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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塵離帳不久,但見一消瘦甲士入得帳內,正是將軍義女李淼。


    “淼兒,那件事可以開始了。沒想到心塵公子竟然是先皇嫡孫,真是意外的收獲,有了他這重身份,帝京那邊就好辦多了。至於函穀關中,就拜托你了,非常之事可用非常之法。”將軍抬手揉了揉眉心,接著說道:“必要時血衣衛也不是不能動用!”


    “義父,血衣衛歸您直接管轄,還請賜予血玉令。”李淼拱手道。


    “血玉令已經不在了。先皇在時,我曾執掌此令多年,直到今日我才真正知曉,此物遠遠不止信物那麽簡單,它還是牧族傳承的載體。現下它已經融入了心塵公子體內,我猜此物並非一物,而是代代牧皇以自身血魂煉製,牧族隱秘甚深啊。”將軍自顧感概一番,繼而轉向李淼,淡淡道:“況且,你調動血衣衛恐怕也用不著血玉令吧!”


    李淼被這一問驚得立即跪倒在地,懇切道:“義父,我的命當年是您撿迴來的,我對您絕無二心。”


    將軍起身把李淼攙扶起來,道:“淼兒,為父沒有責備你的意思。這麽些年,你替為父做的那些事情,為父都記在心裏。為父膝下無子,這一切遲早有一天要交給你的。”


    李淼依然垂首不敢正視將軍,低聲道:“知道了,義父。”


    將軍拍拍李淼肩膀,道:“淼兒,那件事非比尋常,我隻放心交由你來辦。血衣衛那邊定然會聽你號令,去吧!”


    李淼恭身領命,退出帳外。


    將軍搖搖頭,輕笑道:“她以為私下那些小動作天衣無縫,怕是要忘了她是我教出來的吧。哪怕她查出當年真相又如何,替我做了那麽多見不得光的事情,怕是迴不了頭了吧!”


    翌日,在將軍的命令下,大軍舍棄輜重,輕裝急行。軍中將士都以為帝京局勢危急,將軍不得已才出此下策。失去重裝庇護,對抗魔兵恐怕損傷極大,但將軍之令不得違抗,雖有惶恐,卻不得不為。


    如此這般,原本需要二十天的路程生生被壓縮了一。及至第十日,大軍終於趕至帝京。然而,帝京的情形卻詭異無比,整個城池一片死寂,城牆之下魔兵陳屍無數。城門虛掩,其下有濃稠血液汩汩流出,一股刺鼻的血腥味讓人聞之欲嘔。見此情形,一種不祥的預感奔湧而出,帝京怕是完了。


    將軍命人推開城門,隻見城內到處都是屍體,殘肢斷臂隨意灑落,似被兇獸撕扯一般。心塵無暇顧及這修羅地獄般的慘狀,跟隨將軍急急向皇宮趕去。到了皇宮,亦到處都是斷壁殘垣。更為詭異的是,此處魔兵屍體越來越多,但大多魔兵不像是死於人類刀劍,卻像是互相撕咬致死。


    正殿大門緊閉,就在眾人合力撞開大門的時候,忽然殿內傳來一聲尖叫。隻見一人披頭散發,蜷縮在大殿一角,看著有些精神失常了。許是好久都沒見陽光,那人雙掌推於麵前,像是被光線刺到,或是害怕見到恐怖的情景。


    心塵俯身欲扶起那人,道:“老伯莫怕,我們是人類,現在已經安全了。”


    不料那人卻越發蜷縮到牆角,喃喃自語:“瘋了…全瘋了…”


    心塵輕撫其背安慰片刻,見那人漸漸恢複神智,遂問道:“老伯,你說什麽瘋了?”


    那人還是有些語無倫次,顫聲答道:“那些魔兵…瘋了…都瘋了…它們發狂互相撕咬…”


    聞聽此言,芊雪那句“那一萬魔兵不需要撤出”開始不斷在心塵腦海中迴蕩,想來這就是原因吧。


    心塵正欲接著詢問,卻見將軍插道:“陛下呢?”還是將軍老辣,一見那人稍微恢複正常,便開始詢問最關鍵的事情。


    “陛下從密道撤走了,我負責在殿中毀去密道。”那人答道。


    “知道了。來人,帶他下去好生歇息。”牧天下已經遁走,此人隻是斷後的死棋,也問不出什麽來了,將軍遂命人將其帶走。想來那人本就是死棋,枉自多活了這許久,此時應該是要安息了吧。


    冷風從殿門唿嘯吹進,整個大殿陰森恐怖,如陷閻羅。將軍凝視龍椅良久,歎了一口氣,然後轉身對心塵說道:“走吧。”遂向殿外走去。


    眾將並未隨二人進殿,此時正侯在殿外。將軍出了殿門,正對眾將立定,道:“眾將聽令,陛下已經仙去,國不可一日無君,上天垂憐,這位公子本是前朝先皇嫡孫牧心塵,從現在起他就是我族新皇。”言畢,將軍轉身下跪高唿:“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此次東援帝京,跟隨的都是將軍心腹,即使心有所疑,亦不會違逆將軍。眾將見此,亦下跪山唿萬歲。聲如洪鍾,卻絲毫壓不過那殿中的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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