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法曆528年2月6日14:00


    紅熒和天羽約好了一起去找向日鬆,所以紅熒前一天的晚上向音樂餐廳請了假,下午的音樂沙龍紅熒就不去了。


    不知不覺他們在多羅區尋找了快一個小時,依舊沒有找到向日鬆。去了平時他會出現的地方,都沒有見看見過向日鬆。這時,紅熒才想到黑市。她急急忙忙跑進了巷子深處,一腳踩進了那堵牆。


    黑市還是原來的老樣子,坐在入口邊上的老奶奶依舊和六年前的一樣,皺皺巴巴的。


    “老奶奶,最近有看見向日鬆嗎?”


    老奶奶放下手中的正在編織的編織物,緩緩抬起頭,盯著紅熒看。過了兩三秒,老奶奶睜大了眼睛,然後笑了,臉上的皺紋皺得更加厲害。


    “哇!好久不見了呢!都長這麽大了呀。”


    “奶奶,您還記得我呀。”紅熒撓了撓頭。


    “那當然嘍,老大總是帶著你出來買東西。你好像快一年沒有來了吧?”


    “恩,我上學去了。但是我找不到我哥了。”


    “你們是不是吵架了?”


    紅熒支支吾吾地說:“恩……我們……我們是有點不太愉快。”


    老奶奶托著腮迴想著說:“我記得,老大是上個星期來了一次,收了一次管理費。”


    紅熒終於得到了一些消息,她開心地在老奶奶的桌子上放了一張五百幣的紙幣:“謝謝奶奶。”


    老奶奶收起笑容看著紅熒跑向向日鬆的小亭子,將那張紙幣拿在手中,默默看著。


    紅熒在向日鬆的小亭子裏的桌子上發現了用牛奶杯壓著的一封信。信封上寫著紅熒收。


    她打開信封,看到:


    “紅熒,我最親愛的妹妹。有一件事我必須去做,但是這件事一定會牽連到你。所以,我把你從向日家的檔案裏抹去了。錢,你要收好了。我想你以後一定會用到這筆錢。你喜歡夢天羽這件事情,雖然我很不想同意,但是,既然是你喜歡的,我也會支持你,祝福你。”


    信的最後,短短一行字被塗黑了,但是隱約可以看得清兩個字“見”和“想”。


    紅熒的淚水打濕了信紙,將信疊了起來放進了大衣胸口的內袋裏。


    老奶奶對麵的商販走了過去,把手撐著桌子,一臉好奇地問:“老太婆,這丫頭以後不會真的是……”


    老奶奶聳了聳肩:“誰知道呢?”


    其他商販也圍了過來:“老大雖然不會在這裏待很久,但是基本上每天都會來。這幾天是怎麽迴事?是不是上頭的人有什麽動作啊?”


    老奶奶將手上的編織物重新拿了起來:“我們這些生活在底層的會點魔法的平民當不了魔法師,就隻能在這裏混口飯吃。如果沒有老大創造的這個黑市,我們真的隻能迴到也庭芳天天種地去了。我一把年紀了,可幹不動這種農活了。”


    “原本死在戰場上將會一名騎士最光榮的時刻,但是我的兒子卻因為某個人的陰謀而死,我實在是不甘心!”


    “這件事都過了這麽久了,現在就算說出來,誰還會在意?貴族們可不會在乎守衛國家的人是誰。”


    “難道你還真的期望那個人會主動承認自己的所作所為嗎?”


    黑市的商販們都陷入了沉默。


    “你們都知道我哥要幹什麽嗎?”紅熒站在他們的身後。


    紅熒看商販們的眼神都躲閃著:“你們都知道?告訴我!奶奶,你肯定知道。”


    “來不及了。老大一旦行動了,就沒有人阻止的了他。”老奶奶慢悠悠地說。


    “到底是什麽意思!什麽行動?”紅熒著急地跑向老奶奶。


    一位商販說:“老大要去找昂力報仇。”


    “什麽!?”紅熒瞪大了眼,“瘋了?他一個人!”


    紅熒衝出黑市,繞出巷子,撞在了天羽的身上。


    天羽著急地說:“紅熒,你去哪裏了?沒找到向日鬆,我先把你給弄丟了。”


    “我哥瘋了,他去找昂力了。”


    此時,不遠處有一聲巨響,接著就是一陣陣急促的唿喊聲。


    “發生什麽事了?”天羽驚慌失措地摟住紅熒。


    紅熒鬆開天羽的手臂走了過去,看見十字路口突然出現一座高台。高台上有一個人正把劍架在另一個人的脖子上。她倒吸一口氣,雙眼瞪得大大的,鼻孔微張。她皺起眉頭看著周圍將他們團團圍住的騎士們。


    “來不及了。”


    “什麽來不及了?”站在紅熒身後幾步遠的天羽比紅熒晚一步看到這一幕,但也露出了同樣的表情。


    “向日鬆怎麽會……怎麽會?”


    紅熒眉頭緊鎖擠進了周圍的圍觀群眾之中,一步一步往前走了過去。


    天羽終於也擠了過來,將手放在紅熒的肩膀上。他能很明顯地感覺到紅熒的身上卯著一股勁。天羽用力壓著她,說:“紅熒,你先不要著急,我們先看看到底發生了什麽。”


    紅熒好像才聽見天羽的聲音,猛地迴過頭,雙眼之中充滿了無助:“他要報仇,向國王報仇。他會被判死刑的。他會死的!”


    “你不能上去。”天羽一邊抓著紅熒的胳膊,一邊用水縈繞在紅熒身體的周圍。紅熒居然沒有一點感覺。天羽明白紅熒一旦失控,麻煩就會找上她。天羽將紅熒的頭靠在自己的胸膛上,不停撫摸著她的頭,希望這可以安撫到她的內心。


    向日鬆站在高台上,看見了從黑市出來的商販們混在人群之中。他大聲道:“你們之中,有誰還會記得當年的山丹之戰?記得向日家的騎士?記得鯨魚座騎士團?”


    高台下的群眾鴉雀無聲。台下的莫菲利·朵欣舉著劍指著向日鬆:“向日鬆!你瘋了嗎?你快把你手中的劍放下!等我上去,你就會死得很慘!”


    向日鬆露出十分囂張的笑容:“你們有本事就上來啊,從我手中將這個騙子救走。”


    台下的群眾嘰嘰喳喳議論了起來。台上圍觀的人越來越多,離高台越來越近。朱格率領著飛馬座騎士團趕來把群眾攔住,將他們遠離高台。


    向日鬆繼續情緒激動得說:“這個男人!你們的國王,為了將權力緊握在自己的手上,他故意在山丹的戰場上殺了我的全家!殺了所有在前線的鯨魚座騎士團的騎士們。這就是為什麽沒有人從山丹的戰場上迴來,連屍體都沒有迴來。一旦他們迴來了,這個男人的罪行就會暴露。他們不是死於山丹的喚靈魔法,也不是死於山丹勇士的刀劍,而是死於他們最信任的人,”


    圍觀的群眾發出了陣陣噓聲。


    紅熒緊緊抱著天羽:“這就是真相。但是有人在乎嗎?”


    天羽摟緊紅熒的肩膀:“當然!向日鬆在乎,他們的家人在乎。無論如何他們都希望國王親口說出真相。”


    昂力國王捏緊拳頭,渾身用力竟掙脫不開向日鬆:“向日鬆你到底想幹什麽?事情都過去了這麽久,我就算承認,是我殺了他們,那又怎麽樣?”


    “我要的隻是真相,既然你不願意承認,那我就殺了你!”


    昂力感覺到向日鬆身上的魔力壓倒性的強大,他瞬間慌張了起來:“向日鬆,你怎麽會有這麽大的魔力?這是不可能的!”


    向日鬆小聲卻很用力地說:“你去死吧!”


    “哥!住手!”紅熒用盡全身力氣大喊道,聲音穿過人群傳到了向日鬆的耳朵裏。


    向日鬆的手顫了一下,昂力趁機掙脫,變出了他的權杖,指著向日鬆。


    “向日鬆,你這麽想要我認錯,我偏偏就是不承認,有本事你就來殺了我啊。”昂力的表情變得得意起來。


    台下的審判者都聚齊了,除了在也庭芳巡邏的騎士團,多羅區的騎士團不是趕到了就是在趕來的路上。除了西海棠和金百合,其他人都亮出了自己的武器。


    朵欣大喊:“向日鬆!你已經犯下了叛國罪,你快扔下你的武器,然後從高台上下來。”


    向日鬆在人群中著急地尋找著紅熒,他想再見紅熒最後一麵。


    昂力國王看著向日鬆:“向日鬆,你在找什麽?你的那個妹妹嗎?我倒是沒有想到,你這麽一個想要報仇的人居然還會領養一個妹妹。你這不是主動把你的弱點亮出來給我嘛。”


    向日鬆咬了咬牙說:“你以為我會在乎一個和我一點關係都沒有的女孩嗎?我一直在利用她。”


    他從懷裏拿出了一樣東西,閃著耀眼的光芒。他將它高高舉起:“你知道這是什麽嗎?這是月光之花,你做夢都想要得到的東西。你有感覺到它的力量嗎?你想要嗎?”


    紅熒猛地抬頭看向向日鬆:“月光之花怎麽在哥的手裏?”


    天羽看著月光之花的光芒:“白天都可以看得到它的光芒,這還是月光嗎?”


    “我明明種在魔田,小咩守在魔田,怎麽會?”紅熒疑惑的看著向日鬆。


    向日鬆向著台下大喊著:“你們知道嗎?這個男人就為了這個東西,狠狠捅了山丹國一刀。他背叛了盟約,殺了山丹的王族。”


    向日鬆將月光之花展露在所有人的眼前,月光之花就是一顆銀色的水晶綻放出的花朵,散發的魔力讓人感到溫暖又舒服。他終於在人群中找到了紅熒,他嘴角微微一笑,她和夢天羽那個臭小子在一起,幾個月沒見長大了不少呢。


    向日鬆對著昂力國王小聲地說:“國王,如果你承認了我所說的,我就將這顆月光之花獻給您。您有了這力量,你還用擔心這世上會存在比你的厲害對手嗎?很快你就可以將眾國統一起來了。”


    昂力國王挑了挑眉:“用這個微不足道的事實就可以換來這麽強大的力量,很誘人啊。”


    “國王殿下,我剛剛一時衝動忘記了就算我報了仇,其他的審判者也會將我殺死,隻有您能保我一命。”向日鬆扔掉了自己股子裏的傲氣。


    “沒想到曾經那個從不向我低頭的少年居然會為了一個女孩對我低三下四,我現在真想見一見那個女孩。”國王咧著嘴看著向日鬆,“不過,你想知道真相嗎?真正的真相。”


    “什麽意思?”


    “他們知道是我找人假扮山丹的勇士在邊境作亂。他們和山丹的王族是舊識,想要推翻我的統治所以是他們反了。”昂力國王挑了挑眉,“你所認為的正義到底是什麽?你又會選擇站在那一邊?”


    向日鬆被昂力的話說蒙了:“你騙我。為什麽國內一點消息都沒有?”


    “事實是什麽樣的,我的國民不需要知道,他們隻要知道在我的統治之下,玫瑰王國不會有戰爭,隻有無窮無盡的快樂。”


    向日鬆對於對錯,是非,黑白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雖然自己的家人的確是被昂力殺了,但是如果事實是他們是真的要反,那就完全不一樣。可是如果是昂力騙我,為了讓我動搖,那他的目的就達到了。


    昂力國王表情極為輕鬆地大聲喊道:“我承認以上都是我做的,是我命人在戰場上殺了向日全家。我承認我有私心,我想要權力。滅了山丹,的確是為了這些寶物,有了這些力量,我才可以保護我的國民。”


    向日鬆的內心亂成一團,但是看到台下擔心地看著自己的紅熒,事實是什麽真的已經沒有那麽重要了。我想活下去,我想要看著紅熒長大結婚。


    向日鬆單膝跪地將月光之花雙手交給昂力國王:“無論我的父母如何,我依舊是玫瑰王國的騎士,我不會背叛我的國家。”


    昂力國王冷眼看著向日鬆:“拿下!關入地牢!我還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和他說。”


    騎士們將向日鬆帶走了,昂力手拿著月光之花露出滿意的笑容,帶著其他的騎士迴到王城。


    圍觀群眾漸漸散去,紅熒呆呆地望著向日鬆離開的方向,很久才歎了一口氣:“他沒有殺了國王,最後還是選擇忠於自己的國家。”


    “我覺得他是想要活著。”天羽望著和往常一樣的街道想著,讓向日鬆放下劍的理由或許根本就不是其他的什麽信念或者使命,隻不過是他還有牽掛在這裏。


    紅熒有些疑惑地看著天羽:“我不覺得哥哥會為了活下來而放棄報仇,不然他也不會鬧出這樣的事情啊?”


    “小姑娘,老大是為了你啊。”


    是黑市老奶奶的聲音。


    紅熒迴頭看見了老奶奶還有其他的商販們:“你們怎麽都在這裏?”


    天羽拉了拉紅熒的手:“他們是誰?”


    “我們是黑市的商販,同時是當年死在山丹戰場上的鯨魚座騎士們的家屬。老大要找的真相也是我們曾經追尋的答案。”


    天羽說:“既然真相大白了,但是你們看起來並沒有很開心。”


    “說實話,我們也沒有想到。或許是時間過得太久了,又或許是老大一人承擔了所有罪,我們會有些內疚。但是未來才是最重要的。老大也才二十出頭,他應該過上他自己的人生,而不是被過去所束縛。”老奶奶咳嗽了起來,有些站不穩。


    旁邊的商販走過去扶住老奶奶說:“我們也該徹底放下過去了,仔細會想在黑市的日子,我們現在的生活過得其實也算很不錯了。總比在也庭芳累死累活地種地,到頭來什麽都沒有留下的日子要好很多。”


    “那哥為什麽是為了我?我哥是一個脾氣很倔的人,他是不會隨便低頭的。”


    天羽摟著紅熒,語氣超級溫柔地說:“你也說了他是你哥,你是他的妹妹啊,傻瓜。能夠阻止他報仇的人,除了你,還能有誰?”


    “可是我什麽都沒有做啊?”


    “你哥是愛你的,你應該可以比任何人更能夠感受得到。”天羽溫柔地撫摸著紅熒的頭。


    “哥。”紅熒低下頭,摸了摸胸口的口袋,“我應該多了解他一點的,說不定我就可以早一點解開他的心結。也不會讓事情發展到現在這個樣子。”


    “你哥也一定不希望看到你一直是這種不開心難過的樣子。”天羽安慰紅熒,“我們想辦法去見見你哥吧。”


    老奶奶輕咳了兩聲,然後說:“小姑娘啊,那我們先走了,有時間帶著男朋友來逛逛啊。”隨後一大群人就消失在巷子深處裏了。


    “奶奶,再見。”紅熒抿著嘴向他們揮了揮手。


    “我們該怎麽辦?”


    天羽理了理紅熒被風吹淩亂的卷發,說:“關心則亂,這件事你就乖乖聽我的。我會找人想辦法讓我們先見到你哥。然後我們再搞清楚狀況。”


    “紅熒,原來你在這裏啊。”


    天羽聽見這個聲音瞬間警惕了起來:“馬歇爾!”


    “紅熒,你今天沒有去上班,我還在擔心你呢。”


    紅熒聽見馬歇爾聲音突然抖了一下:“馬……馬歇爾?你怎麽?”紅熒瞄了一眼天羽。


    天羽對紅熒的反應感到十分奇怪,他低頭看著紅熒。很明顯她在顫抖!


    馬歇爾到底對紅熒做了什麽?他們在音樂沙龍上,在我看不到的地方做了什麽?馬!歇!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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