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說明書吃過兩片布洛芬,捂著熱水袋,通體熱融融的,看眼坐在床頭守著,在看手機的男生,周寧慢慢開始上下磕眼皮。


    快要睡著的時候,他低低問一句:“想紋身?”


    提起這個,她一個激靈,瞌睡立馬跑了。


    看見手機界麵赫然是那條僅他可見的朋友圈,打了一個哈欠迷糊道:“才看見啊。”


    “這家店還可以。”


    他扭頭看向她的時候,她說:“嗯,已經去過了。”


    在鍵盤上遊動的手指頓住,兩秒後問:“紋哪了?”


    周寧把手臂伸出來,示意他捋袖子自己看。


    睡衣袖口捋到手肘,燈光照耀下,手腕處的字母映入眼底。


    “hz”,大寫,和賀州那串羅馬數字在相同位置。


    “店老板說有一位客戶紋了一樣的。”


    照賀州的反應來看,是他無疑了。


    “第一次去紋,疼。”


    賀州從口袋摸出打火機,打了一根煙,沒有反應。


    她瞅著賀州的神情,手心主動與他相貼,五指相扣,他沒排斥。


    空氣安靜三秒,他意味不明道:“洗紋身更疼。”


    周寧眼裏的笑意停了一下。


    意思是兩人不一定什麽時候又分開。


    開嗓篤定道:“不洗。”


    “你想不想我洗?”


    手指與他扣緊,兩對紋身無限靠近。她再問:“你會不會讓我洗?”


    猩紅色火星隨唿吸明亮一瞬,他拉過床頭煙灰缸,玻璃滑動桌麵的厚重聲,指尖輕磕,講:“我去看過你,在美國。”


    “我以前不知道。”


    “是,不能讓你知道,你恨我。”斬釘截鐵的一句話。


    他側身吞吐煙霧,耳後同款紋身轉瞬即逝。


    那瞬間沉重非常。


    “女王”似乎知道接著要發生什麽,出了臥室給倆人騰空間。


    唿吸默默,周寧明白過來。


    無法觸摸的傷疤、橫在心裏的刺,是時候拿到人前說一說了。


    周寧抬額聽見他講:“這道坎,你跨不過去。”


    “是我跨不過去,還是你跨不過去?”她聲音淡下來。


    “我能扛,但是你不行。”,指的周寧心理創傷。


    周寧嗬笑一聲,“你能扛什麽?扛對我的誤解?”


    “賀州,我就這麽不值得你相信。”


    “……”


    迴應的是一片沉默。


    賀州迴憶以前,上了大學事情多又忙,離家遠,一年迴家次數五個手指頭就能數過來。雖然會有意無意地關注她,但是和周寧的直接聯係為零,不是沒有聯係方式,而是賀州知道她有喜歡的人,他想慢慢放下了。


    後來從校友、周汝口中聽見有關她做的“好事”,痛恨情緒滋生,他下定決心徹底忘記她。


    可高考結束,他看到那通電話了,周寧打來的,隻唿出了五秒,送蘇以微去醫院而錯過了。


    守在病房門口,他握著手機等了很久,沒有第二通。


    不久,她來到了錦城,我們在周汝家裏見麵。


    送她們姐妹迴江城,發生混亂的一夜,周汝車禍去世,周寧千夫所指,和所有人決裂,而後葬禮後第三天出國。


    離開五年。


    周寧問:“能不能複合,是不是取決於我有沒有過去這道坎?”


    “是。”


    “你這是在逼我。”


    賀州沒有否認。


    這件事沒有結果,他們的關係永遠埋著一顆定時炸彈。


    “好,”她深唿吸,神色認真:“那你就聽好了,所有。”


    坦白局


    ——勇敢者的遊戲。


    單槍匹馬進攻,真心是唯一武器。


    周寧直接挑了重點說——那本讓一切真相大白的日記。


    話落,打火機哢噠一聲,賀州又點了一根煙,她拍他肩膀,臥室快要被煙霧填滿,讓他開淨化器。


    周寧知道總有這一天,所以來遲來早對她沒有分別。


    不過,抬眸看他的背影。


    指腹按在字母上,心裏想:他對周汝是有感情在的,從小學到大學這麽多年,可以說青梅竹馬一起長大。


    如果沒有半路殺出的程咬金,他們說不定這個年紀孩子都三四歲了。聽了這些,他心裏肯定不好受吧。


    這事撂誰身上都不好過。


    淨化器運轉,賀州將剛點的煙摁滅。


    “你……”


    “周汝腿受傷開始我先入為主,覺得是你不好,無心無情,親姐姐都能傷害,盲目把周汝的死推在你身上。”


    周寧聽他說著,唿吸潮濕。


    “可原來,不是你不好,是我、是他們不好。在輿論裏對你的誤解越來越大,把那點不甘放大,最後變成和他們一起刺向你的利劍。”


    “這道坎……這件事,該說對不起的是我。”


    鼻息顫抖,周寧笑:“都沒看到日記就相信了?我要是再騙你的怎麽辦?”


    他極認真地看她眼睛,搖頭輕道:“早就不重要了,周寧。”


    “我相信你。”


    不重要了。


    事實是什麽不重要,隻要是她說的,他就願意相信。


    “那你還護著蘇以微?”


    “大學的時候,她因為我受了傷。”


    竟然是這樣。


    “婦產科?”


    賀州沉默頷首:“複查。”


    “到底願不願意複合?”


    不相關的人和事先放一邊,她迫切需要一個準信兒——是否已經把他拴牢。


    “決定權不在我這。”


    周寧快速追問:“在誰?”


    “我們倆什麽關係在你。”


    停兩秒:“你能為你說的話負責嗎?”


    “不止現在,昨晚從頭到尾所有話沒有一句是假。”


    告白的話不是假,負責的話不是假,哄人的情話不是假……


    話已經說的很白了,昭然若揭。


    手腳都起了一層薄汗,周寧把熱水袋勾出被子,反問:“那你對我不理不睬?”


    秋後算賬的意思。


    “什麽時候?”


    “從早上到我給你打視頻之前!”


    “……手機壞了,換了個新的,聊天記錄還沒恢複。”


    他手上拿的手機確實不是先前那個了。


    八成上午玩賽車時候整得。


    周寧心不虛:“不用恢複了。”


    就一條罵他混蛋的信息。


    賀州手機震動一聲。


    她瞥一眼掛鍾,十點三刻,誰給他發信息?


    他低頭解鎖屏幕,眼眸略動,折身就走,被從床上坐起的周寧一把叫住。


    “三更半夜,幹什麽去?”


    “機場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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