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揮中心收到了明微和喻朝汐的具體定位,巴黎歌劇院。


    距離地點最近的成員定位在巴黎聖母院,來自吳可非。


    原來歌劇院與奧丁的莊園有魔法傳送陣,難怪奧丁總是有恃無恐,今日行動重兵出動,沒人能預想到奧丁和洛基會瞬間出現在城市的另一處,如今要重新調轉兵力,無疑會給對方喘息空間。


    聖母院距離歌劇院不算太近,隻希望吳可非能盡快趕往,探明情況。


    時至如今,奧丁和洛基兩兄弟跑不了的,暮色已經失勢,天涯海角必追而誅之。


    ·


    “我知道你們想喚醒邪神毀滅世界,但把自己變成雕像有什麽用?”明微向黑熊問出心中疑惑。


    然而迴應他的是黑漆漆的槍口,黑熊握著手槍:“洛基讓我攔住你,奧丁讓我殺了你,我覺得二者並不衝突,如果換成別人,我扣下扳機隻會有一個結果,一點驚喜都沒有,可你不一樣,就像薛定諤的貓讓人忍不住想打開盒子,你不是有各種能力嗎?怎麽不用了?”


    明微冷汗直冒,他知道麵前這個人真的會開槍,可是此時此刻他沒有任何反抗手段。


    “如果沒我什麽事,那我是不是可以先走了?”喻朝汐訕訕開口。


    明微轉頭,表情像是張開嘴巴的死魚:“你是不是人啊?”


    “他有槍,我可不想排隊吃槍子。”喻朝汐瑟瑟發抖。


    “你走吧,我的任務裏不包括你。”黑熊迴答。


    “得嘞!”喻朝汐起身就跑,頭也不迴。


    明微又轉迴來看向黑熊,疑惑:“這麽隨便?”


    “從始至終,我們的任務就是你一個人,奧丁認為隻有你才可能幹擾到計劃。”黑熊說。


    “或許我應該感到榮幸。”明微苦笑。


    “你是應該。”黑熊站起身來,槍口頂著明微的頭,“畢竟世界上還沒有第二個讓我一再開槍的人。”


    世界上也沒有第二個能一再拿槍指著他的人,明微這般想著。


    “愛德華!”


    每當這種時候,不得不唿喚魔鬼的名字,一個像是典當鋪的存在,沒有人喜歡把自己寶貴的東西拿去換短暫的生存,走進典當鋪的人大多走投無路,他交易了眼淚、憤怒還有味覺,這一次又將付出什麽樣的代價才能換來苟活?


    忽然間,世界從黑白變成彩色,讓明微迴想起這座歌劇院猶如金碧輝煌的宮殿,他再次望到穹頂那幅色彩豐富的壁畫。


    黑白的世界裏,是看不到畫的。


    “你看,我的藏品越來越多了,多虧了你這位吝嗇的生意夥伴。”愛德華炫耀似的出現在舞台上轉了半圈,明微知道對方指的是周圍的彩色。


    他伸手碰了碰玻璃缸中格拉基子嗣身上的尖刺,又拍了拍洛基石化的肩膀,像是一個在博物館手欠的小孩。


    即便是小孩也可能受到責備,但他不會,這個世界製裁不了他。


    “我已經放棄討價還價了,這次要我給你什麽?”明微頹唐地靠在椅子上,身後還有把槍架著。


    “喲,聽起來很大方嘛?但是你忘了嗎?上次的交易並沒有完成,所以你的籌碼不變。”愛德華說道。


    “什麽意思?”明微感覺不對。


    “陳璃畫的記憶,關於你的。”愛德華露出微笑。


    明微心頭一顫,幾乎是不假思索地搖頭,仰麵對著黑漆漆的槍口說道:“殺了我吧。”


    愛德華忍俊不禁:“原來比你的命還重要嗎?那跟這個世界相比如何?”


    “我不想做比較,你知道嗎,你有時候像是無理取鬧的女人,總是問些類似媽媽和妻子掉水裏先救誰的問題,煩死人了。”明微身心俱疲。


    “搞得跟真有女人問你似的。”愛德華攤手,“區別在於真的會發生,我再提醒你一遍,陳璃畫還在另外一個世界,你不交易她的記憶,她永遠都在那裏,你到底希不希望她迴來?”


    明微糾結地咬牙:“我當然想她迴來,但我不想她忘了我,可這是逆否命題,而我有什麽權力替她做決定?我不想這麽做。”


    “哦明微,再提醒你一件事情,你已經替整個世界都做過決定了,那些想毀滅的人和那些想生存的人,你早就決定過整個世界的命運,怎麽現在才開始糾結權力呢?什麽是權力?你能這麽做就是權力,暮色教有權力行毀滅之事,你們組織有權力走拯救之路,我知道你隻是不想死,也不希望別人死,但世界從不過問緣由。”


    愛德華接著說:“陳璃畫的處境歸根結底因為你,你有權決定她的命運,這是我給你的權力,也是她給你的權力,隻是你還沒意識到,其實你已經做出選擇了。”


    停格的時間,彩色的世界,槍口如同深淵,逼得明微凝視。


    “是的,我做出選擇了,你滾蛋吧。”明微可沒打算等死,在靜止的時空中,他從旁邊抓向槍身,他知道改變物體狀態會讓時間恢複,但愛德華的出現給了他時間之外的機會,所以打算藉此搏命。


    當明微握住槍身的一瞬間,周圍的所有彩色都被抽空,他催動了時間。


    褪了色的黑熊又一次沒反應過來,在他眼裏,明微的動作仿佛被僵硬地剪切,中間沒有過渡,比第一次見他的時候更離奇。


    不過或許是之前的經驗起了作用,黑熊有意識把手槍握得更緊,手指本就放在扳機上,一用力便扣了下去,槍聲響徹在演出大廳,子彈朝舞台射去。


    這就是為什麽明微要站在旁邊,他可沒有傻到正麵頂著槍口奪取。


    然而這已經是明微力所能及的全部了,他感受到對方作為俄羅斯壯漢的肌肉力量,像鐵塊一樣難以撼動,何況對方還是神諭者,一隻手就能把他放倒在地,然後一腳踩在明微的胸膛上,任由他像砧板上的魚在掙紮。


    愛德華一直麵帶笑容在旁觀戰。


    看得出來黑熊終於不敢再掉以輕心地說話了,他的動作顯然要直接開槍。


    明微仰麵閉上眼睛,選擇擁抱命運。


    有點冷冷的,今天下雪了,地板冰涼,應該是死亡的溫度。


    愛德華見他這般模樣頓時發出嗤笑:“我怎麽舍得你死呢?不隻是我,總會有人舍不得你死的,但我們都清楚,真到了最後一刻,再珍貴的東西你都會雙手奉上。”


    又是一道槍聲炸響,明微全身都抽搐一下,可是沒有痛覺,他立馬摸了摸自己的頭,好像還沒被開瓢,而且黑熊的熊腿已經從他身上挪開。


    身前傳來打鬥的聲音,竟是喻朝汐折返,是她推開了黑熊的手臂,讓彈道偏移,同時搶奪那把手槍,掙紮之間又是兩聲槍響,子彈把一旁座椅打出窟窿。


    “快跑!”喻朝汐衝明微大喊。


    明微愣了那麽一瞬間,甚至有淚水湧上眼睛,可當下並非煽情的時候,於是立馬爬起身來,跟上前去幫忙對方按住黑熊,他們幾乎要拿到槍了。


    “神諭·浮!”黑熊釋放神諭,重力逆轉在流光上升之際,三人失重漂浮而起,明微抓著黑熊攥緊的手,把對方身體當做支撐點,想要將其踹開,喻朝汐則一口咬了上去。


    “啊!”黑熊對這一招毫無防備,他鬆開了手。


    明微拿到手槍。


    “神諭·沉!”流光再次垂落。


    這一次,黑熊雙腳穩穩站在地上,明微和喻朝汐則沉沉摔到地麵和椅子,且被重力壓得無法起身,槍掉落在座椅底下,氣都理不順的明微還想伸手去拿,可他不是路飛,沒有吃橡皮果實,自然無法隨意伸縮手臂,他夠不著,而且爬不過去。


    黑熊吸著冷氣甩手,看著手背上兩排牙印,驚怒交加:“真是瘋子。”


    當他正俯下身去準備撿槍的時候,隻聽喻朝汐突然呐喊:“神諭·渡鴉!”


    光影瞬間扭曲,黑熊眼前變得一片漆黑,他的動作頓了一下,隨後繼續在地上摸索,並冷笑道:“什麽小孩子把戲的神諭?”


    趴在地上的明微看著對方雙手距離那把槍越來越近,眼神愈發絕望,把光線抽離這種手段用在他身上倒是卓有成效,可惜黑熊控製著重力,隻要他們難以行動,對方總能摸清情況,根本奈何不了對方。


    喻朝汐這傻孩子,明明可以離開偏要迴來,本事沒多少,脾氣還不小,現在倒好,兩個人都要完蛋了。


    她已經不是第一次做傻事了,難道真要把命陪給他才罷休嗎?


    這時,一道清脆的拉栓聲在安靜的演出大廳中出現,讓三人都愣了一下,明微沒看到黑熊拿槍,那把槍依舊落在座位底下,這裏還有其他人嗎?


    “別動,你動一下我就開槍,先收起神諭。”


    黑熊眼前漆黑,世界裏隻有冰冷的聲音,他承認,一無所知的時候的確更容易讓人恐懼,於是隻能照做。


    流光消散,明微急忙撿起黑熊腳邊的手槍,他和喻朝汐望向黑熊身後,吳可非赫然站在那裏,真是可靠的家夥。


    見他接著說道:“海雕已經跟我說了奧丁的去處,現在我問你,如果你們的答案不一樣,我開槍。”


    黑熊沉默,不知在想什麽。


    “我知道你不信,如果你想的可以直接問他,你們有這個能力。”吳可非說,“埃菲爾鐵塔,對嗎?”


    黑熊的反應明顯激烈了一下:“他真的說了?”


    吳可非麵無表情:“好了,我已經有答案,剩下的東西跟你無關,所以,黑熊,快滾去跟白鱘結婚。”


    黑熊愕然迴頭,雖然什麽都看不見。


    明微和喻朝汐呆若木雞,三人幾乎一個表情。


    一位冷麵男正拿槍指著黑熊的腦袋,但他的台詞是怎麽迴事?


    拿錯劇本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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