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哲的話狂妄至極,眼中似隻有成立。


    趙梅聞言,眉頭微皺,正要開口質問,忽覺有人扯了她的衣袖,她不看也知道是落兒,迴頭向落兒看去,目光中帶著詢問。


    落兒輕輕在她耳邊呢喃道:“師姐,我能感應到周圍有另一股死氣的波動,似乎有另一個更強大的鬼物正窺視著我們,伺機而動,我們還是早走為妙。”


    趙梅聞言,心中一凝,悄聲問落兒,“你能感應到那死氣具體的方位嗎?”


    落兒搖了搖頭,隨後又補充道:“我再試試!”


    說著,她閉起了雙眼,雙手背在身後,似撥弄琴弦一樣不斷跳動,從她指縫間有絲絲靈力滾出,飛向遠方,很快又折射迴來,又反射到更遠的地方。


    過了大約半盞茶的時間,落兒忽然睜開了眼,眼中有異芒閃過,“師姐,我沒有找到那死氣的具體位置,但我從那死氣中感應到了熟悉的氣息。”


    “是誰?”趙梅迫不及待的問道。


    “那隻烏鴉!”落兒極為肯定的說道。


    “烏鴉,那不是一隻靈獸嗎,身上為什麽有死氣?”趙梅眼中滿是疑惑。


    “我也不是很清楚,我曾聽師尊說起過,有些結丹之後的兇獸,若內丹未被取走,可凝聚死氣,重聚肉身,成為死靈之獸,侵蝕人的生機為食。強大者,可以無量魂力,掩飾身上的死氣,看起來像與平常的靈獸一般無異。”落兒張嘴說道。


    二人說話時,成立與鄧哲似是達成了協議,成立手中的那青色羅盤陡然飛,雙手擺出一個道勢,那羅盤陡然射出無數個帶著金光的符文,將寒孝籠罩其中,來迴轉動,隱隱間還能從那符文中聽到吟誦之聲,那聲音雖小但似暗藏了天地玄力,引起了方圓數裏的氣流波動,無數氣流凝聚成劍,斬向寒孝。


    此時鄧哲也出手了,隻見他雙手各捏一張黃符,咬破舌尖純陽之血,噴在兩張黃符上,那泛黃的符紙頓時蘊出血光,隱隱有雷鳴之聲發出。


    “丹頂玄道,法宗無量,弟子鄧哲,欲借法雷,諸殺邪祟,去!”


    他的法言剛念完,便有兩道細如絲線的白光,從南麵一座大山之巔朝著兩張黃符飛來,速度之快,眨眼即到,注入黃符之中,頓時兩張黃符便有絲絲雷電繚繞,在血光的映射下,忽紅忽白,異常的驚人。


    “這不可能,隻有凝氣十層大圓滿,衝擊築基境界的修士,才能借到丹頂法宗的法雷,他鄧哲不過凝氣五層的修為,他是怎麽辦到的?”孫大祖沙啞的聲音忽然響起,他眼中滿是驚疑和嫉妒。


    “鄧哲為人本就陰沉,隱藏實力很正常,隻是沒想到成立的羅盤道言也是如此厲害。成立以羅盤道言封住厲鬼的鬼術,鄧哲再以血雷之符轟擊,此厲鬼除非已到築基,否則非滅不可。”趙梅皺緊了眉頭,原本她以為自己才是這五人中的天驕,此刻她才意識到自己被愚弄了,男人都不是什麽好東西。


    “也就是說,此厲鬼必死了,若他二人當真能轟殺厲鬼,那隻烏鴉或許我們也能獵捕。”落兒看到成立二人的法術,也是驚了一跳,自忖憑她和趙梅二人,根本無法從對方手中搶到寒孝的魂丹,便打起那隻烏鴉的主意。


    趙梅目中精光一閃,微微點了點頭,“待會收拾了那厲鬼,你去和鄧哲說,我知道她喜歡你。”


    落兒目光中閃過一絲戾色,隨即嬌笑著點了點頭。


    就在所有人都認為寒孝必死之時,那兩道蘊含血雷的黃符,也飛向了寒孝。


    寒孝見自己抬手之間,竟將那個叫孫大祖的矮子化去幾十年的壽元,又驚又喜,憑著這一手本事,將他的仇人都變成年邁的老人,到那時,將他們帶迴村子,一個一個殺死,告慰全村人的在天之靈。


    他正自高興時,忽然頭頂上飛來一個青色的羅盤,心中生起危險的警兆,正要退避時,那羅盤已然掠過他的頭頂,隨後有密密麻麻的符文從那羅盤中射出,籠罩他的全身。


    他還沒有來得及衝破符文,那無數氣流凝聚成的氣劍,狠狠地插入了他的身體,化成無數的光線,連接在符文之上。


    寒孝看著自己的身體,被穿成無數個小洞,心中又驚又駭,想伸手去撕斷那絲線,可他剛一動彈,身體便如無數把小刀同時割他的肉一樣,痛地幾欲死去,不由發出陣陣慘哼,不敢在動彈。


    也就在此時,兩道符紙到了那羅盤映射的符文光幕之下,那符文光幕像簾子一樣,自動卷開一道口子,兩道符文飛了進去,一張貼在寒孝胸前,一張貼在寒孝的後背。


    兩道黃符剛一碰觸寒孝的身體,立即觸發血雷之力,擊打在寒孝身上,發出劈裏啪啦的爆破聲,滾滾的濃煙從寒孝的身體升騰而起,一陣陣焦灼的腐肉味從那濃煙中散出。


    周圍的樹木、鳥蟲,皆被那濃煙侵蝕了生機枯萎死亡,鄧哲等人見狀,無不駭然,紛紛向後退去,遠遠避開彌漫開的濃煙。


    “這厲鬼不知得了什麽造化,竟然有侵蝕生機的邪法神通,幸好他剛化氣為鬼不久,今日讓我等遇上,若能除之,也算是為天下蒼生修了福德。”


    鄧哲冷冷看著因為痛苦而扭曲的寒孝,心裏滿是暢快,今日本是他第一個發現那烏鴉之人,可是因為那烏鴉狡詐至極,雖然受了重傷,但逃脫的法術一個接一個,連一隻羽毛都沒讓他摸到。無奈之下,隻好找到附近其它宗門弟子一同來追殺那烏鴉,誰料那烏鴉沒找到,切逮到了一隻奇異的厲鬼,這次獲得魂丹,得到的丹藥獎勵,不但能讓他突破凝氣五層,衝擊凝六層巔峰,甚至能讓他衝破第六層,進入凝氣第七層境界。


    正當他做著美夢之時,寒孝身體似已承受不住那羅盤的封殺,以及那雷電之力轟殺,體內的生冥之火漸漸變暗,隨時都會熄滅


    一旦生冥之火熄滅,寒孝也將形神俱滅,從這個世界徹底抹去。


    “前,前輩救我!”寒孝發出呢喃之聲,向那虛無的聲音哀求道。


    過了很久,那聲音迴複道,“小崽子,那青羅盤似有一絲遠古之力,能禁製一切以死靈之物,你若等階高些說不定能衝破封印,隻可惜你凝聚鬼身不久,根本無法解封;


    而那兩道借雷之符,在鳥爺看來,翅膀一動便可灰飛煙滅,可是對你這種小鬼傷害極大,再加他抹了舌尖的純陽之血,專克陰邪之身,極其霸道,你這小身板兒根本無法抵擋,鳥爺我雖有大神通、大能耐,無奈身負重傷,自身難保,幫不了你,看來你今日命該死在這裏。


    不過,小崽子,你放心,鳥爺我一旦能恢複一成神通,一定殺了這些雜碎給你報仇。”


    那聲音絮絮叨叨說過個不停,他不說還好,他這麽一說,本來已經承受不住如同萬刀割心的寒孝,心頓時沉入了穀底,後麵他說了什麽,寒孝一句也沒聽進去。


    此時此刻,若換作其他人。在劇痛和絕望的折磨下,早已放棄抵抗,魂滅形消,隨風而散


    可是,寒孝他剛一想到放棄,腦海裏便會浮現寒家村的親人和朋友慘死在他麵前的景像,他徹骨的恨意,是他活下的重擔,也是他不能死去的生機。


    “死是解脫,但,我寒孝做不到,因為我內心恨意滔天!”


    他低喝一聲,心中恨意大熾,封印寒孝的羅盤不由嗡鳴抖動,隔絕在符文之外的陣陣死氣,也在這一刻被引動,扭曲撕裂而來,竟將含有天地之力的符文,撕開一道道肉眼無法看到的縫隙,滲透進了符文之內,沿著擊打在寒孝身上的血雷,蔓延到他的全身,化為生機。


    無論鄧哲五人,還是那神秘的鳥爺,都以為寒孝必將在那引動天地之力的羅盤,和擁有純陽之血與雷電之力的黃符下,形神俱滅化為死氣。


    時間一點點過去,半柱香、一柱香、一個時辰,雖然寒孝由黑氣組成的身體越來單薄,但一眼看去,似乎又變得更加的濃鬱厚重,似是將無數的黑氣濃縮成了一團。


    “這,這,他,他這是在借助天地之力和血雷之符,淬煉魂體嗎?這,怎麽可能!”鄧哲駭然之下,說話也有些結巴。


    要知道,他的舌尖之血,再加上他所借的宗門兩道雷源之力,雖然對擁有肉身的修士傷害不大,但對於以虛化實的陰物,有著毀滅性的傷害,他有自信,築基之下的厲鬼,在這兩道雷符的轟擊之下,不出三息必將魂飛煙滅,築基中期之下,也將魂基動搖,半柱香內魂散道消。即使築基大圓滿,結丹初期的羅刹鬼,也會受到重創,哪裏會像眼前寒孝這般,竟借著他的血雷之力淬煉魂體。


    “這都不死,還能借我的道法真言修行,這還是我們認知中的厲鬼嗎!”成立也是一樣驚駭無比,別人也許不知道,他手中的羅盤厲害,他可是一清二楚。


    那是他在一次宗門試煉中,無意中得到的奇寶,獻給宗門,宗門老祖對他大加讚賞,將自己開過道的羅盤作為獎賞賜給了他,


    那羅盤被老祖開過道光,又有結丹大能靈力加持,即使是擁有結丹初期的羅刹鬼,在他的羅盤封印之下,也無法運轉鬼力。


    然,眼前這個剛凝聚不久鬼身的厲鬼,竟似動搖了他的封印,運轉鬼力借著鄧哲的血雷之力正在淬煉鬼身。


    趙梅和落兒雖然沒有成立和鄧哲那般驚駭到極點,但內心也是驚疑不已,相互對望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退意。


    五人當中,隻有孫大祖沒有感到震驚,反而升起了一絲快意,自己不行,看到旁人也受挫,暫時讓他忘記損失數十年壽元的痛苦。


    “小崽子,你這是要逆天啊!”那自稱鳥爺的聲音同樣的聲音在發顫,顯然也是震驚不已,那震驚中隱隱還夾雜著一絲嫉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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