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在傍邊上的桌子坐下。


    上來的一行又五個人,二老三少,身上都是配有五把特製長劍,年輕的在十八九之間,含苞待發的妙齡女子,讓人欲罷不能,周圍有不少人,都用市井無賴般的眼神審視著她。


    那兩名老者也不算太老,身穿一身黑套白的道服,身材高大,相貌氣質都算得上是出眾的。


    另外兩名青年男子,一個體格彪壯,腰間的劍也比他人的要大一些,另外一位長得帶著一種酸書生的俊俏之氣,有刻意在討好女子的意思,態度底下,行動諂媚。


    君如玉看見他們之後都有些吃驚,擰頭對身邊的那名黑袍男子低聲道:“這次有說武當山要來人?”


    黑袍男子搖了搖頭,並沒有說話。


    這兩個帶頭的是武當四俠中大俠杜夜風,三俠秋月白,武功高強不說,擅使一種劍術合擊之法,四俠中就以這來兩人的劍法最為剛猛,不僅如此,他們還是武當山上當初最為排斥宋王二人的兩個。


    此時宋池和王幼雲已經在接上頭了,他們腦子裏同時生出妙計。


    他們都知道自己若是在桌下說話,桌上內家真氣洪厚的君如玉肯定是能夠聽到的,加上他們現在應該沒有真氣,隱藏不了說話的音量,一切都合情合理。


    宋池欣然道:“沒想到他們搶了《青牛經》還不算,現在都不肯放過我們,專門從山上追殺到這裏來了。”


    王幼雲自如顫聲應道:“那我們該怎麽辦啊?難道是要我們躲在這桌底下一下午?”


    宋池惶然道:“反正我是不出去了,出去被他們看見,估計免不了一死。幹脆我們就不出去了,說不定還能留下一絲生機。”


    君如玉聽到他們在坐下的嘀咕,心中竟然一下子就把這些線索跟之前他們交代的事情聯係在一起,如此情況之下,加上這種巧合,她怎麽可能猜到上天都給他安排這麽巧妙的巧合,自己不顧地踩了上去。


    一手拉住王幼雲的腰帶,猛地拉了出來。


    王幼雲感覺身體一輕,胡亂地也抓住了宋池道額衣領,兩人猛地拉了出去。


    兩人被拉出去之後,摔倒在地,快速爬起來,又像是沒臉見人了一般,雙手在桌子上交疊,頭埋入雙手間,要把自己藏起來。


    君如玉指了指杜夜風他們,沒好氣道:“之前你們二人說的是否就是他們?”


    宋池勉為其難地斜眼望了一下,猛地用頭磕在手臂上,表示真豬都沒有這麽真。


    王幼雲鄭重道:“夫人還是不要理了,他們實力太強,我們都擔心你會吃大虧呢,我們不要那本破書也可以的。”


    兩人裝的情真意切,哪裏會在這種情況下,露出半點破綻。


    君如玉聽得這些話,心中更是百感交集,她從小便是被陳友諒收養,記事以來就是在學習兵書,研究武功,說是義女倒不如說是被培養出來的機器,專門幫他們完成任務的機器。


    雖說她早已在交易中破了身,可心中還是美好的展望,那是代表少女的心髒,是不講道理的。


    現如今這兩人竟然在關心她的安危,可見他們的真實心地真的不壞,加上對那《青牛經》越發得神往,態度忽然強硬起來。


    杜夜風和秋月白兩人自然也發現了場麵的不對勁,生出警惕來,環視了一眼周圍的情況,再把注意力轉移到宋王他們的桌子上來,同時這麽做的還有他們桌上的那美麗女子。


    她正是秋婉芝,傍邊坐著的也正是,武當山當代弟子中的大師兄張遠山,剩餘一名是二師兄霍離。


    有時候女人的直覺真是可怕得要命,雖然過去好幾月的時間,宋王二人的輪廓,身高,都有了完美的改善。


    可這就這麽掃了一眼,連麵孔都沒看到一寸,秋婉芝的目光就停留了,帶著一種疑惑和震驚。


    君如玉還未采取任何的行動,宋池見她有行動的意思,當即又細聲道:“你們就這點功夫,這麽衝動,根本不是對手,成不了大事,倒不如先觀察一下情況,在找個機會秘密行動?”


    本來他說這番話是想要激起君如玉的怒火,要這兩方麵的人正麵剛,然後他們就有了絕佳的機會逃走。


    不曾想這話說得太委婉,君如玉以為是他的好意,或者是有了什麽好的注意,竟然就欣然地接受了意見。


    宋池氣得心中直罵爹娘,很不得一口汙言穢語噴她個狗血淋頭,讓雙方交戰起來。


    可一切都有些遲了,君如玉亦然站起身來道:“小二,結賬!”


    店裏的人來得越來越多,小二匆忙地跑過來,將手中的白巾搭到肩上,笑眯眯道:“攏共加起來,一百錢。”


    君如玉出手括撮,在袖口中拿出一錠大官銀,擺在桌子上,平靜道:“不用找了!”


    小兒連聲應是,笑得合不攏嘴了。


    要知道元帝大力印刷發行紙鈔,造成通貨膨脹,紙鈔的購買力已經大大的下降,能夠收到真金白銀自然是妙不可言的,而且這次的銀兩小費可算是不少了,能抵得上他小半年的工資。


    於情於理,他都應該歡心的。


    君如玉站起來就要走,這次宋池也沒有想閑心再次跟小二討迴多餘的銀兩,隻能慌忙而快速地將雙臂抱在頭上,盡量擋住兩人的誘人容貌,心中求星星求月亮讓他們不要認出自己。


    兩人扭頭正走著要路過他們的桌子,張遠山此時也發覺了不對勁,他在獻殷勤,卻看著自己心怡的女子在注意別的男人,這個恐怕是個心思狹隘的男人都受不了,特別是他這種。


    不過當他看到著兩道身影時,也是愣住了半響。


    這身形,這動作,在他的腦子裏有熟悉的浮現,他永遠也不可能忘記,當年那兩個橫刀奪愛,又經常對他百般羞辱的少年,哦現在已經是青年。


    啪!


    一聲悶響,張遠山一巴掌拍到桌麵上,望著宋王二人的身影,大喝道:“站著!”


    同一時間裏,也吸引了大多的目光,就連一直忙得手忙腳亂的店小二都停下了手中的動作,場麵上似乎有大事要發生,杜秋兩位長輩絲毫沒有要阻攔的意思。


    這時候,宋王二人還沒有什麽大的反應,君如玉倒是先說話了,硬氣強勢道:“不知這來的是武當四俠中的哪兩位?竟然如此囂張,算是要拿我孔雀河的人?”


    她表麵上是一個白嫩女子,尋常男人認為的暖床玩物,可當她說到孔雀河之後,便沒有人再有這種念頭。


    九山十河在江湖中鼎鼎大名,孔雀河是十河之一,武當山也是九山之一,雙方都是有名有號的勢力,雖說這孔雀河的實力稍有不及,關鍵這孔雀河是江西王的手下培養的勢力啊。


    可就在這準備開始談判的場麵中,宋池心中緊繃,像是要拚一把,搶道:“就是現在,動手!寶書就在這個瘦弱男子身上!”


    這些就連君如玉也大吃一驚,她是沒想到宋池他們的辦法會是這樣,可到了這箭在弦上的時刻,哪裏還有不發的道理,大喝一聲,一行數人短兵出鞘,將杜秋他麽圍住。


    周圍的膽小百姓都紛紛躲開,生怕沾染上這種血光之災。


    這種情況在滁州城中,自當經常看見雪花鳳影,這點戰鬥,倒是也樣不少膽子大的看客們還在直勾勾地看著他們。


    兩人見此場麵,感覺機會不等人,更當即退到了窗口的位置。


    “還真是你們兩個小雜種!”張遠山驚得身體發抖,又氣得眼冒火光。


    秋婉芝驚唿道:“你們兩人快快跟我迴去,將你們的罪行交代清楚,我會向父親和師叔伯求情,放過你們的。”


    這一番話說的頗有當年懸崖頂上說的那個樣子,因此效果自然不會多太多的變化,要真說變,就是宋王二人在江湖上打滾幾個月,棱角已經被打磨得圓潤了很多,強忍著內心,並沒有說出那一番話。


    杜夜風不失為大俠,悠悠站起身,沉聲道:“在下武當杜夜風,這是師弟秋月白。這位朋友見多識廣,要是身懷武功,想必就是陳元帥之女——君如玉了吧,這其中肯定有誤會,不如我們坐下來喝杯茶,慢慢地將這件事情弄清楚?。”


    君如玉冷哼一聲,笑道:“原來是大俠和三俠,武當山當真不失為天下第一道統,光明正大的事沒多做,傷天害理的事情看來沒少幹,趕緊把你們不該得到的東西交出來,不然如玉倒要見識一下武當山的高招了。”


    杜夜風一直仗著張君寶傳學,自視甚高,雖是維持著行俠仗義之行,卻並無真正俠義之心。加上若是一人,站在高處的位置久了,那就會很自然地將他人看低一等。


    關鍵是,這種風氣還流傳到了下一代的身上,就如張遠山。


    他拔出長劍,自秋婉芝身邊,朝君如玉的位置鋪麵而來,使用的已經不是當初在山上天天練的基礎劍法、入門劍法,而是一種名為紫薇劍的劍法,虛虛實實,人隨劍動,朝著君如玉的胸口刺去。


    可當他看見這個君如玉,望宋王二人的時候,是滿眼欣賞,還似乎有縱容情愫,反觀看他,滿是厭惡,心中怒火焚燒。


    手中長劍明明距離她的胸口不到三寸,卻猛地一改招數,化實為虛,劃向那羊脂白玉般的臉蛋,可謂狠毒至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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