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


    “慢點小雲,爛了,要爛了!”


    宋池整個人掛在馬背上,隨著馬步一震一蕩的,屁股上標著的羽箭也是一深一淺,疼痛難忍,哀嚎連天。


    王幼雲帶著他策馬逃亡,“不就是被蚊子叮了一口嗎,血也止住了,至於叫得跟殺豬那樣嗎?”


    “放屁!”


    兩人正衝到一處茂密的山林處,當即棄馬上山,沒入了茂密的森林中,沒了蹤影。


    後邊的甲兵箭術畢竟沒有韃子那麽出色,弓箭的射程也短了很多,並沒有追上宋王二人,忽然間大批量的人通通都往外撤了出去。


    原來城中守將見他們逃命,急著派人出來追殺,分了幾路人馬要趕盡殺絕。那將領以為這個峽穀有紅巾軍一方的埋伏,而且主要的領袖也在這裏,沒想到被宋池王幼雲給帶偏了,外麵山口一隊上萬人的紅巾兵馬,蜂擁衝了上去,黑壓壓的一片,直攻城門。


    所有的人通通都趕迴去了,自然就沒有人再去管這兩個沒頭沒尾的家夥。


    王幼雲架著宋池翻過了那個山頭,接著又嫌宋池拖累速度,加上擔心敵兵追來,幹脆將他背著,展開身法又跑出很好幾裏路才慢慢地停了下來。


    最後,將宋池放到地下趴著,他躺得八字大開,大口地喘氣道:“池少,怎麽辦,是否先把你屁股上的箭拔出來,再由我這個救命恩人給你療傷?”


    一句話之後,沒了動靜,王幼雲掙紮著起身,認真一看才發現宋池中箭的位置已經被鮮血浸透,成了一片血泊。


    王幼雲急忙跑過去將手放到宋池的背心,一股腦地把身上的真氣送入他的身上。要說這《青牛經》是神功,就算沒有主人的運轉,兩道真氣觸碰後就交融在一起,快速地修複鬆弛身上的氣息。


    半響,王幼雲才鬆了一口氣,血是止住了,不過這創口上跟內傷真不一樣,隨時還會複發。他盯著宋池發白的臉,剛剛產生的拔箭念頭也消失了,滿臉的凝重。


    無奈下,王幼雲隻能把那支箭折斷,再小心地背上宋池朝著官道的方向跑去。


    濠州城變數太大,他不敢去,隻能沿著官道旁邊的山澗邊走邊觀察,想要尋求一下過路人的幫忙。


    走了小半天,王幼雲再次伏在山坡上,正覺著心亂如麻時,遙望遠處竟然發現有幾輛馬車飛馳而來,前後都跟著一眾護衛,看著像是哪個大世家的人出行。


    王幼雲如同海上漂泊多日,卻未曾碰見一條魚的老漁夫,突然見到一條大肥魚,喜形於色,順便把宋池帶著往下麵跑。


    嚇到路麵後,王幼雲剛擋在車隊的必經山穀位置。


    車隊前後的護衛看見有人莫名其妙地衝過來,雖說不像是山賊劫匪,也不敢放鬆警惕,兩名護衛放慢了速度,退到了最前麵的一輛馬車邊上。


    馬車中一道嬌冷的聲音從青色的窗簾裏傳出:“前麵出現了什麽事?”


    其中一名顴骨突出的男子發問:“小姐,前麵來了兩個攔路的,不像是山匪,我們要不要管?”


    車中女子迴道:“停下來問一問吧,隻要抗元的,都是我們的朋友。”


    男子應了一聲,雙腿一夾,縱馬上去,發布命令,使車隊在緩緩地在山穀前停了下來。


    那領隊的男子大聲喝道:“你們兩個是幹什麽的?為什麽攔我們車?”


    王幼雲看著他們的樣子首先不像是元兵,再者不像是之前見到的甲兵形象,他也就放鬆了警惕,大步上前道:“我們兄弟是抗元的紅頭兵,之前幫助紅巾軍抗擊敵兵,我兄弟中了一箭,還真大部隊走散了,你們能幫幫忙嘛?”


    他想的沒有這麽多,隻知道如今的世道,隻要是個尋常的漢人,聽到抗擊元軍的英雄,都應該會出手相救的。因此明知那甲兵不是韃子,也隻能暫時借他們的威風編造了這個謊言。


    問話的人看著王幼雲向他們展示了宋池的傷勢,一時間也拿不定主意,又派人往後麵匯報情況。


    幾番往來之後,那些人還是對宋王二人的身份疑惑,車中女子把他們招到車旁,王幼雲背著宋池來到車窗邊上,正等候女子問話。


    那輛馬車內一陣寂靜後,忽然裏麵的人伸手撥開青布車簾,露出一張清美脫俗的瓜子臉。


    這女子長相極品不說,身上裝扮似乎還帶了一些異族風光,青絲柳眉,膚如白脂,裏裏外外透著一種高貴的氣質,讓尋常人自然產生一種距離。


    以王幼雲的淡定都是愣住了一下,可惜他終究不是普通人,看著那女子學著宋池的說話方式急切道:“嘿,這位仙女姑娘能否給我們一些救急的寶藥,或者幫我這個兄弟把箭頭取出來?”


    女子看了掃視了一眼他們兩個人,車中還隨著出現了一個丫鬟打扮的女子,低聲道:“這人說話怎麽如此有趣,小姐小心被騙!”主仆似乎都是那種冰山美人的形象。終於那女子巧嘴微張道:“阿三,騰出最後一駕馬車,讓醫師給他們治療一下。”


    “是!”


    王幼雲終於半鬆一口氣,拜老爺般朝女子拜了兩下,才朝外麵驅趕上來的馬車走了去。


    他們上車之後,車來了一個背著醫箱的花甲老人。老者沉默寡言,上來就開始處理傷口,手法異常老練。箭頭取出來之後當即被送走了,王幼雲看著老人把藥敷好,一口巨氣才算鬆完,攤坐在馬車的坐墊上,恢複真氣。


    “在傷口結巴之前盡量不要動彈!”就留下這麽一句話,老醫師離開了。


    早以為能夠蒙混過關時,車馬依然還在持續奔馳,他們不知箭頭徑直被送到了之前發言的那輛馬車中。


    不過這些事情都發生的太快,剛剛送進去第一輛車的箭頭,馬上又被一名年長的護衛帶著迴到了車隊中間的那輛馬車中。


    隻要仔細觀察,要不是王幼雲見人時就有求救心切,沒有過多的留意觀察,其實不難發現。這輛馬車在車隊中位置是最為重要的,而且前後的護衛能夠輕易地照顧,簡直就是完美的位置,這裏說話權力最大的就是這個車廂裏麵的人。


    西邊即將落下太陽光線透過簾布透射到宋池的身上,照在宋池那慢慢恢複血色的臉上,那掙紮的神色才慢慢緩和。


    宋池勉強睜開了眼睛,看著是王幼雲才放心道:“我們現在是在什麽地方?”


    王幼雲靠著車廂坐下,將其中的一些事情一一解釋給宋池聽。


    “按照你這麽一說,這群人倒是真的奇怪,他們會不會是假裝不知道我們的線索,故意做出這樣的試探?”


    “啊......”


    宋池剛想翻身,卻忘記自己金貴的屁股不能亂動,痛得嘴角抽搐。


    王幼雲正色道:“應該不會,我看他們的打扮不像是江湖中人,應該單純是趕路的。”


    宋池歎了一口氣道:“我們這次可算做了一樁虧血本的買賣,虧得得老媽都沒了,你說還有沒有比我們兄弟更丟人的英雄了,幹了好事,連名字都沒有留下,唉......”


    “籲!”


    兩人交流正酣,突然間車夫持韁叱馬,他們所在的馬車迅速停了下來,眾多護衛也都將他們所在的馬車團團圍住。


    王幼雲穩住身體,立即打開窗簾,才知道他們已經來到了一處大草坪。


    “快下來,夫人要見你們!”


    宋王二人還沒反應過來,車外又來了兩個手下,將他們請到了一輛大馬車邊,王幼雲搭著宋池的肩膀把他弄了過去站著,像是要接受別人的詢問。


    這其中宋池還在懷疑這個問題,據他觀察這群人無論功夫,還是家世都應該不弱,為何對方竟然不認識最近江湖上傳得沸沸揚揚的他們?


    車邊上飄著淡淡的清香,對方沒有要漏麵的意思,車中傳出來一道成熟的貴婦人聲音,冷冷地問道:“你們不是抗元的紅巾軍,而且這箭頭也不屬於蒙古韃子的弓箭,你們到底是什麽人?”


    頓了頓又道:“別想著說謊話來糊弄我們,但凡有一點跟我知道的不一樣,我就讓你們埋骨草坪!”


    兩人的內心都是咯噔嚇了一跳,之前還以為能夠蒙混過關,沒想到這居然有一個識貨的。而且這個婦人也不笨,他們不知道她知道的事情有多少,因此他們想要再編造謊言很容易麵臨被拆穿的危險,無奈之下隻能說了實話。


    不過還是宋池在領頭,主要還是在攪混進去那無厘頭的戰鬥開始說起,再將自己的身份說了一下,還特意說了他們跟方國珍那不清不楚的關係,想要讓他們對兩個小毛孩不是在開玩笑。


    可由於看不到人的臉色,他們察言觀色的本領難以運用,宋池王幼雲二人說完了之後,似乎碰到了什麽禁忌一般,場麵一陣寂靜,他們都不敢再出聲。


    半響過後,裏麵的貴夫人勉強道:“二位小兄弟,你們是否願意跟我們去投江西軍,推翻元寇的統治?”


    兩人似乎頓時感到心如明鏡,暗忖原來是想要去參加徐大帥軍隊的,怪不得對義父珍的人如此排斥呢。


    他們就猶豫不定,車上的婦人並沒有太多的耐心,直言道:“算了,既然你們要做鼠輩,我們還要趕路,就不奉陪了!”


    “走!”


    一連數輛馬車徐徐開動,又越走越快,臨別之前當先的一輛馬車脫離了行駛的軌道,直接繞了迴來,繞了一圈車中人撩起車身側的簾布,狠狠地掃了一眼他們兩個,眼光停在了王幼雲的身上。


    望著夕陽下遠去的車隊,宋池哂道:“小雲,你對那個俏婆娘幹了什麽?我怎麽感覺你跟她有一段孽緣?”


    王幼雲皺眉搖了搖頭道:“我當時急著救你,那裏有空管這些,或許因為我的謊言太過於真實,她被騙,覺得丟了麵子?”


    宋池勉強笑道:“有道理,也還有可能是她看上你小子了。”


    這話說出來自己都不信,宋王二人相互看了一眼,都是搖頭苦笑,雖然為她的美貌垂憐,這種美人果然還是看不上他們這種貨色,頓時感到失望和無趣。宋池隻能乖乖地被王幼雲架住,順著官道走去,想要找一個落腳的地方。


    可就在他們沒走出遠,忽然後方來的快馬追尾而來,讓他們觸不及防。


    “前麵的英雄,請留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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