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主人就側躺在沙發和茶幾中間的縫隙裏,酒瓶摔碎後的玻璃碎了一地,一大塊玻璃碎片紮進他脖子上的大動脈,血流了很大一塊區域,看起來沒有什麽掙紮過的痕跡,像是自己不小心把酒瓶打碎了,站起來的過程中滑倒或者酒醉站不穩正好摔進碎玻璃裏,鋒利的玻璃碎片紮進了大動脈造成大量流血以至於死亡。


    剛才給索菲錄口供的警員蹭蹭跑上來衝池震敬禮,“震哥好!我是分局偵查隊沈寧,剛才給屋主的妻子錄口供,屋主叫蔣方,屋主的妻子叫陳潔麗,兒子蔣鵬遠,事情發生的時候她們母子正從醫院迴來,一打開門就聞見酒味了,因為蔣方有酗酒家暴的傾向,她害怕,就沒敢進門,帶著兒子去鄰居索菲那裏呆了將近兩小時,想等蔣方睡著了,她就迴去,陳潔麗在門口沒聽到動靜才敢進去,然後發現了蔣方報了警。”


    池震問:“其他鄰居呢,都說什麽?就住他們家旁邊的,同一層樓的應該知道更多吧。”


    沈寧說:“這層樓一共住了七戶,其中一戶是蔣方家,有四戶前幾天已經迴老家過年不在這裏了,有兩戶離得比較遠沒聽到什麽聲音,問到他們蔣方的為人的時候,他們都說蔣方不是什麽好人,酗酒打老婆,喝多了不分青紅皂白逮著誰就罵誰一通,沒人跟他家來往。”


    沈寧翻了翻資料繼續說:“前段時間迴老家過年的人特別多,蔣方也想迴但是沒有錢,就去騙,結果被人發現扭送到我們分局,還是他老婆去保釋的,蔣方在分局就對他老婆動手動腳的,他老婆怕迴家之後被打就趕緊交錢保釋了。”


    池震冷笑道:“是個人渣。”


    沈寧點頭道:“是個人渣。”


    池震讓法醫來驗屍,他在屋子裏走走看看,蔣方確實很喜歡把酒瓶當成裝飾品,哪哪都有各類型的酒瓶,池震低頭到沙發下瞄了一眼,沙發下橫堆著更多的酒瓶,堆得都快溢出沙發底下了,這一點讓池震覺得奇怪,他往旁邊的桌子下一掃也是堆放得很滿,那些酒瓶的樣式外麵都擺有,難不成是擺放過程中多餘的?


    有可能蔣方在用酒瓶裝飾時刻意營造一些藝術感,池震再看外麵那些酒瓶,亂七八糟,他並不覺得一個會騙人會打老婆的酒鬼能有什麽藝術感,純粹是為了炫耀,要麽就是有收集癖。


    池震注意到桌子和沙發之間的空隙間隔很大,不太方便拿桌子上的東西吧,他還模擬了一下如果蔣方伸手去夠酒瓶會怎麽樣,半邊身子都探出去再竭力伸長了胳膊還隻是剛好拿到,除非站起來走過去。


    還有一點更奇怪的是,割破蔣方大動脈的酒瓶裏麵是有大半酒的,那些酒液和血液在一起,稀釋了血液也讓現場看上去很血腥,血都流到蔣方的大腿上,池震單膝跪地湊近蔣方聞了聞,他身上的酒味更濃,雙腮也是紅了一片,很明顯就是喝大了。


    法醫已經檢查完畢向池震報告:“死亡時間在兩個小時前,死因是玻璃碎片割破大動脈造成大量失血,死者死前還喝了很多酒,酒精濃度超過每100毫升百分之二十,發不出聲音也沒有力氣起身,膝蓋有被撞擊到的紅腫,鞋底有打滑的痕跡,初步判斷死者是踩到酒瓶滑倒麵朝下才會割破大動脈。”


    池震反問:“那割破大動脈的酒瓶碎片又是怎麽迴事?”


    法醫一愣隨後笑道:“這是你們的事情了,屍體和物證我要帶迴去化驗,等報告吧。”


    池震點點頭,目前能夠看到的也就是這些了,池震從樓上往樓下看,蔣方的屍體從他老婆身邊抬過去的時候,她害怕地捂住兒子的眼睛,就是這一瞬間的表情讓池震的心頭掠過一點點奇怪,看到死人會害怕很正常,可是那是她丈夫。


    但是就是因為隻有害怕才讓池震有些懷疑,他皺眉著盯了陳潔麗半天,看著她抱著兒子想上樓,根據規定沒有結案之前案發現場要封鎖一段時間,所以警員攔下了她,陳潔麗像是和警員商量什麽,警員還是搖搖頭,眼看著陳潔麗要哭出來了,一旁的索菲攬著她的肩膀安慰了一會,陳潔麗抹著眼淚到警戒線外等。


    樓下的警員給池震打電話報告陳潔麗剛才說的話,她家要封鎖不能進去,但是她身上沒有錢,能不能從家裏拿一些錢給她在外麵住一段時間。


    池震沒有立即答應,而是說等下他會下去。


    組裏的人都檢驗完畢,拍照取證後,一大波人下來,池震也在其中,他去找陳潔麗,索菲就在一旁,他動了點小心眼,麵帶微笑地說:“陳女士,不好意思啊,上麵的規定我也沒辦法搞特殊,案子順利的話很快就能讓你迴家了,這樣吧,你有沒有什麽朋友可以借住的,或者娘家?”


    陳潔麗搖頭說:“我,沒有什麽朋友,娘家也,也迴不去了。”


    池震笑道:“誰說你沒朋友,索菲不是嗎?她肯定不會介意的?”


    索菲瞪大雙眼,一臉懵逼,陳潔麗忙擺手說:“不,不用了,我們母子已經夠麻煩人家了。”


    池震說:“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不用客氣,你在索菲那也近,我有什麽事也能第一時間找你。”


    索菲和池震打過很多次的配合,意識到池震話中有話,讓陳潔麗母子住她那裏怕是有監視的意思,她咬著下唇沒敢快速答應,而是考慮了一會才說:“也是,陳姐你就先住我那裏吧,我們本來一個住樓上一個住樓下的,我那裏也住的下,不要緊的。”


    池震還指派了一個女同事看著她們,“這是我們同事小安,這幾天我讓她照顧你們,如果你有什麽想反映的也可以告訴她。”


    小安把陳潔麗和孩子帶到一旁拍照記檔,池震走過索菲身邊的時候湊近說:“套她話啊。”


    索菲哼了聲不悅道:“套什麽話?你不是懷疑她有問題吧?明擺著就是蔣方自己不小心摔倒了才會死的。”


    池震問:“陳潔麗跟你說的?”


    索菲點點頭說:“是啊。”


    池震說:“那行,她現在害怕,等她情緒好一點,你再問問她看到的情況。”


    索菲瞪了他一眼說:“又想讓我給你做臥底,我就賭陳潔麗一定沒問題,你肯定是冤枉人家了。”


    池震歎氣說:“我也不想冤枉她,隻是想更確定,更快結案而已,你幫我也是在幫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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