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收到賀州直直的視線逼問,她喏喏道:“我叫李琳琳。”


    李琳琳和記憶裏的周寧一樣,都有一雙會說話的眼睛,盈盈燦燦若春水,若暖陽。


    隻是,周寧的眼底含有一些不願讓人看透的悲傷;而李琳琳不同,她更多的是清澈無知,仿佛真的天真無邪。


    賀州不是耽於美色的男人,但他還是開口;“坐過來。”拍了拍身側沙發。


    李琳琳聞言,大方走過去坐了下來,不見忸怩羞澀。


    有點意思。


    賀州視線全程盯著她,左腿抬起,隨意放在右腿之上,上身靠迴沙發靠背,右手酒杯舉起又喝一口,上位者的氣勢一下散發。


    李琳琳落座,離賀州一個拳頭的距離。臉色被強烈的成熟男性荷爾蒙氣息熏紅,鼻息間縈繞著高級男士木質麝香,帶有一絲皂感,像是清晨透過窗簾的陽光富有迷人且神秘的氣息。


    李琳琳知道這款香,creed. 拿破侖之水,前調黑加侖與菠蘿的果香過渡到木質香沉穩,最後尾調的麝香很撩人,就像是現在。


    人一窘迫就會找點事做來緩解。受不了賀州的灼灼視線,李琳琳再裝不了大方自信,“手忙腳亂”想幫賀州倒酒。


    “嗬,不用了,你好好坐著就成,錢不會少你的。”賀州嗓音低沉沙啞,威士忌酒香順著他的鼻息流出。眼睫低垂,沉浸在自己思緒裏。


    偶爾抬頭喝酒時,目光在身邊女人的雙眼流轉一圈。


    其實更加準確得來說,她們連眼睛也不一樣,相像的隻是剛剛一瞬間流露出的情緒,曾經的周寧經常是那樣的眼神……柔柔悲傷。


    現在好像也是,可現在的周寧把悲傷藏地更加深,像是不容任何人窺探可憐她……


    她有什麽好可憐,那麽狠毒,冷心、冷情,五髒六腑都該是冰塊做的才是!


    “嗬。”薄唇溢出冷笑。


    蕭佑淮、顧淩一齊看向莫名其妙冷笑地男人,又怎麽了這是?


    二和尚摸不著頭腦,顧臨戲謔道:“既然挑了看上眼的,怎麽就讓人呆坐著?自己在一旁冷笑啊某人?”


    三人都是錦城近幾年興起的新秀,在商場上交手不打不相識,脾氣性子合拍,手段也不相上下。自然而然慢慢玩到一起,成了兄弟,平常有事沒事約著拉著一塊喝酒。


    這也是顧淩無所顧忌開賀州玩笑的原因,這點玩笑都開不了,怎麽稱的上關係鐵。


    話說他們聚了這麽多次,沒有哪次賀州叫了人,他們二人還隱晦地問過賀州不是身體有問題吧?


    結果可想而知,賀州丟給他們一個看傻子的眼神,根本沒理。


    現在這是……顧淩壓著心底的好奇。時不時觀察賀州和他旁邊的女人,發現他們根本沒有肢體接觸,對話也幾乎沒有,不像是是有火花的樣子啊。


    突然,顧淩聽到賀州又冷笑了一下,這……什麽鬼,男人心海底針。故而才鬼迷心竅開口當著正主麵貼臉開大。


    賀州沒接他話,向蕭佑淮、顧淩二人淡淡道:“下周的拍賣會準備好了麽?”


    蕭、顧對視一眼,點了點頭。


    說是拍賣會,可三個男人誰不知道,這是上麵用來試探他們的,其中的水可深著呢。無論是誰,錢進了口袋都要有出來的時候,否則就會惹人眼紅。


    蕭佑淮開口,嗓音帶磁,莫名性感,可語氣陰鷙:“到時隨便拍幾件就得了,一群老頭子臉這麽大。”


    杯中酒液隨著他手上動作一寸寸溢滿,深深淺淺沉浮。他一頭黑色短發幹淨利落,大廳裏五彩燈光掃過這張古銅色的臉,鼻子堅挺,眉角鋒利地掩入發梢內。


    賀州哼笑,冷冷:“隻是做個樣子而已,他們有什麽臉麵。”


    顧淩根本沒把那群人放眼裏,不屑道:“就憑他們。”


    隨後舉杯:“好不容易聚一次,喝酒!”


    賀州低沉:“不醉不歸。”


    嗯?


    心情很不美妙啊,是因為品江南的兔子小姐?


    蕭佑淮比顧臨靠譜一些,啟唇嗓音一樣低沉:“當然。”


    賀州讓李琳琳去管事那裏拿錢離開後,和二人開始喝酒。一杯一杯,借助烈酒衝破心中煩悶。


    賀州知道那是周寧帶著往事迴憶攪起的,才剛迴來就讓人心裏不爽……


    他大學修的是計算機和金融雙學位,從大學時期他就開始各種商業酒會,努力拉投資用於創業。


    那種場合最少不了的就是喝酒,不喝就是沒誠意,直接出局,外麵搶著喝的人多的是,哪裏輪得到個大學生拿喬。


    有些老總更是對著他們直白地說:“我能給你多少投資,就看你能喝多少瓶。”


    這些人就是拿錢砸樂子,不是最烈最貴的酒不點,最後擺在眾人麵前的是整整十瓶從波蘭進口的正宗伏特加。


    當時有許多人來拉投資,各種類型的人都有,有些是像賀州一樣年輕、一腔孤勇的大學生,有些是家裏公司資金鏈斷裂急需投資力挽狂瀾……


    可無論是哪一類人,站在了這裏,他們隻有一個共同目的——為了生活、尊嚴。


    賀州不是第一個走上去拿瓶懟嘴吹的人,大多數人空腹又半瓶烈性酒下肚早就醉的找不著南北,胃不出血都是好的。


    見大家要喝的已經開始了,他大步走到桌前,撬開瓶蓋,利落一口一口往嘴裏倒,他喝地斯文,一滴也沒有流出來。


    他吞咽速度極快,轉眼間一瓶下肚,彎腰換酒瓶時,少年抵擋不住火燒火燎的酒意,身軀晃了晃。


    可手上動作不停,新開一瓶,相同的喝法,不過五分鍾,兩瓶高度數伏特加就被他喝的一滴不剩。


    少年的背依舊直立,一隻手緊緊扶著桌子,另一隻手死死按在胃部,額頭冷汗涔涔,眉頭皺成痛苦的弧度。


    顯然是酒精在發揮作用,可他仍撐著刻在骨子裏的傲氣,與老總鏖戰。


    最後,賀州是這些人中拿下最多投資的,讓老總們紛紛感歎他真豁得出命,後生可畏啊,後來真正開始著手創立hz也得益於這時相識的人。


    但那次之後,賀州患上了嚴重的胃病,也是那次做了後悔至今的事情……


    這幾年工作熬夜、飲食不規律等等,胃病一直就沒好過。


    現在喝這麽多,他千杯不醉,但身體可經不住這樣喝,胃病隱隱發作……


    淩晨一點多收場,賀州打電話給江河。


    睡夢中的江河被激烈響起的電話鈴嚇醒,看到“大boss”又嚇地一激靈,連忙接起電話。


    “來接我。”電流帶著男聲獨有的沙啞傳進耳朵,在此刻江河的心裏卻有苦難言。


    深深唿吸,衣食父母!再吸,衣食父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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