感覺,但是在這一刻身體震了一下。


    就在這時,耳邊傳來一陣呢喃聲,那聲音很熟悉,不等他細想是誰,一滴血劃落在他的身上,溫溫的、暖暖的。


    寒孝猛地迴頭,他看到了蘇妮,她的嘴角淌著血,切還帶著微笑,她的雙眼緊閉著,睫在劇烈的顫動,顯然是在遭受巨烈的痛楚。


    這一刻,寒孝明白了,這個女孩為她擋下了那一劍,此時此刻,他感覺體內有個東西在跳動,跳得很快,那是心髒,一個死人跳動的心髒。


    蘇妮的存在早已被在場所有的修仙者發現,不過,他們都從他身上感應不到靈氣的存在,知道她隻是一個凡人,一個嚇傻了,不知道躲避的凡人。


    可是,這一刻,他們看到這個女孩,竟然奮不顧身的為一頭厲鬼擋下了淩風的這一劍,要知道,這一劍可是蘊含了無盡雷意的一劍,莫說她一個凡人,就算是將身體煉得如銅牆鐵壁的築基境的修士,在這一劍之下,不死也得重傷。


    在場所有的修仙者,都吃了一驚,心中更是閃過一絲惱意。


    “這小姑娘瘋了嗎?為什麽要為一頭鬼物擋下淩前輩的一劍。”


    “我看不是瘋了,應該是被那鬼物用邪法操控了意識才對。”


    其實在場的修仙者都能看出,蘇妮根本沒有受寒孝的蠱惑,他們之所以不肯承認,是因為他們修仙者才是人類的守護者,他們若承認蘇妮是心甘情願為寒孝擋下那一劍,那不是在打他們臉嗎?


    “為什麽?你為什麽對我這麽好?”寒孝的眼睛變成了一汪水色,那是在厲鬼這種生物身上從未有過的顏色,那是溫柔那是疼惜的顏色。


    一陣陣陰冷的聲音鑽入了蘇妮的耳朵,雖然那聲音聽起來陰森而厲怖,可是蘇妮切感到莫明的親切,她用盡最後一絲氣力想睜眼睛。可是,睜開一條細小的眼縫,便再也沒有力氣,又想張嘴說什麽,切又不發不出聲音。


    寒孝見狀,也顧不得那麽多,體內向而生之力運轉,朝蘇妮胸口一按,頓時,蘇妮那慘白的臉色變得幽黑,體內有了一絲死亡的生機。


    她朝寒孝勉強一笑,“仙人哥哥,你會我救的,對嗎?”


    寒孝怔了怔,眼角沁出一滴幽黑色的液體,正要點頭,切見蘇妮頭一歪,雙眼緊緊的閉上了,再沒有了一絲生人的氣息。


    寒孝頓時猶如有人狠狠在他的胸口砸了一拳,悶得他發慌,震得他頭腦一片空白,仿佛一切在蘇妮最後的笑容中凝固了,這是他化成灰變成水,也無法忘記的一幕,那是第一個不嫌棄他是死人,第一個願意為他死的人。


    可是她真的死了,這就是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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