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


    顧常躺在床上,雙手交疊靠在腦後。


    今晚安娜讓他住在王宮裏,以免迴之前住的地方會發生意外。


    安娜主要是擔心羅特斯又會搞事。顧常也能理解,就在這個房間住了下來。


    係統被顧常打發去看電視劇了,他現在有點想獨處。


    女主那邊已經到了克羅夫特堡,被西德斯安排去做女仆了。


    劇情還是穩定的在走,顧常並不擔心這個。


    真正的劇情點在吸血鬼獵人那部分。


    對於這個群體,顧常還沒有和他們接觸過。


    有時間顧常打算去那看看。


    窗戶那忽然響起輕輕地敲擊聲,思緒被打斷,顧常看向窗戶的方向。


    是塞德裏克派來的烏鴉嗎?


    他起身,走到窗戶那,將窗戶拉開。


    “親愛的阿常。”黑夜中,唯有一雙泛著紅光的眼眸。


    顧常並不覺得可怕,他一把抱住這個男人。


    “我想,你得先讓我進去,否則我就要掉下去了。”塞德裏克吻了吻顧常的發頂,他嗓音低沉。


    “吸血鬼不都是會飛的嗎?”顧常雖然這樣說,但是他還是鬆開雙手,讓塞德裏克進來。


    顧常關好窗戶後,才轉身撲進塞德裏克的懷裏。


    “我的阿常,你都瘦了。”塞德裏克抱緊顧常,感受著懷裏的人的溫度。


    這些天他們一直都沒有見麵,塞德裏克發現顧常比之前還瘦了些。


    “你怎麽也這樣說?”顧常從他懷裏抬起頭,一雙琥珀色的眼眸十分明亮。


    “隻有關心你的人才會注意你瘦沒瘦。”塞德裏克抱著顧常來到床邊坐下,他先脫下黑色的外套,露出裏麵白色的襯衣。


    顧常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塞德裏克的胸肌。


    “你喜歡這個嗎?”塞德裏克微微一笑,他注意到顧常左手上還戴著戒指。


    顧常放下手,假裝不知道塞德裏克說的是胸肌。他抬起左手,認真的說:“是啊,我很喜歡這枚戒指。”


    “你明知道我不是說這個。”塞德裏克抬手,與顧常五指相扣。然後低頭吻住日思夜想的人。


    顧常迴應著塞德裏克的吻。


    一吻分開,顧常的氣息有些亂了。


    “這是我給你買的一對袖扣。”塞德裏克從身後拿出一個小禮盒,當著顧常的麵打開。


    顧常看著那對鴿血紅的金邊袖口,他垂下眼睫,“我都沒有時間去給你買這些。”在王城的日子裏,他一直都沒有出門的機會。


    “沒關係的,阿常。我有你就知足了。”塞德裏克將臉貼在顧常的腦袋上,滿足的說。


    顧常眨了眨眼,“我也是。”他收起禮盒,然後問塞德裏克,“你在王城都在做什麽事?”


    塞德裏克不會隱瞞顧常任何事,“在處理那些不聽話的雜血吸血鬼,順便查清王城裏有多少個吸血鬼獵人。”


    “那有多少個?”顧常好奇的問。


    “七百五十三個。”塞德裏克如實迴答。


    “阿常,你想當國王嗎?”塞德裏克之所以這麽問,是因為最近王城裏的有很多關於顧常的傳言。


    最讓人津津樂道的還是五王子想奪權的傳言。


    於是,塞德裏克簡單的說了下這些傳言。


    顧常沒想到,他隻是出現了一天,城內的傳言就這麽多了。顧常覺得安娜也應該知道這件事,可她卻沒有和他說過。


    而且難怪國王會找他說這事,原來是國王也信了這些傳言。


    “不想,當上國王之後就沒那麽自由。”顧常搖頭否定。


    對此,塞德裏克隻是親了親他的臉。


    正事說完了,那就要說私事了。


    但是由於現在顧常住在這裏,還有守夜的人在不遠處。


    兩人完全不敢鬧太大的動靜。


    最後顧常被折騰的累了,沉沉睡去。


    在黑夜快消失的時候,塞德裏克已經穿好衣服,站在床邊俯身,吻了吻顧常的眉心。隨後,他低聲說了一句,“早安,阿常。”


    顧常迷迷糊糊的聽到他的聲音,嚐試開啟大腦,“早···安······”


    塞德裏克勾唇淺笑,他悄悄地離開了這個房間。


    等到顧常醒來時,他摸著空空如也的位置,就知道塞德裏克已經離開了。


    顧常側躺在床上,看著半掩著的窗戶。


    想著該讓安娜見見塞德裏克了,不然總這麽翻窗戶也不好。


    吃完早餐,安娜才說:“你的姐姐,莉莉婭想見你。邀請你吃完早餐後去花園賞畫。”


    “那王後呢?”顧常問。


    安娜抬眸看向顧常,語氣平淡的說:“西爾維亞王後最近生病了,不方便見你。等她身體好些的時候,我再帶你去見她。”


    顧常輕輕點頭,“我知道了,母親。”


    隨後顧常換了身輕便的衣服,畢竟在夏天,待在花園會很熱。


    等他被女仆帶著來到花園裏的大樹那時,顧常就看見坐在樹蔭下正用炭筆畫著畫的莉莉婭。


    莉莉婭的膚色是一種不健康的病態白,但她唇色天生紅潤,去掉了些病氣。


    “海萊茵,你來啦。好久不見,你變得更成熟了。”莉莉婭放下手中的炭筆,拿起小桌上的帕子擦手。


    她有一雙溫和的眼眸,笑起來,眼角的弧度會往上翹,同時臉頰邊上還會出現酒窩。


    “謝謝你的誇讚,莉莉婭姐姐。許久沒見,你的身體還好嗎?”顧常來到她旁邊的椅子上坐下,他看向莉莉婭正在畫的景物。


    是王宮的俯視圖。


    “我的身體還是老樣子,不管喝什麽藥都沒效果。海萊茵,抱歉,我沒參加昨天的宴會。”莉莉婭有些愧疚的說。


    “沒關係,莉莉婭姐姐。你現在最重要的是要養好身體。”顧常溫和的說著。


    莉莉婭再次拿起炭筆,開始在畫布上繪畫起來。


    “我是等不到身體好的那一天了,現在就純靠藥來續命。”莉莉婭輕笑起來,“連宮廷醫師都說我能活到現在,就是一個奇跡呢。”


    “這個奇跡會一直降臨在你身上。”顧常聲音平緩。


    莉莉婭忍不住抬眸看他,笑著說:“海萊茵,你真的變了。從前的你隻會說,像我這樣的人能多活一天就是一天,不要老想著什麽奇跡,應該把目光放在當下。”


    “我還是喜歡之前的你,隻可惜,我們這些人已經迴不到過去了。”莉莉婭微微蹙眉,她捏著炭筆的手加重了力氣,在畫布上留下重重的痕跡。


    顧常感覺她的話別有深意,他看著莉莉婭畫的這幅王宮畫像。


    一個從未在高空俯瞰王宮的莉莉婭,能精準的畫出這個角度的王宮。說明她極度渴望像鳥兒一樣自由自在的翱翔在天空之中。


    當然,這隻是顧常的猜測。


    “莉莉婭姐姐,你也相信外邊傳的那些言論嗎?”顧常勾唇淺笑。


    此時,微風正拂過頭頂的樹葉,沙沙的聲音隨之響起。


    斑駁的光影打在顧常的臉上,有那麽幾秒,落在他琥珀色的眼裏。


    莉莉婭愣住了,她淡藍的眼眸閃過一絲驚豔,隨後她也笑了起來,“我怎麽會相信那些傳言呢?我親愛的弟弟,我們是一家人啊。一家人應該相信彼此。”


    “我想你對我剛才的話有些誤解。”莉莉婭抬手將額前的發絲繞到耳後,她淡淡的說:“我的意思是,我們都長大了。不再是從前無憂無慮的孩子了。”


    “你說的對,莉莉婭姐姐。”顧常順著她的話說。


    “父親也覺得我長大了,覺得我會威脅到羅特斯的地位。”顧常垂下眼睫,似乎要遮住眼底的情緒。


    站在周圍的女仆聽不見姐弟倆的對話,隻是在看到這一幕時,感覺他們之間的氛圍很好。


    隻有顧常和莉莉婭兩人知道,這完全就是一場試探。


    “父親怎麽會這樣覺得?曆任國王不都是長子繼承的,真不知道父親在擔心什麽。你可是他最寵愛的孩子啊。”莉莉婭唇角笑意加深,她臉頰處的酒窩愈發明顯。


    顧常依舊垂著眼,他在聽到莉莉婭說到最寵愛的孩子時,就感覺到一絲不對勁。


    這句話裏夾雜著不易察覺的惡意。


    但還是被顧常敏銳的發現了。


    “父親寵愛他每一個孩子。”顧常抬眸,臉上的神情很是平靜。


    莉莉婭稍微挑眉,“是嗎?”


    “是啊,西爾維亞王後也一樣,不然我們現在可不會生活在王宮裏。”顧常淡淡的說。克萊爾和莉莉婭的生母因為疾病已經去世了。她們都被王後收養在膝下,成了王後的女兒。


    提到西爾維亞王後,莉莉婭的反應有些冷淡,“我倒是寧願生活在王宮外麵。”她放下炭筆,拿起帕子再次擦手。


    “莉莉婭姐姐,你的意思是現在想搬出去住嗎?”顧常微微一笑。


    莉莉婭再度笑了起來,隻是怎麽看都有點虛假,“海萊茵,我真的還是喜歡以前的你,至少不會說這些話來氣我。”


    “這不是莉莉婭姐姐先說我的嗎?”顧常有些意外的看著莉莉婭。


    “我什麽時候氣你了?”莉莉婭睜大眼睛,盯著顧常。


    “你一直在說我變了,隻喜歡以前的我。可我一直都是這樣,從來沒有變過。你這樣說,不就是在氣我迴王宮也不和你說一聲嗎?”顧常很是認真的說。


    認真到莉莉婭都忍不住懷疑,真的是因為自己說的這些話,才氣著了顧常。


    她垂下眼睫,掩去眼底的暗色,當她再次抬眸時,眼底又是一片溫柔,“怎麽會呢?我絕沒有氣你的意思。我隻是在懷念從前。”


    “那就好,隻要莉莉婭姐姐心裏還有我這個弟弟就行。”顧常附和她的話。


    這場對話在莉莉婭感到身體不舒服結束了。


    而顧常還是坐在大樹底下。


    他知道是因為再聊下去,莉莉婭就要繃不住偽裝了。


    他能敏銳的察覺到那些不起眼的惡意。


    就算莉莉婭掩飾的再好,顧常也能察覺出這個人在偽裝真實的自己。


    起初顧常還以為這就是個經常生病,但愛好繪畫的姐姐。至少在原主的記憶裏,莉莉婭就是這樣的人。


    可現在,在經過這場對話之後。


    顧常覺得莉莉婭對原主是有惡意存在的。


    人性是複雜的,莉莉婭會對海萊茵展現出好意,也能在海萊茵看不見的地方表露惡意。


    當莉莉婭說到「最寵愛的孩子」時,她是存在惡意的。


    就好像在說,你怎麽會是父親最寵愛的孩子呢?


    顧常問係統,“昨天和那老登聊天的時候,有沒有第三個人在場?”


    係統一驚,然後自信滿滿的說:“幸好本係統還有讀檔的功能,否則宿主大大你還得多費功夫去找線索。”


    “不是讓我迴到昨天就好。”顧常吐槽一句。


    係統笑嘻嘻的說:“這個讀檔是我方便宿主大大你理解才這樣說的。”


    它將昨天顧常和國王聊天的視頻放給顧常看。


    顧常先是聽了一遍,然後讓係統將視頻放慢幾倍。


    一個輕笑聲,在放慢之後,出現了。


    這個笑聲顧常再熟悉不過,就在前不久,這個聲音的主人還在和他聊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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