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大火熊熊燃燒著,產生的黑煙直直往上升騰,漸漸的,不隻是上空,就連四周都充滿了迷霧。


    街上的人四處逃散,很快,這一處地方已經沒有人的痕跡。


    他們隻是站在不會被火波及到的地方,探出頭往外張望。


    似是特別好奇遠處引起火災的房屋究竟為什麽會起火一般。


    直至晚上,大火才逐漸被撲滅,當初完好無損的房子也變得破爛,所有木頭幾乎都被燒毀,泛出純粹的黑色,裏麵兩三點火星,想要複燃卻再也沒有東西給它燃燒。


    “天啊,這火真的邪門,好在現在滅了!”


    “屋裏有沒有人啊?還活著嗎?”


    “肯定活不成了啊,這麽大的火,除非是神仙。”


    不遠處有幾人在竊竊私語,看著麵前慘不忍睹的廢墟,他們既好奇又害怕,卻沒有一絲惋惜。


    在他們說話的間隙裏,一個穿著較為正經嚴肅的老頭緩緩朝廢墟走去,經過幾人時沒有一絲停留,後麵的人依次經過,卻也沒有一絲神情,似乎任何事情都不關乎他們一樣。


    幾人不知道這些人是誰,但一時間沒有人再說話,隻是腳步未曾挪動一步,依然站在原地,顯然是想要吃瓜。


    老頭徑直來到被燒毀的房前,或者說這裏已經不能被叫做房子了,入目全是黑炭,沒有一絲完好的地方,可以看出之前的火到底有多大。


    “找。”


    他話音剛落,身後穿著黑色玄衣的人就分散開來,一刹那就隱入了廢墟中。


    手指輕輕點上離他不過一臂長的黑炭,上麵的溫度已經不似剛開始的滾燙,卻也不算很低。


    粗糲且布滿皺褶的手指沾染了一點黑色,放到鼻尖輕輕嗅了嗅,他眼裏閃過一絲了然。


    張獨厚啊張獨厚,你終究不聽我的。


    他歎了口氣,恰好剛剛進去的人走了出來,其中一人懷中還抱了一個孩子。


    男孩不斷掙紮著,雖然渾身上下髒兮兮的,可老頭卻看出他身上一點傷痕也沒有。


    這就有點令他好奇了。


    “放開我!”


    男孩使勁掙紮,他不知道眼前的這些人到底是誰,他現在隻想去找爹娘,還有房子……


    “你是他們的孩子?”


    老頭看著掙紮的孩子,摸了摸自己下巴處的白色胡子,示意手下把他放下。


    手下並沒有猶豫,手一鬆,男孩就落在了地上。


    而得到自由的男孩剛落地,就飛快的想往迴跑。


    卻被老頭抓住,發現自己掙脫不了,男孩便死死瞪著他。


    老頭直接上手給了他一個爆炒板栗,氣勢逐漸顯露。


    “是誰讓你用這種眼神看人的。”


    他語氣輕飄飄的,卻讓人感到寒冷。


    可男孩顧不得這麽多,他還沒有找到他爹娘,現在房子變成這樣,不知道爹娘有沒有躲開……


    剛剛在裏麵,他還沒有來得及找,就被這些人給帶出來了。


    “放開我!”


    男孩聲音發著狠,目光卻望向那片廢墟。


    對於他的狠意老頭隻是挑了挑眉,並不覺得有什麽生氣的地方,反而眼神中透著一股興味。


    上次見到這孩子,似乎還是滿月的時候,沒想到現在都已經這麽大了,命數還這麽奇特。


    有意思……


    他笑了出來,明明眼前所呈現出來的景色是那麽淒涼,幾尺開外沒有一絲安好之處,到處都是絕望,可他竟然還能笑起來!


    男孩隻覺得心中有止不住的怒火,那把火差點將他的心脈燒斷,隨即便是大腦,仿佛有一根線在無盡的挑撥著他的清醒。


    好疼……!


    他死死咬著牙,卻還是抵擋不住眼前的暈眩,眼皮再也不堪重負,直到一片黑暗。


    “滾……”


    他聲音微弱,老頭扶住了他。


    “主,我來。”


    “不用。”


    手下想要代勞,但老頭卻與往常不一樣,將那個看起來不到十歲的小孩就送上了馬車。


    一席人浩浩蕩蕩的來,浩浩蕩蕩的走,停在一旁張望的人好奇心愈發深重,可還是不敢貿然上前。


    那些人身上氣質不凡,一看就不是好惹的,如果貿然上前,觸犯了他們,那他們不死估計也要脫層皮。


    “走吧走吧。”


    人們相繼離開,隻留下一片廢墟留在那裏,像是沒人過問,十分淒涼。


    …………


    樹葉無風自動,天空似乎要下雨一般,但懂得查看天氣的人卻感覺不像是要下雨的前奏。


    一股黑色靈氣慢慢在空中消失,無一人察覺。


    時間快速流逝著……晝夜變幻,虛無縹緲。


    宗府內,聽不見任何碎語,有的隻是利劍劃破空氣的聲響。


    院內竹葉簌簌掉落,一道道劍氣將它斬下,每一道都帶了十足的氣勢,竹葉沒有絲毫的反應時間。


    “二佟,練的不錯。”


    院中不知何時來了人,男孩沒有絲毫停頓,隻是在揮完最後一劍時收了劍,轉身看向來人,他隻是默默低了低頭,唇微啟,道:


    “爺爺。”


    “嗯。”


    被稱作爺爺的人隻是點了點頭,目光落在它手中那把劍上,那是一把十分普通的劍,就連手柄都有些歲月的痕跡,開了幾道裂縫。


    看到這裏,來人似乎更加滿意了。


    走上前想要摸摸男孩的頭,卻被他躲開。


    男孩並不怕他生氣,隻是道:“您知道的,我不喜歡別人碰我。”


    爺爺:“我也算別人?”


    他不說話,顯然是默認。


    爺爺倒是不生氣,隻是將手收迴,順便拿走了他手中的劍。


    “這劍跟著你多久了?”


    “三天。”


    三天?


    這下他似乎有點驚訝,按照平常習武之人,在練武之前都是要尋一把自己喜歡並且稱手的劍,以此來發揮自身最大的潛能。


    可如今這把劍才三天,那他每天練劍豈不是隨手不知道從哪來的一把劍。


    斂下心中所想,他道:“和我去尋把劍吧。”


    “不想。”


    他迴答的很直接。


    爺爺:“為什麽?”


    “麻煩。”


    “說實話。”


    他背著手看他,張二佟抿了抿唇,如實道:“為了以後用什麽武器都順手。”


    這樣的話就可以沒那麽多限製,報仇的幾率也更高。


    爺爺心中將他沒說完的話全部說完,麵上卻是一陣無奈。


    他記得當初把他帶到這裏來後,明明吩咐過要好生開解他的,可他卻因為要忙一些事務,也沒有關注這邊,倒是沒有想到這孩子還是沒有放棄報仇。


    罷了……


    “這三年,有看出什麽來?”


    張二佟:“我的敵人是妖獸。”


    說到這裏,他的語氣才終於有一絲變化,張均似乎還聽到了輕微的牙齒相磨的聲響。


    夠聰明。


    張均:“話都說到這份上了,我也就不再藏著掖著了。”


    “你的發現沒錯,害死你爹娘的,的確是妖獸,那把燒了所有東西的大火,也是妖獸所為。”


    “你父親,張獨厚,是我兒子,你自然而然就是我唯一的孫子,這些你難道都不感興趣?”


    張二佟垂著眼,看上去似乎並不想聽他這些廢話。


    張均:“罷了,都告訴你吧。”


    “張獨厚啊,這人實在是太倔了,為了一個人,就可以與整個家族對抗,現如今發展成這個樣子,他這是自找的。”


    “你不好奇是為了誰?”


    他主動給張二佟拋餌,似乎很想要張二佟提供一種十分感興趣的情緒,但他終究是想多了。


    他歎了口氣,“也不知道你這性子像誰。”


    “你娘親,我說的就是你娘,她的身世是個謎,當年莫名其妙出現在這裏。”


    他環顧了下四周,笑道:“好巧不巧,就是這裏,當初見到她,就是在這裏。”


    “本以為一個女人翻不起什麽大的風浪,卻沒想到我那不成器的兒子竟然對那個女人一見鍾情,此後便再也割舍不了。”


    “為了娶她,連家族的身份都不要,跑到外麵風風火火的,就這麽斷了聯係十年。”


    “沒想到再次見麵就已經是陰陽兩隔了,你說,是不是自找?”


    說到他自己的兒子死亡,他看起來一點也沒有悲傷的樣子,這讓張二佟罕見的有點疑惑,同時一股無名火就這麽燃燒了起來。


    他縱使是他爺爺,但也不能這麽說他爹娘!


    張二佟捏著劍的力氣逐漸變大,身旁的人勾唇笑了笑,臉上歲月的痕跡此時似乎也開始變得興奮起來。


    他看著明顯被激怒的人,道:“是不是很生氣?劍就在你手上,過來,揮向我。”


    他的話很有用。


    幾乎在他說完的第一秒,張二佟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向他斬去。


    可從他的力道來看,還是有所保留。


    對於這個,張均還是顯得不太滿意。


    輕輕鬆鬆的閃躲的功夫,他道:“你是覺得你的這點實力可以傷到我麽?”


    “還留手,真的是個心軟的小混蛋。”


    “使出全力!”


    他不斷刺激他,眼看著效果越來越顯著,卻沒想到張二佟的攻勢在慢慢減弱,眼裏的那股壓迫之意也逐漸消退。


    不明白怎麽迴事的張均皺了皺眉,可他還沒有達到目標,所以他還想用同樣的方法來達到自己心中所想。


    卻沒想到張二佟已經完全冷靜下來了,兩人視線在空中對視,張均眼中劃過震驚。


    不是被他眼中的狠意驚到,而是他眼底的清醒意念,那意念似乎還在慢慢積累,有著越變越大的趨勢。


    這孩子……是真的天才。


    都已經是這樣氣憤的條件了,卻沒想到在中途竟然可以突然清醒,給出最為理智的方式。


    那一瞬間,它隻覺得眼前這個人似乎已經不是小孩子了……


    而是長大後更為強大,也更為清醒的人……


    既然已經不能再實現自己的目標,那他也沒有再待下去的必要了。


    囑咐了幾句後,他便離開了。


    看著他離開背影的張二佟緩緩張開了手掌,露出了一直被他捏在手中的木牌。


    雖然木牌不算特別值錢,但在這裏,它的用處極大。


    有了這塊木牌,想出去,就沒有那麽困難了。


    他冷眼看著這枚木牌,麵上表情卻沒有太多變化。


    張均來這裏的第一秒,他幾乎已經猜到了他的來意,三年不見,他依然還是那樣,驕傲且強大。


    但即便如此,他依然不會想到,他拴在腰間的木牌會被他偷走。


    剛剛的比武……


    他將木牌放好,保證不會跌落。


    自然也是為了偷這枚木牌……


    隨手挽了個劍花,劍完完整整的貼合手臂,他向前走去,走到一半時,他速度慢了下來,而後直至停下。


    頭微微偏離,他向空中看去,眼中有著不解。


    “誰?”


    他輕聲問道。


    在別人視角裏他或許很滑稽,一個人突然停下來對著天空問是誰,任誰都覺著有神經病。


    可張二佟隻是柔和的看著某處,他聽到一道不太明顯的聲音,在他比劍的時候他也聽到了。


    第一次可能是幻覺,但第二次絕對不是。


    “張二佟?”


    “你知道我?”


    他確信有人喚他,可他難得的找不到人。


    心中似乎有什麽開始發生變化,心髒處跳的越來越劇烈,有種想要衝破胸膛的感覺。


    他皺了皺眉,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


    也是妖獸麽?


    可他為什麽一點反抗的想法都沒有,甚至奇怪的想多聽她說些話。


    “張二佟……張二佟?”


    那道聲音似乎越來越清晰,像一個人……也像陽光,很柔和,他不討厭……


    是誰……


    周遭景色開始崩塌,他意識慢慢進入黑暗,不遠處竹葉上一點黑色靈氣慢慢消失不見。


    像是鏡子破碎的聲音,張二佟再次見到光明的時候,是在一間小木屋裏。


    記憶開始迴籠,他按了按額角,還沒緩過神來,就聽見門再次被敲響。


    伴隨著的還有那道柔和的聲音。


    像是有點魔力,他不知不覺下了床,十分利落的打開了門,見到門外的人,他隻覺得心中仿佛開始溫熱起來,不再是一潭死水,冰冷無望。


    農荷殷看到他開了門,還好端端的站在這裏,心中那緊緊吊起的大石也終於落了地。


    天知道她叫了他多久,一直沒有得到迴應,剛開始她還能說服自己是藥效的原因,可算算時間,藥效都已經過去一個小時了,這人依然沒有動靜。


    不過還好,人沒事,她被嚇嚇也無妨。


    農荷殷想要摸摸他額頭感受溫度,可他身高太高,她根本碰不到。


    讓人主動低下頭給她摸的話,會不會又有點太過於奇怪了?


    就在她猶豫的下一秒,張二佟的額頭上就多了一隻手,那手好看是好看,但農荷殷現在關注點顯然不在這個上麵。


    戴燁怎麽過來了?


    他怎麽摸上了?!


    她呆了,張二佟微微眯著眼,往後退了一步,與他的手多了一段距離。


    戴燁隻是勾唇笑著,道:“荷殷,怎麽樣,我是不是很懂你,你剛剛不就是想要摸這家夥的腦袋看看有沒有還在發熱麽。”


    “我懂,男女授受不親,你做的很不錯,我剛好可以。”


    他劈裏啪啦說了這麽大一串,農荷殷實在是有些懵了。


    他……哈哈,確實……挺懂她的……


    有點尷尬……


    現在這樣……似乎更奇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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