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


    殿外傳來一陣張狂的聲音:“哈哈哈,江西王手下神臂將軍倪文俊果然是名不虛傳啊,就算是聾子在裏麵也要被大軍將震死了吧。”江西王正是徐貞元自立的王號。


    六道夜行衣裝扮的身影落入偏殿中,若是常遇春在此定會發現,這幾個人正是當初被他殺剩下的幾個,而這領頭的正是對他下毒的,當初小卒般裝扮的姑蘇王弟張士德。


    倪文俊鬆開銅鍾,轉身賠笑道:“原來是百麵將軍張士德,莫怪,這都是為了小心而已,張王爺也知道我們這次做的事情有多兇險,稍出差錯就會釀成打錯的。”


    張士德後麵跟著的是鄧青等人,走上前幾步,道:“得兒,大將軍果然是辦大事的人,不知將軍找我大哥幫忙是否有了詳盡的計劃?”


    倪文俊淡淡道:“自然是有了,要說的話在信中已經與姑蘇王說的一清二楚,到時候封王大會結束,你們隻需要讓他出現一些意外,我再引兵去救,一切便可順利成章。到時候我們雙王合作,先把台州王方國珍給幹掉,蜀王位居內陸,根本就不足為慮,天下還不是手到擒來?”


    張士德笑道:“好,大將軍果然是有勇有謀,大哥此次讓我前來就是為了親自驗證大將軍的意向,順便簽下盟約,以免出現將軍的百萬雄獅對準我姑蘇的情況。”


    “請吧!”


    “請!”


    宋王二人迴過神來,鎮痛的耳膜依稀還能夠聽到一些聲音。


    徐大帥的手下怎麽都是反將?


    宋池王幼雲對望一眼,心中五味雜陳。


    倪文俊狂笑一聲:“在下還為姑蘇王準備了萬兩黃金,本想在城中會麵,奈何出了岔子,到時候我親自派人送去姑蘇,以示敬意。”


    “好,契約達成,我們這就迴去稟報大哥。”


    就在兩人話音剛落時刻,外方異變橫生。


    偏殿中飛沙走石,還有不少的碎塊砸到銅鍾上,砰砰作響,二人剛想到破壞他們的計劃的人是常遇春,又被這聲音幹擾,無法在洞察外麵的狀況。


    一陣歡笑:“哈哈,沒想到我試著追那兩個小子,竟然遇上了這麽一樁好戲。”


    來者一身武士服,背插雙刀,立於偏殿對麵的一處瓦頂,殿外來了二三十的紅巾軍,若是宋王二人在此處定然會膛目咋舌,這不就是上午在城中,追殺他們的那幾個紅巾軍的頭領嗎?


    倪文俊一等人不敢出聲,似乎怕被人家認出聲音,這趙普勝威名遠揚,顯然不是好對付的。


    張士德卻沒有方麵的顧慮,喝道:“哼,雙刀趙,這沒你的事。”


    趙普勝道:“在下正好欠徐大帥一張投名狀,就那你們開刀好了,給我上,生死無論!”


    宋王二人警覺間,外麵已經開始刀劍相交。


    張士德修煉的是一身陰柔的武功,行動快如鬼魅,手拿一把軟劍,飛臨兩名紅巾軍的頭頂,對方連還手都來不及,隻看見道白光,已經成了咽喉紅線,人頭落地。


    “哼,無名鼠輩!”


    趙普勝雙掌一陣,雙刀掠空而出,人隨刀進,刀氣凜然虛空,與張士德戰到一起,齊肩交加之時,偶爾還有悶雷般的聲音。


    叮!


    刀劍相擊,沙石再次叮叮當當地落到銅鍾上,銅鍾都移動了些許,讓他們二人無法知道外麵的確切戰況。


    這一擊著實震撼人心,刀劍之氣落到牆壁上磚石橫飛,瓦頂都被炸開一個大洞,屋子仿佛也跟著顫抖了一下。


    倪文俊終於是找到機會,變聲道:“走!”


    下一刻,他們進來時候的八人,還剩五人,齊齊掠身進屋,從房頂鑽了出去。


    張士德與趙普勝分開之後,似乎也沒了戀戰之心,大笑道:“鄧青,我們也走!”


    此時原本就雜亂的偏殿,已經變得不成樣子,滿地都是殘木碎石。


    眾人中一道聲音走到趙普勝身邊,問道:“我們要不要發信號給周圍的兄弟讓他們暗地留意?”


    趙普勝道:“不用了,繼續找那兩個小子,單單是這個消息,坐投名狀綽綽有餘了。”


    宋王二人蜷縮在銅鍾裏,縮頭屏息,不敢發出任何聲音。


    聽常遇春說的時候,都感覺能看得透透的,現在看來這徐大帥營帳大了,什麽蛇蟲鼠蟻都有。他手中一群有反心的將領,竟然還有人願意去跟他,這到底是什麽樣的糊塗蟲啊?


    更令他們想不到的事隨之而來。


    “要快些找到那兩個小子,燕七聖明暗兩道,如此費重心在武當一帶打聽他們的消息,肯定不簡單,想必跟那佛女跟‘八思寶藏’有關。”


    兩人聽到白玉蟾的消息,差點雙雙沒忍住,跳將起來。


    可對方眾人的一聲震耳的‘是’,讓他們恢複明智,兩人細想,這個時候出去不但於事無補,還會受人擒拿,想想之前拖累了白玉蟾,現在更加不敢動了。


    屋裏的人很快就走了幹淨,宋王二人陷入思念之中,一直在裏麵睡到了天亮,才偷偷出來,悄悄離開了。


    宋池王幼雲找了條小河清理了一下身上的異狀,邊跑邊觀察,有的都是常遇春教給他們的辦法,確定了沒人跟來,到了中午,兩人才進了蘄水城。


    此處本來也是一方重地,戰爭的遺跡已經被洗禮幹淨,城中異常的熱鬧。


    兩人拿出在路上行商那搶出來的寶鈔,在一處小酒館靠窗戶位置坐下,點了飯菜,才敢伏在桌子上低聲交流。


    一晚上,兩人想起了不少往事。


    宋池直道:“昨晚的經曆倒是讓我想起了那喂我們毒藥的老頭,響起他那掌法我現在還,你說他死了沒?”


    王幼雲談了一口氣,伸手拍了拍宋池的肩膀道:“唉,那種高手那麽容易死啊,我們要是有那老頭的功力,就不用看著師傅被那燕秤砣欺負了。”


    宋池道:“不過幸好,那人知道了這種消息,肯定會去告訴那義薄雲天的糊塗大帥,再加上姐姐的話,怎麽樣那糊塗蟲也該反擊了吧,我們能夠安心去找師傅了,我都想她老人家了。”


    王幼雲道:“這個義薄雲天用得好啊。”


    兩人抱著肚子笑到肚子痛,直嚷嚷要小二快點上菜。


    飯菜上來兩人伏首大爵,小二在一旁盯著看,剩他們他們不給錢逃了去。


    王幼雲頓了一下,停筷抬頭,拿出一坨鄒巴巴的大寶鈔,狠狠地砸了過去:“竟敢看輕我們哥倆?趕緊給小爺滾得遠遠的。”


    那裹著白色頭巾的店小二,盡收之前的那種鄙視之色,眉開眼笑,點頭哈腰,拾錢進了屋。


    宋池則是鼓著大嘴,給他豎了一個大拇指。


    想想他們在京州時是多麽的落魄,走進菜飯管都被趕出來,現在能夠拿錢砸人可謂是上輩子的氣都解掉了。


    王幼雲忽然又道:“池少,有沒有什麽好的路子去找師傅,按照我們之前那樣估計找上十頭八年都很難。”


    宋池將口中的飯菜艱難咽下,道:“我認真地想了一下,我們該像常大哥說的那樣,多用腦子,打探消息無非就三種地方最為靈通。”


    王幼雲靈光一動:“嘿,軍閥,幫會,妓院,我怎麽忘了。”


    宋池道:“對,現在軍閥太複雜了,我們去了估計迴不來,幫會要花錢我們最後再去,吃完這頓我們去青樓碰碰運氣,師傅長得如此標致,見過他的男人肯定都欲罷不能,不見過她的也會朝思暮想,應該不難問到。”


    頓了頓,再拍了拍王幼雲的肩膀,使眼色道:“順便看看,能不能找到幾個頭牌,把你我寶貴的第一次送出去,這行走江湖的,保持著兩個童男之身,萬一碰上心儀的姑娘,啥也不會,說出去多丟麵子啊!”


    王幼雲露出一個神秘的微笑:“你太壞了,我要找兩個!”


    “那我要找三個,你他娘的,別把肉都吃完了......”


    “不行,不吃飽哪有力氣幹活......”


    兩人嘴裏叼著跟小竹簽,大搖大擺地走在大街上,袋子裏有了錢,他們都神氣的很。


    宋池道:“小雲,你說這還沒破瓜的懂那些技術嗎?我們是去爽,但也要學東西的,會不會花冤枉錢?”


    王幼雲道:“這你就放心吧,人家要是這點技術都沒喲,怎麽開這破瓜大會啊?”


    在店小二那打聽到,城中專門舉行了一次“破瓜大會”,由城中最大的妓院紅樓主辦,專門撈有錢老板的油水。


    紅樓中老鴇養了一個假女,姓君,表字如玉,年方十八歲,溫柔纖小。乃煙花妙部,風月班頭,才陪玳瑁之宴,婉轉嬌羞,未入芙蓉之帳,雖在青樓,卻未破瓜,素貞良性,今有匏瓜大會,擇良家夫婿。


    這個本來的罷職縣令有個兒子,叫做楊文聰,乃徐大帥身邊紅人鄒普勝的妹丈,曾與褲子襠裏住的阮大成結為兄弟。與君如玉是舊友,又好唱戲,經常在樓內走動。


    有人說他老爹對這姑娘家有意思,已經暗地疏通的關係,準備硬使鏽槍,給他再找一個小娘。


    宋池這就是第一個不同意了,攜帶王幼雲入了紅樓。


    門外是楊柳街道,門內是風月之地。迎頭便碰上接待的老鴇,看他們相貌不凡,又身著商人服飾,還以為是哪家富商的二世祖,客客氣氣地招待。


    戲台前麵是大堂,裏邊盡是風流兒朗,還有一些腰圓膀粗的富商,鬧哄哄的,婢女在客人間來迴穿梭,侍奉到位,春意嫣然。


    兩人雖從未受過正規訓練,但也清楚開始的步驟也耳熟能詳,先是伸手打賞。


    老鴇叫做紅姨,看著徐年半老,姿色不俗,隻看他的風姿,便知道裙底下睡過不少男人。


    紅姨一雙美眸差點射出欲焰,接過賞錢,笑臉如花道:“二位公子,怎的第一次來咧?”


    宋池上前一步笑嘻嘻道:“什麽事都有第一次,公子我第一次便遇見紅姨這等傾國傾城的美人兒,說不定前生是對鴛鴦呢!”


    紅姨哪想到他如此會說話,掩嘴亂笑,花姿蕩漾道:“公子如此挑逗人家,小心奴家重拾飯碗,纏死你咧!”


    王幼雲也不知他哪來的花叢老手手段,心中覺得好笑,流目四顧,不曾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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