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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餘薇的手捏著沈睿的衣角,隻覺得渾身一陣頭腦上湧,臉都跟著漲起來。


    這話憋在喉嚨裏上不去下不來,來迴打磨了許久,卻還是說不出口。


    場麵一時僵硬下來,蘇母一步一步走過去,眼眶含淚,聲線沙啞:“姑娘,伯母求求你,幫幫婉兒吧。”


    餘薇沒動,手指緊緊的攥著沈睿的衣服下擺,片刻,才單薄的吐露出一句:“抱歉,伯母,我幫不了你。”


    當初她答應沈睿什麽都行,無外乎是因為人生已經到了最黑暗的頂點,她生而無趣,不如痛快複仇,可現在,她的人生花開錦簇,處處明媚,她怎麽可能放棄?


    人心都是貪婪而善變的,某一時刻說出來的鏗鏘有力的話,確實出自肺腑,但是過了這一時刻,人的想法就變了,一邊向往新的生活,一邊忘記那些自己曾經答應下的誓言。


    更何況,沈睿也沒有讓自己去,不是麽?


    餘薇想著,忍不住靠他更近了一些。


    果然,沈睿從頭至尾都是神色淡漠的模樣,蘇母顫抖的目光看過來,他隻是微微點頭:“蘇伯母,我還有事,要先走一步,婉兒的事情,我會幫你留意的。”


    蘇母踉蹌著退後一步,氣的渾身發顫:“幫我留意?你就是這麽幫我留意的嗎?都留意到你自己懷裏去了!我就說,那人怎麽會找不到,怎麽會找不到!”


    蘇母說著,突然“啊”的一聲。捂著胸口倒下去,大口大口地喘息,整張臉一下子白下去,沈命在旁邊一把拉住蘇母的手臂,輕聲問了一句什麽,蘇母渾身發顫,幾乎都站立不住。


    一直等到他們走了,餘薇才從混沌中清醒過來,一隻手緊緊地握著沈睿的衣角,抬頭卻看到沈睿略顯冷漠的眼神,下意識的問了一句:“蘇伯母她----”


    還沒問完,沈睿的手機就響了。


    電話那邊不知說了什麽,沈睿神色淡漠的說了一句“我馬上到”。


    “是工作嗎?”


    餘薇一邊幫他打好領帶,就聽到他微涼的聲線:“不是,迴一趟沈家。”


    一提到沈家,餘薇腦子裏胡思亂想想了一會兒,才問了一句:“那你什麽時候迴來?”


    沈睿拿著手機的手頓了一下,抿唇:“盡快。”


    餘薇就沒有再問什麽話了,晃了晃小腦袋,一路乖順的送沈睿上了車,還沒忘把醫生的胃藥給他,沒說幾句話,司機就開車離開了。


    車子一路向前遠去,餘薇站在醫院四下無人的停車場,不知在想什麽,轉身出了醫院停車場,一路往花園走過去。


    她本來是想一路迴去的,隻是走到上一次見到的顧母的長椅上,一時鬼使神差,她自己也就坐上去了,滿腦子混混噩噩的,一直在想一些事。


    結果沒想到,邊兒上突然站了個人。


    “在想什麽?”


    蘇婉兒笑著坐在她旁邊,餘薇乍一看到她都跟著驚了一下。


    偏生蘇婉兒笑得明媚,很自然的坐在她身邊,連帶著冬日的冷雨都跟著暖了幾分,餘薇勉強笑了一下:“沒想什麽。”


    可偏生蘇婉兒不認帳,她笑著往後一靠,正靠在長椅的手柄上,半張微涼側臉笑意清淺:“是不是很為難?”


    餘薇垂眸。


    蘇婉兒低頭笑了一下,撩過發絲:“我沒想到會是你,雖然很好奇沈睿怎麽會那麽簡單的放過一個和我心髒匹配的人,但是我也沒有太放在心上,畢竟這麽多年,我都沒有找到過,也不是很抱希望了。”


    餘薇心裏在想她和沈睿認識的時候----最開始,沈睿確實對她好的莫名其秒,她以為沈睿是看上她的美貌,後來才覺得膚淺,沈睿怎麽會是那樣以貌取人的人?


    等到現在,餘薇才徹底明白了為什麽。


    “大概沈睿真的是很喜歡你吧,我第一次見到他對人這麽好,大概是怕我們找到你的消息,還把你所有的記錄都銷毀了,如果不是母親聽到你們談話,可能還不會到現在這個地步吧?”


    蘇婉兒一邊說,一邊抬手摁著自己的心髒:“其實你不必介意我們,我和沈睿隻是商業聯姻,雖然算是一起長大,但是彼此對彼此都隻是普通朋友的感情,沈睿喜歡你,舍不得拿你換我的命,也算是人之常情。”


    餘薇心裏一下亂了。她一直都把蘇婉兒當作自己潛在的敵人,蘇婉兒這麽一說,好似她是個多反派的角色,餘薇一個字兒都說不出口,隻好僵持著不說話。


    “餘總?”


    蘇婉兒側過臉來看她,輕笑:“你不會現在還在介意我吧?”


    餘薇搖了搖頭:“不是,我隻是有點亂。”


    “那我就不打擾了。”


    蘇婉兒施施然地起身,又衝她笑了笑:“不過,上次和餘總說的合同的事情,餘總可要好好考慮哦。”


    餘薇後知後覺的點了點頭,眼睜睜看著蘇婉兒離開,餘薇一時魂不守舍,一路出了醫院花園都不知在想什麽,被大街上擁擠的人群一吵才清醒過來,正準備打輛車走,一輛車卻已經施施然地停留到了她麵前,車窗搖下,正露出一張她認識的臉。


    咖啡廳內。


    餘薇一手捏著眼前的藍卡咖啡的勺子來迴的轉,坐在餘薇對麵的,是一身西裝革履的蘇父。


    兩個人的空氣有些寂靜,過了許久,蘇父才輕聲說了一句:“餘小姐,我是蘇博川,你可以叫我蘇伯父。”


    餘薇的勺子磕在杯子上,發出“叮”的清脆一聲,沉默良久,才念了一聲:“蘇伯父。”


    蘇伯父點了點頭,很直奔主題的推了推眼鏡:“我知道我的要求很無禮,但是我保證,我可以給你你需要的任何東西。”


    頓了頓,蘇伯父補充:“你之前是什麽身份,蘇家要查還是能查到的,按理來說,沈睿給你的已經夠了,他一時糊塗,不肯把你交出來,我能理解,但是你應該也清楚,蘇家和沈家一定會聯姻,婉兒日後一定是蘇家主母,你和婉兒之間,不能全得,沈睿身上也有很多壓力,來自沈家的,蘇家的,他都不能忽視,如果你不想讓沈睿為難的話----你應該主動一些。”


    “伯父的意思是,想要我主動和沈睿提出來,同意心髒移植嗎?”


    餘薇聽了片刻,忍不住失笑:“伯父,難道我就沒有活下去的權利嗎?”


    蘇伯父沉默了一下,用一雙飽經滄桑的薄涼的眼眸看她:“蘇小姐,每個人都有活下去的權利,但是當兩個人競爭的時候,那個人的素質及家庭因素就變得尤為重要,如果蘇小姐堅持,到時候受傷的,一定是蘇小姐,沈睿也一定會被連累。“


    餘薇當時正對著蘇伯父的眼眸,她從那雙眼眸裏看到了波讕不驚的殘忍。


    波讕不驚是對於餘薇,他看餘薇,隻不過是看一個獵物而已,他有無數種方式弄死餘薇,餘薇毫無反抗之力,如果餘薇一定要鬧的話,沈睿也會被牽扯進去。


    “蘇小姐認為,沈睿會為你做到什麽地步呢?是跟我們沈家翻臉,還是徹底脫離沈家?作為沈家的唯一繼承人,沈睿的意見雖然重要,但是,他也有很多顧忌,如果蘇小姐聰明一點的話,就應該知道怎麽做。”


    放下手裏的咖啡杯,蘇父推過來一張名片:“這是我的名片,蘇小姐如果有什麽想法,可以跟我交流一下。”


    餘薇發愣的接過那個文件,心思急轉間,已經明白了蘇父的意思----隻要知道她是那個心髒匹配人,蘇家是不會放過她的,不管明麵上說的多麽好聽,他都不會放過唯一一個讓女兒活下去的機會。


    而唯一的阻礙,就是沈睿,但是沈睿到底能為她做到什麽地步呢?是真的公然和蘇家對抗,還是能違背兩家的婚約?


    餘薇隻覺得一陣陰霾,圍繞在身邊,久驅不散。


    次日,清晨。


    餘薇一大早起來,急急忙忙的收拾好東西,轉身出了家門,直奔公司。


    隻是她前腳邁進公司,就察覺不對勁。


    整個公司的人都是一副倦怠的模樣,餘薇前腳衝進來,後腳就被個秘書拉住了。


    “餘薇姐----沈總要的咖啡。”


    秘書把咖啡遞過來,很小心的補了一句:“沈總心情不太好。”


    沈總很少有心情這麽不好的時候,所以整個suy都跟著心情不好,昨天晚上到現在瘋狂加班,誰都不敢提一個“不是”,幸虧一早上,餘總來了。


    餘薇端著咖啡,小心的進了辦公室,果然就看到了那個一身清冷的男人坐在辦公桌前,安靜的看著文件的模樣。


    “出去。”


    沈睿蹙眉盯著文件,聽到動靜,冷冷的丟下兩個字,結果門口的人沒什麽動靜,他裹著煞氣抬眸一看,正對上餘薇的臉。


    “你怎麽過來了?”


    放下文件,沈睿起身走過去,一手接過她的咖啡,一手把她抱在懷裏,迴到沙發上:“最近好好休息,沒事不用來公司了。”


    餘薇一貫順從他,乖乖地坐迴到沙發上:“我還有點合同沒處理,你吃早飯了麽?”


    她還記得沈睿的胃病。


    沈睿抿唇,沒說話。


    餘薇瞥了他一眼,正看到他滿是紅血絲的眼眸,明明才一日未見,但是沈睿整個人看上去都疲憊了許多,就連身上的衣服都是昨天的那一套,襯衫有了些許褶皺,領結都是歪的。


    想必,是吃了不少苦吧?


    餘薇忍不住去想在沈家究竟發生了什麽,沈家的人應該也是逼迫了沈睿吧?


    正是想著的時候,沈睿的電話突然響起來,餘薇正伏在他胸口咬他的扣子,聽見鈴聲就示意他接通。


    結果手機一拿起來。餘薇就看到了“二叔”兩個字,應該是沈睿的家人,眼看著沈睿沒有接通的意思,餘薇就起身:“我去給你買點早餐吧。”


    她知道,沈睿隻是不想當著自己的麵說這些事。


    她前腳剛出門,後腳就聽見裏麵接通了電話,隻是隔音太好,餘薇什麽都聽不清。


    下去買了很多份早餐再上來,餘薇順手給全體員工都帶了一份,然後才迴辦公室,結果一拉開門,就聽見沈睿在打電話。


    “不可能,我說過了,沒有人能動她。”沈睿聲線薄涼:“我已經在找了,二叔,這是我的底線。”


    餘薇聽的手指下意識用力,門傳出“嘎吱”一聲,沈睿轉身,直接掛斷了電話:“迴來了?”


    “嗯。”


    餘薇緩步走過來,遞過來一份早餐:“先吃點東西吧。”


    精致的小菜和一些豆漿之類的,餘薇放在桌上。輕聲說了句:“我出去和蕭流風問問合同,他最近一直在跟。”


    沈睿點了點頭,餘薇已經轉身出去了。


    才一出辦公室,餘薇就覺得整個人都被壓垮了,一點力氣都提不起來,半天才拿著文件去了隔壁----說起來蕭流風現在還是在隔壁辦公,隻不過是跟於羅蘭擠一個辦公室而已,餘薇前腳剛推開門,後腳就看到於羅蘭眼眶通紅的坐在沙發上,蕭流風拿著文件,一副坐立不安的模樣。


    “餘總?”


    好容易看見個人,蕭流風立刻大跨步走過來,小心的把文件放下,跟餘薇壓低聲線說了兩句什麽,蕭流風就落荒而逃了。


    餘薇歎息,走到於羅蘭身邊看她:“你的頭怎麽樣了?”


    她正好能夠看到於羅蘭的頭發蓋住的部分,看上去好像好很多,但是於羅蘭得狀態實在是----不太好。


    “不痛了,縫了兩針。”


    抬手揉了一下額頭,於羅蘭沙啞著吐出來一句:“餘薇,我和孟償取消婚約了。”


    餘薇手裏還拿著文件,聽這話渾身一顫。


    “是,孟償的意思?”


    餘薇愣住了,喉嚨裏轉了一圈的安慰的話,又不知道怎麽說出口,好容易憋出來一句“雙方父母可能不會同意”,就聽見於羅蘭啞著嗓子說了一句:“是我提的。”


    向後一靠,嬌嫩的後背深陷在沙發裏,於羅蘭痛苦地閉上眼眸:“是我和我父母提的,所以,很快就解除婚約了。”


    餘薇聽的驚訝。


    “太累了,餘薇,我太累了。”


    小巧的小女人窩在沙發裏,眼底幹枯的像是一個不曾迴暖的冬日枯井,隻有在提到某些事的時候,才很艱難的轉動一下。


    餘薇看的心碎,蹙眉望著她:“孟償,有說什麽嗎?”


    搖了搖頭,於羅蘭聲線發顫“他沒有找過我。”


    餘薇抿唇,沒有再說話了。


    一時間,整個辦公室隻剩下一陣死寂,還是於羅蘭先反映過來。眼眸一閉一睜,故作輕鬆地從沙發上跳起來,恨恨地搖了搖頭:“我想他做什麽?都解除婚約了那就誰都不欠誰得了,我還要去工作呢!”


    門外蕭流風正好進來,跟一陣風似的衝出去的於羅蘭打了個照麵,蕭流風下意識的側過身躲開,看著於羅蘭離開,忍不住轉頭跟餘薇問了一句:“餘總,你跟她說什麽了?”


    餘薇抬手掠過發絲,想,不如說是她跟我說什麽了,這麽幹淨利落地放棄,她都做不到啊。


    和蕭流風說了一會兒合同,餘薇敲定了幾個合資方----蘇家的競爭力很強,算是一個很有用的合作夥伴,隻有納入其中,做一個合作夥伴才能放心,又拉了兩家比較大的上市公司,就連區域劃分都分好了。


    這一塊肥肉太大,suy也不敢一口吞下去,但是時間太長。難免熱度下降,隻有幾家聯手,在最短時間內,把碧落灣打造好才行----在沈命身上已經吃了一個苦頭了,餘薇實在是不想吃第二個!


    隻有把碧落灣打造好,她才能安心。


    想著,餘薇一路迴了辦公室,卻發現辦公室沒人,左右一看桌上文檔不見了,估摸著是去開會了。


    可桌子上,放著沈睿手機。


    餘薇躊躇片刻,小心地走過去,打開沈睿手機偷偷的翻,沈睿的手機幹淨的很,隻有一些短信,她翻來覆去看了一會兒,發現什麽都沒有----沈睿有刪除短信的習慣?


    餘薇正覺得無趣,抬手想放迴去,結果手機一下子震動一下,餘薇嚇得差一點脫手而出,就看到二叔的一條短信。


    “你爺爺很生氣,蘇博川來了,不知道和你爺爺說了什麽,蘇家的人決心很大,你阻止也沒有用,抹掉一個人的履曆很簡單,一張死亡證明,蘇家幾乎不費吹灰之力,女人到處都有,別為了一個人葬送你的前程。”


    餘薇看的一陣心頭焦慮,二叔緊跟著又發了一條短信:“晚上迴家來吃飯。”


    餘薇的手心一片冰涼,低頭把手機放在桌麵上,整個人一陣晃,將手機又放迴去,一個人迴到辦公桌後,想了許久,終於深吸一口氣,拍了拍臉,繼續精神奕奕的開始收拾文件。


    沈睿很快就開會迴來了,隨意拿起手機看了兩眼,眉頭輕輕一挑,繼而又放迴去。像是什麽都沒發生一樣走過來:“晚上我要迴家一趟,你自己好好休息。”


    餘薇心尖兒一顫,故作不知的抬眸看他:“好,我明早早點過來,給你熬粥送過來哦。”


    沈睿一僵。


    餘薇昂著頭看他,想要將這個人的每一個動作都收攏到眼底裏,她以往都隻是望著沈睿的眼,第一次看見沈睿眉頭的動作,看見他嘴邊緩慢撇下去的模樣,看著他抬手鬆了鬆領結,神色略顯嚴肅卻又故作平淡的姿態。


    “明天我有一個出國的會議要開,但是我一時抽不出時間來,你去幫我開一下。”


    頓了頓,沈睿補充:“大概一兩個月的時間。”


    餘薇把手裏的文件放在旁邊:“可碧落灣的事情呢?suy已經決定要北邊的地了,哪裏地勢最好,距離港口最近,人流量也最大,我打算親自負責的。”


    “你迴來負責也一樣,耽誤不了多久。”


    沈睿從她桌上拿過文件,草草的看了兩眼:“具體情況可以交給蕭流風去做,他能力還不錯。”


    餘薇安靜的聽著他說話。心裏琢磨了一會兒,才問:“是美國還是英國?”


    “英國。”沈睿放迴文件。


    “可是咱們在英國,沒有什麽很大的分公司。”


    餘薇一手支著下巴:“你要去開什麽會呢?”


    沈睿頓了一下,繼而抿唇,吐出來一串專有名詞,末了補了一句:“和你講你也不是很清楚,你隻要去就是了,盡量多學會一點東西,以後都有用。”


    餘薇心裏一顫。


    如果不是她實現看到那個短信,說不定她真的單純以為沈睿隻是讓她去開什麽會呢,實際上,恐怕隻是為了讓她躲遠點,避免被波及。


    能被什麽波及呢?


    餘薇下意識的想到了林安安,頓時渾身一麻,腦子裏一下子竄出了那天,在醫院裏,她和那個年輕人擦肩而過,那時候那年輕人眉眼間都是一片狠厲。


    有一瞬間,餘薇的心底裏突然有陰暗麵在滋長。


    下一瞬,卻被沈睿溫熱的手掌召迴,他的手穿過她的發絲,輕輕的揉捏,用一種故作輕鬆的語氣說話:“你正好去國外看看臉,我總覺得這陣子有些僵,正好你去買一些喜歡的東西,我下個月有空,也過去陪你,好麽?”


    他說著,輕輕捏了一下她的臉:“國外這個時候,應該是碧海藍天,陽光沙灘吧?”


    餘薇真的被誘惑了一下,腦子裏全都是金色沙灘沈睿穿著泳衣是什麽模樣,隻是一個念頭又立刻清醒過來,手指緊了緊,搖頭:“我不想出國。”


    沈睿倒是沒有勉強她,點頭:“我先迴家一趟,你沒事兒就迴家休息吧,有什麽事兒,可以直接叫我。”


    餘薇自個兒坐在辦公室裏,盯著那份文件看了許久,腦子裏還總迴想著沈睿臨走時說的話,還有沈睿手機上的那條短信,來迴想了太久,一直等於羅蘭敲門而入,她才清醒過來。


    “餘總?一會兒有時間嗎?”


    於羅蘭笑著從門口進來,雖然臉上還帶著倦怠,但是看上去已經好多了。


    “有空。”


    放下文件,餘薇匆忙笑了一下,起身。


    一路上,於羅蘭神色凝重,餘薇也沒有多問,於羅蘭歲數雖小,但辦事幹淨利落,渾身透著一股潑辣勁兒,也不會叫自己吃虧。


    但是餘薇沒想到,於羅蘭竟然帶她去了賭場。


    夜色下,金碧輝煌的賭場外麵看起來靜悄悄的,偶爾還有保安走過,可是一進門,卻是衝天的熱浪混著歡唿聲竄進耳朵裏,餘薇推門的動作都僵了一下。


    於羅蘭看著歲數不大,但是她一路從賭場進來,不知道多少人都低頭叫一聲“於小姐”,餘薇一腳踏進賭場,緊緊跟著於羅蘭,眼見著於羅蘭一進門狠狠地一腳踹開,就看見屋子裏麵略顯旖旎的一幕。


    孟償喝的半醉,身子底下壓了個嫵媚的女人,看門的保安眼觀鼻鼻觀心,跟沒看見於羅蘭似的,可見於羅蘭對這裏輕車熟路並且對這裏的人積威很深。


    那女人一眼瞥見於羅蘭頓時嚇得魂飛魄散,連忙起身匆匆躲在孟償後頭,哪知於羅蘭從頭到尾看都沒看那女人,上去就直接甩過來一個盒子,半大的小臉兒上帶著幾分薄涼:“孟償,這是當初孟伯母送我的,我還給你,以後我們一刀兩斷。”


    說完,於羅蘭轉身雄赳赳地往外走。


    餘薇本來沒覺的什麽,可是等於羅蘭走過來,她一隻手握到她的手臂,才察覺到點不對。


    她單薄的脊梁挺得直直的,一路往外走,眼淚糊了一臉,渾身都在發顫,走到門口的時候險些走不出去,是餘薇一路把她扶出去的。


    等上了車,餘薇才遞過來一瓶礦泉水,於羅蘭蜷縮了一會兒,然後就起身了,揉了揉眼睛:“我沒事。”


    餘薇推薦了幾個地方,說去吃點東西,於羅蘭都隻是搖頭,不說話,最後餘薇幹脆一咬牙,把她帶迴了自己家,送到客廳裏呆著,然後自己去廚房忙活。


    當過幾年的家庭主婦,餘薇洗手作羹湯的樣子分外美好,於羅蘭在門口門欄上依靠著看著,突然憋出來一句:“餘薇,你說,男人是不是都喜歡你這種溫婉賢淑的?”


    餘薇知道,她說的是蘇婉兒。


    “並不是啊。”放下手裏的東西,餘薇笑著吐出一句:“我以前碰見一個渣男,我對他特別好,為他奔波忙碌,但是他最後還是出軌了,出軌了一個並不溫柔賢淑的姑娘。”


    以前她心頭上的傷疤,現在隨意的說出來,也不覺得如何在意,反而風輕雲淡。


    於羅蘭幹枯的眼眸裏有了些神采,到最後突然笑了:“也是。”


    她說著,一邊打量這裏的房間:“說起來,沈睿待你很不錯呢,雖然他有未婚妻,但是這麽待一個人也不容易了。”


    餘薇切菜的手頓了一下,抿唇問了一句:“你知道,蘇家怎麽樣嗎?”


    “蘇家?”


    於羅蘭冷笑一聲:“名門貴族。”


    頓了頓,於羅蘭補充了一句:“其實什麽名門貴族都沒用,明麵上以為是什麽好人,其實背地裏都是見不得光的勾當,但是因為他們本身很厲害啊,所以,所有人都以為他們光明正大,實際上啊。都是一群上位者,習慣性用俯視的眼神去看那些普通人了。”


    於羅蘭說到一半兒,突然笑了:“我父親以前說這些的時候,我還不是很懂,後來去了我姥姥哪裏我就明白了,說出來的都是騙人的,別說蘇家了,就是於家,都幹過不少虧心事,我們名下的建築工地,每次都有死人的,但是沒有一個人被報道出來。”


    說著,於羅蘭像是想起了什麽一樣,偏過半張臉來笑:“我記得死一個人,我爸就會賠錢,頂多賠過二十萬,然後請人打通關係,到最後什麽事兒都沒有,你看,一條人命,就二十萬。也就是我一個月零花錢。”


    餘薇從某一刻開始,隻覺得一陣迷茫,不知聽到了那裏,手一重,一刀切到手指上,痛的她低唿一聲,抽迴手,就看到手指上那道略顯猙獰的傷口,滴滴答答的血液跟著流出來,她愣了一會兒,才匆忙去找創可貼貼好。


    一頓晚飯,吃的人大汗淋漓。


    於羅蘭性子變得太快,上一秒還故作輕鬆下一秒就淚眼朦朧,不知從哪兒倒騰到一瓶紅酒來,笑著倒在杯子裏,一邊大口大口吃著菜,一邊誇:“餘薇,你做的真好吃。”


    說著,眼淚就下來了,她拿過一邊的紅酒杯一口吞下去一大口,嗆得一陣難受,一抬眸,就看見餘薇安靜的坐在椅子上,一隻手晃著高腳杯,側臉嫵媚妖嬈,吞下一口酒的模樣都分外勾人。


    於羅蘭燒紅著臉趴在桌子上:“你真好看,我要是也這麽好看就好了。”


    想著,她啞這嗓音說了一句:“他應該也會喜歡我的吧?”


    隻是餘薇聽不見了,寧靜的夜色裏,她望著窗外的墨色天空,想著自己這段時間的經曆,隻覺得像是夢一樣。


    夜色來臨,兩個人都醉了,互相靠在床上依偎著睡過去。


    某一刻,於羅蘭纏過來,靠在餘薇的身邊,蹭著她的肩頭罵了一聲:“男人都不是好東西。”


    餘薇此刻有點清醒,罕見的跟著笑了一聲,呢喃了一聲“對,都不是好東西”,然後蹭了兩下被子,沉沉的睡過去。


    宿醉總是燒人腦子,餘薇一大早上掙紮著起來,已經遲到了,來不及想太多,匆匆穿戴整齊,一路衝向了公司----於羅蘭還在睡,小臉兒上還帶著淚痕,餘薇多看了兩眼,歎息一聲收迴了視線。


    公司裏。


    餘薇前腳剛踏進公司,就發現蕭流風已經等在門口了。


    “餘總。”


    蕭流風臉上還有些茫然,看到餘薇過來,立刻迎上來:“沈總已經訂好了今天中午的飛機,還有幾個小時,正好夠咱們趕到機場。”


    餘薇腳步頓住,扭頭看他:“什麽時候的事兒,為什麽沒人通知我?”


    “是沈總的意思。”蕭流風有些莫名其妙:“沈總說----”


    餘薇一直都是很聽沈總的話的嘛,難不成又吵架啦?


    “沈總呢?”


    餘薇問了一句,自個兒直接轉身就往辦公室裏麵走,一推開門才發現門裏根本沒有人。


    “沈總還沒迴來呢,是手機發短信安排的。”


    蕭流風在身後緊跟著補了一句,就看到餘薇不斷地打電話,看樣子是給沈睿。但是僵了好一會兒,沈睿都沒有接通。


    餘薇臉色逐漸白下去,僵持很久,她才給蘇博川發了一個短信。


    “你做了什麽?”


    沈睿從來沒有不接過她的電話!明明昨天還是可有可無的態度,但是今天就直接訂票讓她離開,怎麽都不符合沈睿的脾氣!


    結果等了很久,蘇博川都沒有迴短信,一直等到餘薇都要控製不住了,她才接到短信。


    蘇博川迴了一句“沈睿沒什麽,也許你應該關心一下你自己,我聽說你有一個奶奶”。


    然後,發過來了一個彩信,餘薇點開,就看到一張奶奶的照片,是奶奶倒在床上昏睡的照片,一看就是在醫院。


    有一瞬間,餘薇身上的血液都涼下來了,腦海裏瘋狂叫囂著“奶奶”“奶奶”,總覺得時空在那一瞬間都跟著漫長起來,她踩著高跟鞋“噔噔”的跑到門口,手指都放在了會議室的門把上,但是卻在這一瞬間,生生停住了腳步。


    某一刻,餘薇緩慢的靠在門板上,死灰一樣的眼眸裏帶著絕望的光----她的奶奶,連半年的時間都沒有了,現在,還要遭受這樣的事情----


    飛機是中午的時候,蕭流風來敲門的時候,正好看到餘薇坐在椅子上發呆的樣子。


    “餘總,飛機快要起飛了,我們?”


    “我不走!”


    不知道那個字一下子刺激到了餘薇,餘薇突然一下子站起來,一把將桌子上的文件掃落在了地上,眼眶充血眼眸赤紅,蕭流風嚇了一跳,連忙帶上了門出去。


    辦公室裏,餘薇一個人從椅子上滑落到地上,一遍一遍的打沈睿的電話,但是一遍一遍都打不通。


    餘薇在某一刻,終於想明白了。


    對方不會對沈睿動手,畢竟兩家勢均力敵,但是對於她,卻沒有那麽多的心思,就像是現在,她沒了沈睿,就一點辦法都沒有了,對方一根手指頭就能捏死她,不是嗎?


    餘薇想著,忍不住蜷縮起身子來,又一次拿著手機撥通了沈睿的號碼。


    這一次,依舊沒有接通。


    像是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餘薇咬著袖子狠狠地左右撕扯起來,眼淚在眼眶裏來迴翻滾了一圈,最終還是落下來。


    過了許久,餘薇覺得自己冷靜下來了,才起身,安靜的坐在椅子上,強迫自己去思考----一切還沒完呢,沈睿才不是那種被人掌控的人,他會出現的,他也不會放任自己不管的。


    但是整整三天,沈睿都沒有出現過。第一天,餘薇滿心煎熬和期待,期盼沈睿出現扭轉局麵,第二天,餘薇心懷期頤,希望沈睿出現安撫自己,第三天,餘薇連安慰自己的話都說不出了。


    整整三天,餘薇連辦公室都沒出,整個人糟蹋的不成樣子,消瘦枯黃,眉眼掃過去都是一陣荒蕪涼意,秘書進來的時候都是小心翼翼,聽著餘薇的什麽吩咐,然後趕緊出門。


    期間,餘薇讓秘書去醫院裏給自己奶奶送過幾迴飯,但是秘書都進不去門,有專門的保安看護者,反倒是蘇博川,蘇伯父每天都會往餘薇的手機上發一條彩信,都是奶奶的照片。


    餘薇最開始氣得渾身發抖,但是也毫無辦法,她現在是餘薇,不是於木槿,病房裏麵那個雖然是自己的奶奶,但是法律上不承認,蘇家有千萬種辦法解決掉她。


    到最後,餘薇整個人平淡的像是毫無波瀾起伏的娃娃,隻是安靜的聽著別人說的話,做的事,毫無反應。


    “餘總?”


    秘書一邊放下手裏的飯煲,一邊問:“您讓我去看的是什麽人啊?那病房圍的裏三層外三層的,一般的護士都進不去。”


    餘薇呆泄的坐在椅子上,良久,幹枯的眼眸轉動了一下:“我一個朋友的奶奶。”


    一個麵朝黃土背朝天這麽多年的老奶奶,這輩子都是那樣艱難的過來的,沒想到老了老了,卻有了這一場“殊榮”。


    秘書走了,辦公室一片寂靜,餘薇自己安靜的看著那個飯煲,心底的焦灼和絕望蔓延開來,可她自己居然還能笑出來,安靜的靠在轉椅上,笑得像是一個即將凋零的花兒一樣。


    城西蘇家的手段啊----她算是見識到了。


    手機一顫,一條彩信。


    “最後一天的考慮時間,蘇小姐,希望您配合。”


    配圖,還是奶奶。


    餘薇看了半天,嘴唇裂開,突然笑了,到最後“哈哈哈”的猖狂大笑,在某一刻一下子跳起來,狠狠地把手裏的手機扔到一邊,抬手拿起內線電話:“來個司機。”


    秘書很快安排好。


    餘薇穿著那套褶皺的西裝一路迴了家門,整個人看上去頹然,可是那雙眼卻咄咄逼人,灼燒著一種殺氣淩然的氣息,看的司機都有些麵色發苦。


    車子開到一半,餘薇突然嫌司機開的慢,一把把他拉下來:“我來開!”


    “餘總!”


    司機嚇了一大跳,眼睜睜看著餘薇一路踩著油門闖紅燈急轉彎的往前開,他渾身的肉都跟著顫,結果一抬眸就看到餘薇一雙充血閃爍的眸,略顯猙獰的臉,司機一時竟然連話都說不出口。


    等到了地方,司機竟然有一種劫後餘生的感覺。


    而餘薇不是,她猛地跳下了車,如同一個征戰沙場的將軍一般,殺氣騰騰的上了樓。


    洗漱,換衣服,化妝,餘薇把自己武裝到了指甲,靠在梳妝鏡前一點一點描摹著手上的指甲,豔色的指甲透著淩厲的光,映襯著餘薇那雙薄涼而又冷漠猙獰的眼眸。


    蘇博川,蘇婉兒!不就是想要她的心髒嗎?她現在親自送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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