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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送走李淼,心塵趕緊把昨夜浸濕的衣衫換下來,又洗漱收拾了一番。叛亂雖平,餘波猶在,今日將軍必定會大動作,整肅函穀關中諸多勢力,自己這個傀儡皇帝還是要給撐撐場麵的。


    月色徘徊著不願離去,晨光已然劃破了夜幕。心塵剛剛收拾妥當正欲出門,院中就響起了將軍的聲音:“陛下起了嗎?”


    心塵沒想到將軍會親自過來,還這麽早,趕緊推門而出,嗬嗬一笑道:“皇叔早啊!”


    將軍卻抬手製止,道:“陛下,人前還是不要稱皇叔了,免得橫生枝節。”


    心塵狡黠一笑,道:“知道了,皇叔,這不院中並無他人嘛。”說著走下石階,陪將軍向院外走去。


    二人並行,將軍又道:“陛下,我等返迴這十餘日中,大多州府均已派使者齊聚函穀關,唯北境三州尚無音信。昨日之叛雖已平定,諸方勢力仍各懷心思。陛下宜盡早召見各州使者,已安民心。”


    心塵應道:“那就今日在府中召見可好?”


    將軍道:“西京甫定,尚無宮城,陛下也隻能先屈居敝府了。情勢稍定,微臣立即著手修建皇宮。”


    “住在皇叔這兒甚好,您不必急著為此勞心。況且有您在,我還安心些。”心塵麵色平靜,說這些違心的話竟無絲毫不妥顯露出來。


    不一會兒,便到了府中會客大廳,卻見廳中早已人頭攢動,想來便是鎮西軍中重臣以及各州府趕來的使者了。隻聽得廳中人聲鼎沸,偶爾還似起了爭執一般大聲嗬斥。見此情形,將軍眉頭微皺,甚是不悅,冷冷哼了一聲。


    當下如此嘈雜,恐怕任誰也不會聽到這一聲冷哼吧,還好門口護衛機靈,扯起嗓子大聲唿道:“陛下到!”廳中眾人紛紛把頭扭向門這一邊,見到了將軍與他身邊的白衣少年。瞬間的安靜過後,又是一陣竊竊私語:“怎麽還是個毛頭小子啊…一身素衫好不莊重啊…”。將軍重重咳嗽一聲,眾人這才漸漸安靜下來,看來將軍這些年的積威還是有些作用的。


    待眾人安靜,將軍喝道:“還愣著做什麽,趕緊恭迎陛下啊!”說著前跨一步,轉身半跪,道:“臣等恭迎陛下!”眾人亦趨之,滿堂文武雜亂地跪了一地。


    有了上次的經驗,心塵自然曉得怎麽演,遂俯身扶起將軍,道:“眾卿平身!”然後同將軍一道向廳內走去,眾人紛紛讓向兩側。


    內廳隻有正中擺了一張太師椅,二人本是並行,心塵見此微微一愣,剛剛落下了將軍半步。心塵正猶豫該不該上前坐下,將軍正好轉身,道:“陛下請坐!”說完,麵朝眾人站在了心塵旁邊。


    將軍不怒自威,不消片刻,眾人已按位次站好,輕咳一聲,道:“魔族肆虐,帝京已成廢土,陛下抗魔誌堅,欲立函穀關為新都,改號西京,各位以為如何?”


    眾人紛紛稱陛下聖明,唯一白髯老者越眾而出,原來是冀州使者陳直,慷慨激昂道:“帝京地處中原,有史以載就是我族都城,貿然遷都,有違祖製,還請陛下三思!”眾人紛紛側目,心想冀州拱衛京畿,得到的好處自然遠勝其餘各州,你們冀州當然不願意舍棄這塊肥肉。鎮西大將軍李廣手握大軍,能夠來此的各州不也是屈從於他的軍威,這老頭卻公然反對,不知道該稱讚他有原則呢,還是說他傻。


    眾人都等著看陳直好戲,不料此時一直不動聲色的傀儡皇帝卻開了口:“這位大人言之有理,但當下帝京已慘遭魔族屠城,另立函穀關為西京也是權宜之策,且立都在此益於抗魔大業,望大人理解一二。”心塵明白,在這個新立的朝堂,如果隻有一個聲音,那麽自己將永無出頭之日。姑且不去管他出於何種原因反對,於自己而言最重要的是要保證反對的聲音可以在這個朝堂存活。


    沒想到心塵這番話卻讓老大人感激涕零,隻見他突然跪伏在地,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大聲唿道:“是老臣陳直考慮不周,為陛下平添煩惱,老臣該死,老臣該死啊!”


    老大人的這番演技著實嚇了心塵一跳,也讓廳中眾人啼笑皆非,隻是囿於場合憋著沒笑出來罷了。不知道是有心還是無意,好好的第一次朝堂議事,硬生生被這位老大人弄成了一場鬧劇。


    心塵有些不知所措,場麵就這麽僵住了。將軍臉色很是難看,向左右暗使眼色,道:“快把陳大人扶下去,哭壞了身子可就不好了!”於是,這位耿直忠良的老大人就被架了出去,廳中瞬間變得鴉雀無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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