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定邊是個性格豪放的人,而且奮勇無匹。


    隻見他的寬劍出鞘之後,便一腳踏在凳子上,凳子斷成幾塊,人卻如箭般衝了出去,出劍挑撩。


    麻麵大漢一臉不屑,穩住下盤,橫刀去擋。


    他從小神力,手中的這把大刀,重有七七四十九斤,常人那能撩得動,這也是他自信根本。


    當啷!


    一聲碰撞,刀劍相交,火花四溢。


    麻麵大漢卻如遭雷殛,雙臂發麻,胸口一陣巨痛,一口鮮血化霧噴出,連人帶刀都被震得飛退出去,把門口旁邊又砸出一個洞來,刀直接砸到了街道的路麵上。


    他身邊的兩個手下,頓時滾了滾喉嚨,一臉蒼白,細汗如雨,不自覺地往後退到門口處。


    張定邊的勇猛,江西軍中無人不知,隻是南方天下還未開始共逐鹿,世人還不知道罷了!


    王幼雲低喝一聲:“好霸道的劍法!”


    宋池也看定了眼,心中暗忖:對方剛才的出招他看不到任何的變化,仿若世界就隻剩下快,準,狠的簡單一撩,像是山嶽都能撩翻。


    他們兩個本以為白龍河的來勢洶洶,怎麽的也會有兩下子,可以跟這個大個子過上兩招,可沒想到這白龍河的香主也無法免除江湖中的常態,刀子配豆腐身,當不了真。


    他們來得不快,去的可不慢,領頭的香主沒來得及再說一句話,便被抬走了。


    隻見他長劍一甩,虛空中殘留著陣陣的嗡鳴,櫃台後麵的老板和夥計都已經嚇得蹲在台下,勉強伸出半個眼睛偷看。


    看看門窗桌椅受到毀壞,正是心如刀絞,咬牙切齒,可又不敢出言相勸,隻能看著。


    飯館中本來是偶不少人的,驚愕如今都跑了個精光,關鍵是錢也沒給,這可是老板的一大筆損失。


    如劍就剩下他們三張桌子的人。


    張定邊身邊的幾名大漢,趕緊半了另外一張凳子過去,將他們坐的凳子讓出來給他坐下。


    可是這個時候他們卻不再像之前那麽沉默,一人笑道:“張將軍神勇無比,修為道行直追大元帥和江西王,就他白龍河小小一個香主,也敢來找我們耀武揚威,真是不知死活。”


    幾人都是大笑了幾聲,又一個人道:“不是我尬吹啊,如是論起軍中武力我認江西王第一,大元帥第二,可要是論起這勇猛程度,我可隻認張將軍為第一人,一身龍膽,就算遇上戰神呂布,霸王項羽也敢碰上一碰!”


    他們吹噓得雖然很響,可出了他們三個人,並沒有更多的人迴應,就算是被人誇獎的張定邊都是冷冷地看著他們。


    三人當即閉嘴,相似犯了什麽忌諱一般,嚇得一頭冷汗。


    張定邊在軍隊中還有一個毛病,那就是讓手下不能吹噓他,一來他的腦子達不到與天下智者縱橫捭闔的程度,需要時刻保持清醒,二來他怎麽樣,自有世人來評判,而無須在軍中過言,這是他的態度。


    這種素質無論是在軍營中,在這個名聲排在第一位的江湖中,還是在天朝滿腹經綸的君子中,恐怕都難有出其右者。


    宋王二人看著,初起雄心的胸懷中,莫名掀起陣陣熱湧。


    他插劍入鞘,拿過身邊兄弟的酒壇子,喝了一口,然後舒服地呻吟了一聲,續道:“是一身白衣,一支毛筆的玉京山三大高手之一,人稱無常判官的白彥郎嗎,就打算這麽看到在下離開啊?”


    宋王二人忽然間一愣,這說的不就是剛剛與他們說話的那個人嗎?


    兩人瞬間將眼光匯聚在他的身上,可未見他開始有動作,而是將手中的怪鞭摘了下來,放到桌子上,原來並不是辮子,而是一根大毛筆,中心出還站著一種獨特墨色。


    一時間,空氣之中似乎有些微妙,宋王二人更沒想到的是,他們想要尋找的玉京山竟然會這麽簡單,就是進城一個飯就能見到了。


    不過這道不是他們上去問長問短的時候,張定邊剛把手放到了劍上。


    今天這個酒館,注定無法安寧,門外顯然還有人要來,兩條人影,像是秋風中蕭瑟的落葉,飄飄然地進來了。


    這兩人身上披著淺色的鬥篷,身高一高一矮,一人在前,一人在後,給人的感覺是一纖細,輕盈,讓人看不清他們臉,卻能看出主次之分。


    宋池、王幼雲首先是感受到了一種熟悉的味道,卻第一時間卻怎麽也想不起來,隻感覺他們這一身輕功倒是讓人開眼,這身打扮也讓人生疑,走到哪裏都足以吸引眾多的目光。


    不過這次來的可不止他們兩人,還有幾個光頭的和尚,他們脖子上掛著鴿子蛋大小的黑色菩提珠,卻在背上別著鋒利得發亮的生鐵黑刀,隻不過他們像是在裝模作樣,不進酒館,在門外守著。


    酒館裏忽然變得很靜,就連王幼雲打嗝的聲音都能聽得到。


    沉默了好一陣子的白彥郎忽然站起來,開聲道:“想必這位就是江西王坐下獨女徐美人了吧,傳言中徐美人武功高強,如今一見當真不假。隻是江西王這麽明目張膽地搶奪皇上封賞的封王玉璽,是否太過於猖獗了,難道是想要逆天下之大不恭麽?”


    宋池、王幼雲心中暗忖,這原來是當初朱重八說過的那個封王玉璽,竟然還使這兩方勢力爭成這樣。


    如今這個南邊的天下,共逐鹿的日子並不會太遠,到時候想要正王號的名頭自立一個便是,這個東西明顯就是一些,要幫元帝引起南方內訌的忠臣想出來的主意。


    他們真想不明白,這破東西有什麽好爭的。


    兩人緩緩地走到了張定邊旁邊的一張桌子桌下,兩人坐得很近,卻沒有動彈分毫身上的裝束,更沒有要摘下來的意思,要是不知道他們兩個性別一致,恐怕都要以為他們是那種情人關係。


    “哼!都說你們玉京山是元帝培養出來收集寶物美人送進宮,給他狗皇帝修仙煉佛的傀儡,如今一看當真是不假,身為江湖中人,堂堂正正的人你不去當,非要去當那人人喊打的狗?”


    他們這一說話,宋王二人頓時雙目澄明,隻因他們聽到了那道算是這個世界上他們最為思念的聲音。


    是楚楚姐姐!


    兩人心中狂喜,宋池差點把持不住,要上前去相認,可又王幼雲一把拉住,才想起此地不是什麽相認的好地方。


    同時又有些苦惱,他們進來的時候,應該是可以看到自己的,為何又裝出一副不認識的模樣來。


    還了解到這玉京山到底是個什麽樣的勢力,知道自己接下來要麵對的是什麽樣的情況,一時間心中的主意開始有些抓摸不定。


    張定邊已經把一直不曾離身的包袱解了下來,放到了鬥篷人的麵前,道:“小姐,就是徐大帥要陳元帥要搶迴來的東西。”


    兩人說話像沒有把白彥郎放眼中,這讓他露出一張陰暗的臉龐出來,臉上本來就沒有幾分的儒雅之氣,如今更是散發出一種索命無常的陰狠氣息。


    砰!


    白彥郎一掌拍在桌子上,茶壺和幾個杯子騰空而起,他揮動那獵獵長袖一揮,連壺帶杯一起飛向張定邊的方向,同時雙腳一點,人也跟了上去。


    手中早已拔出了那支,讓人不知道有何攻擊能力的大毛筆,筆尖處凝結成槍尖的模樣,也不知什麽時候被染成了漆黑,用起來倒像支短戟,謔謔生威。


    張定邊虎目露芒,伸腳一踢桌上的寬劍,劍鏗鏘地飛了出去,人卻比劍到的更快,真氣流轉大手之上,一掌便將茶具轟的粉碎。同時左手向後一揚,穩穩地抓住飛來的橫劍。


    隨即大喝一聲,劍隨聲下,同樣是那樣簡單的劍招,但在氣勢上已將耐壓了剛剛出手的攻擊。


    不過這白彥郎確實也不是韋子將那種角色,無論是從身法還是從心性上都要強上不少。


    以至於他懂得避實就虛,能與張定邊多交手兩三招。


    宋王二任在一邊已經看得入迷,兩人交手間,叮叮當當亂響,可每次張定邊劃出無比簡單的一劍,那白彥郎卻要用好幾種變化來化解,招過五巡,白彥郎的變招就已經略顯不足了。


    可他還留有後手,身上的真氣開始注入到筆杆中,筆頭頓時像掃帚般散開,上麵的墨汁隨著招數變化散落。


    張定邊臉色終於有了輕微的變化,可見這些東西的不凡,兩人也頓時看出了其中的端倪。


    這次觀戰倒是又讓他們學到了不少的東西,無論是張定邊的戰鬥方式,還是白顏郎的陰狠,都是難得一見經驗。


    就在兩人出神的一瞬間,雙方的勝負立分,白彥郎手中的怪筆炸開,掉落到地上,地板上冒著細煙,張定邊手中的寬劍也布滿了黑點,被腐蝕了一大截。


    兩人淩厲的目光一觸即分,白彥郎冷哼一聲,掠身奪門而去。


    張定邊想要去追,卻被那不敢見人的怪小姐攔住,而且說話的聲音卻是屬於楚楚的,一時間宋王二人也像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走!我們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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