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池對於那些偷雞摸狗的身法早已熟透,保持著適當的距離跟在農家家仆身後,加上他們走得心急了一些,根本沒有發現有人跟著他們。


    兩人穿著是統一家仆服裝,但是腰間都配著一把短劍,他們深得田耕農倚重,知道的東西不少,穿過四下無人的樓道,便開始侃侃而談。


    “現在外麵鬥得這麽厲害,你說花閣主什麽時候來啊,家主花了這麽大的代價請她,值得嗎?”


    “這你就不懂了,家主是為了天下蒼生,要化解東方雄與左道非的恩怨,撮合他們加入朱亮祖的義軍,然後再將圖紙贈予朱元帥,如此一來我們豈不是成了他們的恩人?”


    宋池跟在後麵恰好將這些話停在耳裏,心中已經起了波瀾,一時間有種不想再去偷那圖紙的念想。


    若是真如他們所說的那樣,就絕非是為了什麽恩情,而是為了朱亮祖的軍隊中引入了萬夫不敵的東方雄,才氣絕倫,智勇雙全的左道非,再加上神威圖紙的神威,若是他們來個反水的絕地反擊,元廷豈不一下就土崩瓦解了?


    心中暗忖這些不出世的家夥心智果然絕頂,這等完美的計劃都能被他們想得出來,並非全是那些隻知道從亂世中獲利的大世家,心中難免對他們高看了幾分。


    想起當初白玉蟾的遺願,便有滅掉元皇朝的念想,如今這圖紙又關係他心中的“幸福”,落到他們手中作用絕對難比他們大,宋池一下子心亂如麻。


    此時內堂中的大多人都聚集在花園中觀戰,豪宅中守衛應該算是它自建成以來最差的。


    可這兩人並不著急,循著嫻熟的路線,走如了一間空曠的大屋子中。


    宋池糾結地跟了一路,眼看要到了目的地,忽然狠下心來,決定不攪和他們這次計劃,一咬牙轉身要走。


    就在同一時間裏,宋池剛好看見了一個在對麵房間竄出來,那人穿著一身黑衣,黑色的頭巾和麵巾將他們裹得隻露出來一雙眼睛。


    他的速度極快,出了一件房間,飛速又進去另外一間房間,而且認真一看,並非一人,而是有好幾個人在同時行動,對這邊的房子進行一一勘察,宋池一眼便注意上他們手中刀。


    是幕府那幫人的刀!


    這種刀有點像是唐刀,在中原中極少人用,宋池當即借助樓角處的大柱子藏住身體,心中打量著那些人。


    他們並非跟他進來的那幫人,若是那幫人就算看不見容貌,宋池也能辨識出來,看來他們是準備了後手,若是宋王二人能夠弄到圖紙就最好,若是弄不到徐智雅能出錢拍賣,再不然他們能自己動手去偷。


    徐劍蘭居然做的是三手準備,到時候在裏應外合,最後若是順利,圖紙能得手,他們兩個也跑不掉,這才是這位幕府夫人的計謀。


    宋池如夢初醒,原來他們也被對方耍的團團轉,心情糟糕到了極致,暗忖就算是讓豬得到那張寶圖也不能讓他們得到,如今他又不好出手,就算出手了也不一定打得過。


    四下張望,卻發現沒有石子,忍痛將身上為數不多的銀子拿出來一個,偷瞄了一眼外麵的情況。


    倏然一個側身,換了一個對準兩位家仆所在那屋門的位置,彈指間將那銀子彈得飛射進入那間屋裏。


    殊不知屋子裏的家仆剛調好機關,將圖紙取出,忽聞此突發狀況,一把將手中的人圖紙藏於胸襟之內,拔出短劍警戒起來。


    其中一人衝到門口,第一時間沒有看到人的身影,向後做了一個動作,那人將機關從新關好,跟著到了門口。


    兩人辨認了一下銀子飛來的方向,望了過去,宋池早已找好了藏身之所,第一時間自然沒有被看到。


    不過他心情倒是沒有變得太好,他們一前一後出來,肯定是做著重要的事情,基本基本能判斷出他們已將圖紙拿到手。


    反倒是那些黑衣人,搜索了一路,早已為這邊成了無人區,放鬆了一些警惕。


    又或許是他們並不知道,這裏的每一件房間都藏著取人性命的機關,而且藏得頗為隱秘,各個機關開啟方式皆不一樣。


    他們搜過了幾間房子,盡管不敢放鬆警惕,可終於有人中了招。


    一聲壓抑到極致的慘叫聲傳了出來?!


    也就是短短的一瞬間,又沒了續音,按照宋池的猜測來說,這人肯定已經被捅死了。


    可這些都落入了兩位家仆的耳中,由此也見他們身手不凡。


    “不對,你是否有聽到一些聲音?”


    “原來你也聽到了,看來是真的有問題,像是在那邊屋子傳來的。”


    其中一人用眼神和頭部動作,示意了一下黑衣人所在的屋子。


    “走!過去看看!”


    兩人竟然朝那邊走了過去,也沒有叫人,氣得宋池差點跳出來,真想拿磚頭拍他們的頭。


    隻是他現在的身份特殊,不好引起別人的注意,也不敢大聲喊人。


    你們就不會叫人嗎?兩個過去不就是送死送死不成,加上對方還有這麽多人,敵在暗你們在明......哎呀!宋池生怕他們死了之後,圖紙落到那幫黑衣人手中,隻能咬牙切齒再次丟出一枚銀子。


    啪啦!


    銀子再次落地,與地麵青石磚碰撞的聲音雖然不響,但足以引起他們的注意。


    “還是在這邊?”


    忽然兩人交流眼神,不在保持那慢得像蝸牛的動作,朝著宋池躲藏的位置猛衝過來。


    宋池已經利用魯班步加上剛剛領悟得一絲輕功精髓,悄無聲息地躍到了屋梁上,讓他們第一眼看不見。


    正當兩人倍感意外之時,黑衣人停止的行動居然再次開啟了,這時候同一時候出現的有三名黑衣人,似乎也有要接頭的意思。


    家仆和黑衣人就這樣驚奇地發現了對方,黑衣人當即生出要走的意思,不過兩個家仆的行動讓他們多了一絲希望。


    “上,幹掉他們!”


    宋池藏於屋梁之上,此時已經用手捂臉,簡直就是愚者不可教也。


    趁著兩人轉身要衝的瞬間,頓時抓住機會降落,兩掌狠狠地披在他們的耳根後兩寸處,兩人應招倒下。


    宋池穩穩落地,快速在他們的身上摸索了一番,真的一下子就在他們的身上掏出來一本薄書,也管不了是不是圖紙了,隻能暫時代為保管,到了外麵之後再找個機會還迴去。


    黑衣人也隻是見到了宋池的一個背影,卻見他沒有叫人的意思,當即重燃希望,快速追了過去。


    宋池沒有與他們纏鬥的意思,第一時間就是往王幼雲所在的位置衝去,他深知隻要進了人群所在的地方,黑衣人就奈何不得他。


    幾個拐角過後,人群漸顯,身後的黑衣人果然不見了蹤影,宋池剛要沒入人群之中。


    忽然天地間陷入了一種靈動,像是被某種神秘的力量籠罩,短促的微風帶著仿若不屬於天地的香氣,花園中的花更加妖豔了,花瓣飛舞得更加出彩。


    朱亮祖剛想不顧道義,加入戰場,如今突發狀況,花園上方纏鬥上百招之多的戰鬥兀然停止,似乎三人都等到了他們想要見到的場麵。


    拓跋一哥落於樓閣上,雙腳盤膝,第二次做出了佛徒的動作,東方雄盯著天空中毫無章法地飛舞的花瓣,像有無數的仙女下凡,在空中起舞一般,他們的眼睛再也移動不開;左道非徑直落入潛龍堂之中,下一刻已經扶著古琴落於距離花園最近的樓閣之上,開始彈奏。


    原本一切都沒了章法,他們的行動也在變得怪異,可當琴聲響起時,一切似乎又都不那麽重要了。


    所有的人似乎一下子被帶入了一個賞花飛舞的環境之中,以至於全場就正趕著迴去原來的位置,來欣賞美景的宋池,和陷入深層領悟得王幼雲沒有進入意境。


    迴去的路已經被完全封死,出來的辦法已經難以使用第二次,宋池幹脆看好了距離,暗運真氣,要一把跳將過去。


    可他哪裏想得到,這豪宅中果真就是臥虎藏龍,在他躍空時,正好放鬆了警惕,忽然一道影子般的身影,從下方閃爍而上,不是在下方,更像是四麵八方,就連宋池此時的感知也無法看出。


    可最終的動作都匯聚到宋池的身上,他甚至感覺不到對方的氣息,隻感覺被一個影子晃了神,直到一隻手從他胸口處探了進去。


    這時候他才知道這家夥是來偷圖紙的,不過對方是萬萬沒想到,他們兩個從小習慣偷人東西,每當自己有所收獲,都是將他們藏在屁股上方的褲頭處。


    如此一來,他這一抓卻隻能把宋池的胸肌抓住,還摸了一把。


    宋池當即心頭一緊,看不清人,自然分不出男女,隻感覺被這隻嫩手很暖,很細,抓摸得還挺舒服,自己的初摸就這麽沒了?


    下一刻,連影帶手消失殆盡。


    出了這麽一檔子事,他之前預判的位置也出現了偏差,宋池再次迴過神來時,與王幼雲的碰撞已經在所難免。


    花園上空兀然出現一張白紗,與飛舞得花瓣纏綿在一起時,白紗越來越大,裹挾著一堆花瓣在其中時,一名白衣女子悄然出現。


    就算所有的人都盯著虛空,也沒有知道她是怎麽來的,她如初醒的仙女,舒展開身姿時,才展露出無可挑剔的身材,可惜一張白紗蒙住了臉龐,讓她傾城的容顏無法釋放,不過這也難以掩蓋她絕俗的氣質。


    她便是山河閣閣主花羞月,手持長白混天綾,當空與花海融為一體,翩翩起舞,起先琴聲有意附和她,到最後琴聲似乎也被她控製了。


    左道非則是從天作之合的位置退下,顯得差了一招。


    下方的老小爺們或者露骨的姑娘,無一不是看得發呆,更有些滿腦肥腸的看得口水直流。


    王幼雲正是此時被宋池一撞,身上一股真氣自丹田流遍全身,他本身就在參悟輕功,如此忽然被打斷,真氣當即控製不住,整個人一飛衝天,正是衝向了起舞的傾城白衣美人。


    他張眼時已經不知所措,更不知眼前的人是誰,滿臉的迷茫,闖入花羞月的舞蹈之中。


    可就在眾人的惱怒之下,那花羞月似乎無意打破此番的美好,拉著王幼雲一起舞動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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