瓷言低垂著眼簾,“我是為了國家,也是為了自己的私心。我不能恩將仇報,也不能冷眼旁觀,更不能看著他被人欺負貶低。”


    她想她的老師是不可戰勝的,不能被益卿那些人玩弄,最主要的一點是她能分得清國家與誰合作才最獲利。


    親情有的時候需要跟利益讓步,同樣的是利益有時候也需要跟著親情讓步。


    周東深深看了一眼瓷言,“你知道我為什麽不跟著白曼合作麽?”


    瓷言沉默不語。


    “因為她的兩個哥哥一個是白道,一個是黑道。白道是你的老師,可是黑道可不是。我想你跟著他們生活了這麽久,應該也知道她那個黑道得哥哥是怎麽起家的吧。”


    瓷言依舊是沉默不語。


    她當然知道羅曼是怎麽起家的,她也知道羅曼是做什麽生意的。最賺錢的有三種,人口買賣,槍支買賣,最後一種便是毒品。


    周東一臉笑意看著垂頭喪氣的瓷言,“禍不及家人,可是你讓我如何相信你的老師。”


    瓷言猛的抬起頭,“禍不及家人,那你呢?你在這不就是印證了這個答案。”


    “我跟他不同。”


    周東眼中閃過一抹驚愕,看來他的身份已經被對方知道了。


    瓷言莫名覺得有些諷刺,“你認為你和他不同,可是我看不出來你與老師有什麽不同?你的父母叛了國,而你現在站在這裏就代表國家相信你。既然你都認為禍不及家人,可為什麽到了老師這裏你是另一種說法。周東,做人可不能這樣啊!”


    周東眼中滿是殺意,恨不得將眼前人剝皮抽筋。


    “你可知你永遠都叫不醒一個裝睡的人,你更可知一旦沾了毒能戒得可行性不足百分之十。”


    瓷言怎麽可能會不知道,下意識反駁道“你別拿這句話來堵我,販毒的從來都不是老師,你別為你自己找借口。”


    周東輕蔑一笑。


    瓷言也輕蔑一笑,“我相信他,相信他的人品,我比相信我自己更相信他。”


    周東被瓷言眼中的熱烈堅定弄得有些慌神,迴過神恨鐵不成鋼道“我看你就是被他迷了魂?”


    他除了自己,他誰都不相信。他之前相信了父母,可還不是遭到了背叛,唯有自己不會背叛自己。相信啊!真是一文不值。


    瓷言下意識握住左手佩戴的銀手鐲,睜大雙眼,質問道“那你想讓我怎麽樣?眼睜睜的看著他任人欺辱,走一條沒人走過的路。”


    如果這一次跟著國家合作的不是北辰,而是益卿,瓷言她能想象到以後未來會出現什麽問題。北辰經過上一次事情之後已經被人嫉恨圍攻,要是這一次在出半點差錯,真的會萬劫不複了,要不然羅曼也不會借此機會趁機跟著北辰和好。


    周東低垂著眼簾,躲開瓷言的視線,“恕難從命?”


    瓷言抿緊唇,“求你?”


    彎著腰,半跪不跪。


    周東轉身,不願看瓷言,“你走吧,我就當今天沒有見到你。”


    瓷言站起身,眼神中的請求一點一點的散去,最後變成玩味冷笑,“你們需要我?”


    周東聞言猛的轉身,似是看到了陌生人,“你在威脅我。”


    “如果你這麽想?那麽就當我是威脅吧,”瓷言擺手滿不在乎道。


    周東試圖道德綁架,“你忘記你來自哪了?你可還記得你的身份?你對得起他們麽?達瓦裏氏這個身份你用了幾年,你真當自己是達瓦裏氏了?”


    可是他忘記了能被道德綁架的人應該有道德,可是道德有時候跟著自己的命脈相比道德也就無足輕重。


    瓷言撩了一下耳邊的碎發,“在外麵你會叫我什麽?”


    周東脫口而出,“達瓦裏氏。”


    對上瓷言戲謔的目光,惱怒道“你詐我?”


    “沒有,”瓷言搖頭。


    你瞧,你也不會叫我真名,連你都叫我達瓦裏氏,我除了達瓦裏氏還有什麽。


    周東好聲好氣道“我在外麵叫你達瓦裏氏,是為了你好。”


    道德不能綁架,就換了一個為了你好的說法,真是諷刺至極。


    瓷言也不願意在跟著對方在繼續糾纏下去,“你我說再說也無用,你勸不了我,我也勸不了你。東先生,求你。”


    東先生,最初的尊敬不認識,而不是周東,兩個人得身份再次發生了轉變。


    可惜有人願意放低自己的身價,可惜有人給臉不要臉。


    周東一臉鄙夷看著瓷言,“三次相求竟為了一個人,你真是可笑。”


    “我不喜歡迴憶,我也不喜歡向別人訴苦,因為我覺得毫無意義,非但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甚至還要把自己的傷疤一次一次得揭開,再次受傷。”


    瓷言摸向左耳垂,哪怕再好的去疤藥也去不掉這條長長的疤。


    周東梗言,“你……”


    “你跟著屍體睡過覺麽?”


    “……”


    “你知道孤立無援的時候,身邊都是異族人麽?”


    “……”


    “你被別人羞辱過,像一隻狗一樣四處向人求饒麽?”


    “……”


    你吃過滿是蛆蟲的麵包麽?”


    “……”


    “你有連續餓三四天,就連汙水都沒有的感覺麽?”


    “……”


    “你有經曆過滿身凍傷的情況麽?”


    “……”


    瓷言一臉玩味看著周東,每說一步就往前一步,直到對方退不可退。


    食指輕輕劃過周東的衣裳,最後落到旁邊擺放的小玩意上,“你沒有,你是幸運的,你一直都被保護,哪怕民族危亡之際,你連過夜的白開水都沒有飲用過,你唯一受過的苦便是現在,不能時刻有父母相伴。”


    周東皺緊眉頭,宛如被戳中心思,一手推開瓷言,“你到底想要什麽?”


    瓷言絲毫不介意自己被推開,也不介意自己差一點被對方推倒,嘴角微微勾起,“不是我想要什麽?而是你們想要什麽?物質是恆定的,我想知識分子的你也應該也清楚的了解。”


    周東到口的話硬生生得給咽了下去,氣的臉紅脖子粗。


    瓷言抬眸看向自己的右手,手背上滿是細小的傷疤,“離不開的從來都不是我,而是你們。我給你麵子,所以我求你。我不給你麵子,那就是你來求我了,別逼我直接命令你,這樣讓我們兩個臉麵都沒有光。


    像你這樣的人國家從來都不缺少,也不是少了你一個不能運動。而像我這樣的人可不一樣,國家需要我,我與國家目前是屬於相存的,而你與國家是屬於寄生的。”


    周東再次被戳中了命脈,惱羞成怒怒斥道“胡說。”


    嘴上說的是胡說,可是他知道對方說的都是真的。瓷言待在外國給國家捐了不少的錢,甚至還聯合一些其他的人給國家捐錢,緩和了當時被壓製的美元經濟危機。雖然表麵是北辰,可背地裏麵是誰不用腦子想都知道是誰。


    周東不敢承認對方說的話,哪怕對方說的是事實,他怎麽願意看到鏡子中肮髒被逼的自己。


    瓷言可不會放棄機會,繼續講道“如果國家隻有十萬人,而你就是千人中挑出來得一個。你敢說你對國家是真的忠心麽?你難道就沒有其他的要求麽?你父母現在是什麽處境你會不知道?你想借此機會來為你的父母贖罪,別以為我不知道。”


    周東索性破罐子破摔,“是,我動機是不純,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給我的父母贖罪,那你呢?你動機就是純的麽?要是純的話,你為什麽要幫助你的老師,明明益卿也是一個合作得好夥伴,你的老師他之前做過的事情比我更可恨,你有什麽資格說我?”


    遮羞布終於被掀開了,他父母背叛了國家,而他不遠萬裏來到這裏隻是為了贖罪,為了給父母減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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