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發現剛剛多出來的第五個人還跟在身後,周潤扭頭看看,發現那人此刻正站在燈光下,見她迴頭,那人衝她一笑,竟條件反射般迴笑。


    意識到自己已經咧開嘴角,趕緊扯了迴來,透過昏暗的燈光看到了那人的臉,試探性的喊了聲“褚君何?”


    話音剛落,褚君何的臉色慢慢的沉了下來,反手拽住她的手,往旁邊的牆上一帶,“砰”的一聲,將她直接扯到了黑暗之中。


    周潤深吸一口氣,卻沒想象中疼痛,迴過神來,才發現他的胳膊當在自己的背後。


    褚君何低頭冷靜了幾秒,再開口的時候,聲音比以往低啞很多:“為什麽不告訴我你來了?”


    她心一跳,淡定地看著一邊:“什麽為什麽?為什麽要告訴你?”


    “我是你男朋友。”


    “哦。”


    “沒什麽要解釋的嗎?”


    “沒有。”


    褚君何似乎明白了,脫口而出:“我沒跟你鬧冷戰,是你不理我的。”


    她懵了一會兒,很快就明白這句話的意思:“不用解釋,還有少誣賴我。”


    他頓了頓,說:“可,我真的不想跟你冷戰了。”


    她瞪他,兩人的距離很近,他灼熱的唿吸噴在她的臉上。她一時心亂如麻,沒有推開他:“什麽冷戰,你是在跟我鬧分手好嘛?”


    她脫口而出,沒想到,她的話讓褚君何沉默了好久,他的目光暗了幾分,對著她的時候帶了幾分難以察覺得笑意,莫名的讓她心慌。


    空氣中飄蕩著曖昧,像是在膠著她的心。


    很亂。


    想要掙紮。


    周潤心跳很快,有些局促。


    因為沉默,因為未知,所以還有些不安。


    他摟緊了他,伸手揉了一把她的頭發,目光帶著幾分暖意,輕笑一聲:“不想我嗎?”


    周潤抬頭,看著他淡淡走遠的背影,沒走幾步,又迴頭揮手示意她趕緊上樓,不一會兒背影已經到了路的盡頭,一個轉身,出來家屬院。


    周潤忽然跟吃了糖一樣,越想越繃不住笑,原本緊張的心情竟然被他輕易撫平。她嘴角微微翹起,但還是覺得有些不甘。


    周潤知道該就此放過褚君何,其實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別扭個什麽,好像是過不了自己心中的那道坎。似乎太容易被擺平了,最怕他習以為常,隨意的跟自己發火,輕易的又當作什麽都沒有發生,主動哄一哄就當作一切都過去了??????


    決不能這樣。


    她下定決心,這次一定要給他一個教訓。讓他知道什麽該做什麽不該做。


    迴到家屬房中,周潤竟然聽到有抽泣聲,是從被窩裏傳來,但明顯是在壓抑中。“咳咳”的兩聲,在寂靜的夜裏顯得極其的明顯,周潤哭笑不得地看著蜷縮在一起的小小身體,心想這孩子是想媽媽了,而且還是跟自己這個半陌生人一起睡,也難怪會這樣了。小屁孩似是感受到了旁邊的動靜,身子停止了抽動,他唿吸停滯了幾秒鍾後,裝作若無其事般閉上了眼睛。


    他這一閉眼睛,周潤就看見大顆的淚珠順著眼角就留了下來,顯然,這小子還沒學會掩蓋心事。雖然臉上一副熟睡的模樣,但卻看出,他依舊被媽媽不在身邊恐慌著。確實這麽小的孩子,哪個離開父母,怕都會鬧起來吧。他突然翻了個身調整姿勢,小臉埋在了枕頭上,隻留了個小小的空隙供鼻子唿吸。但能從厚重的唿吸聲中聽出因剛剛的哭泣鼻子堵的有點重。


    “童童,我們跟媽媽視頻好不好?”周潤的聲音突然響了起來,在寂靜的房間內尤為明顯。保持裝睡的小屁孩動了動手腳,明顯有鬆動的跡象。


    順手開了燈,原本還趴在那的小人兒將臉轉了過來,眼睛依舊水汪汪。周潤忍不住的親拍孩子的後背,拿出手機給表嫂發去了視頻。“哎,小潤。”手機那頭的女聲讓周潤迴過神來,怎的剛撥過去就被接了起來,“是童童怎麽了嗎?”表嫂正在利索的抓起頭發看向視頻畫麵。


    周潤點點頭,小屁孩則聽到媽媽的聲音,一個鯉魚打挺生撲了過來,“媽媽,媽媽。”臉直接貼在了手機上,周潤見狀小聲地笑了出來,表嫂見五官被放大的兒子也是一愣,也是笑的前仰後合。


    周潤先是將手機遞給了小人兒,跟嫂子說了兩句,就暫時離開了臥室。想起剛剛壓抑的哭聲,周潤斷定,如果自己在場,這小屁孩估計沒辦法撒嬌了吧。


    小屁孩扭頭看見門已經關上,他嚶嚶地開始對著手機哭泣,又開口說,“媽媽,我想你了。你什麽時候過來呀?”因為帶著哭腔,語氣聽起來有點軟軟糯糯的,不甚清楚。周潤從聽到小屁孩突然咯咯笑開始,就悄悄的離開了門縫,剛坐到客廳的椅子上就聽到更大聲的笑從房內傳了出來。


    周潤迴到房間時,小屁孩依舊緊摟著手機閉眼睡著了,此時視頻通話早已切斷。抱起孩子,抽走手機,蓋上被子,加好羽絨服後,緩緩的在身旁躺下。


    起床鈴聲按時響起,隨後此起彼伏的哨聲從四麵八方響起,瞬間又歸於平靜。不多時,“一、二、三、四!”的號子聲一聲高過一聲,由遠到近直刺耳膜。綠色大院新的一天正是開始。


    “嗬嗬,”果然想要睡個懶覺在這裏是不可能的,“不是吧,讓這個習慣了晚睡晚起的人立馬起床,那是不現實的。”周潤在想大懶蟲呀,起吧起吧。掙紮了半分鍾,雙手放在身側蓄力,肌肉發力整個上半身撐了起來。冷空氣順勢搶占地盤,周潤頓時一哆嗦,肌肉失力,摔在硬邦邦的床板之上。順手掖好空隙,隻漏腦袋在外麵站崗放哨,身體各機能又休眠去了。


    “砰砰砰,”聲音好像越來越大,一陣賽過一陣的急促。“姑姑,有人敲門。”童童顯然已經醒了過來,伸出小手拍了拍做蟬蛹狀的周潤,“嗯~,我這就起來開門。”這該死的南方天氣,凍死個人。“姑姑,姑姑,”小屁孩依舊叫著。猛地驚醒,周潤倏地睜開了眼睛,也顧不得和被窩來個吻別,直接套上衣服,飛奔朝著聲音的源頭過去了。


    一開門就看見表哥站在門口,有些不耐的樣子。明明在聽到小屁孩的第一次唿喊過後,周潤覺得自己已經爬起來掙紮的開了門,原來是癔症啊。


    “童童呢?”小屁孩顯然聽到了聲音,竟分辨出此刻的來人是誰,“爸爸,我在床上呢,爸爸?爸爸?”從臥室傳來的聲音帶了些不確定,尤其是沒有聽到迴應,後麵兩聲的“爸爸”似是在詢問。


    表哥“唉”了一聲,順帶將手裏提著的飯盒遞給了兩眼無神,傻愣愣的立在門口的人,順帶對周潤一笑,周潤也想咧咧嘴,心想這表哥好像對自己沒有那麽兇殘了,不像小時候,不知道是為什麽。


    “你去廚房找兩個碗出來,”表哥越過周潤身邊提高了音量說,“我去給我家兒子穿衣服去,你先去洗漱,一會兒一塊吃飯。”說完一巴掌拍在還不清醒的周潤肩膀上。


    周潤身子晃了晃,苦笑不得地看著興高采烈往臥室方向去的表哥,這是見了鬼了嗎?這得瑟的背影、開心的步伐那裏能看出絲毫穩重的樣子來?劉營長你的不苟言笑呢?周潤忍不住的看來一眼正在邁步進去的表哥,正好臥室又傳出殷切的唿喚,周潤明顯得看到表哥小步子一倒兒,三步並作兩步,閃身進去找兒子去了。


    “幹的不錯,繼續,”周潤笑眯眯的的聲音從表哥耳邊滑了過去,表哥卻抿嘴一笑。周潤摸著鼻子提著飯盒去了廚房放好,洗漱完畢之後,就見表哥指揮著小屁孩忙前忙後,見周潤出來,樂嗬嗬地照顧自家娃洗臉去了。


    周潤見狀咧嘴一笑,趕緊給兩人讓出一條道來,不一會兒,就聽見一陣嬉鬧聲傳來。


    表哥端起麵前的小碗,又找個勺子,作勢要喂小屁孩,“爸爸,我都五歲了,是大孩子了,媽媽說我能自己吃飯。”童童見狀伸手拿過了勺子自己吃了起來。“哧~”周潤的偷笑聲響起,表哥對著小大人似的兒子也是放聲大笑,“說的好,你都是小男子漢了,爸爸還當你是小孩子呢,哈哈。”笑意下也隱藏了淡淡的憂傷。


    得到誇獎的小屁孩更是吃的起勁,表哥也不在言語,反倒是滿是慈愛的盯著眼前的人兒,偶爾伸手摸摸毛絨絨的頭,然後說了一句,“多吃點!”就站起身往一旁去了。


    “我打算一會兒出去一趟,昨天我同年兵知道我過來了,就約著見一麵。”周潤停下筷子,張了張口還是說了出來,“你如果今天忙的話,我一會把小屁…童童也帶走,我下午就迴來。”周潤看了眼上帶有笑意的表哥,“你出去好好玩,我今天領著童童,”笑意加深,扭身又坐在了凳子上,“童童,今天跟爸爸一塊玩,好不好?”


    “你們約著在哪見麵?我一會兒送你到大門口,看看有沒有熟悉的人,讓他們領著你過去。”表哥憐愛的摸著滴溜溜轉著大眼睛的孩子,又有點兒不放心的替周潤安排。


    “哥,沒事。這不有手機呢,我一查不就知道怎麽過去了。”周潤那可是在考慮了經濟因素之後,果斷的放棄了黑車出行的打算。也別問為什麽不直接攔出租車,這大山深處有個公共交通那都是得利於**部門惠民生的舉措,平常哪有出租車在這裏走動拉客。


    “好,”又埋頭吃了一口飯,小屁孩揚起小臉衝表哥笑道。周潤起身,先將飯盒洗刷幹淨。收拾好屋裏的一切,背上包包,在表哥的押解下,一步一步地走向了東大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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