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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步失算,步步艱難。


    莫那婁見情勢不妙,趕緊說:“柱國,此時不可硬闖,我們還是先迴獨孤將軍那裏,再商量對策吧!”


    話音未落,隻聽李弼大喝一聲:“來人!給我亂箭射殺這幾個冒充宇文柱國的流寇!”


    賀樓齊叫了聲不好,立刻挺身護住宇文泰,口中大喊:“柱國,我們快走!”


    城頭的箭如雨點般飛了過來。


    幾人拔劍抵擋,撥開一茬茬飛來的亂箭。耳邊隻聽到利箭飛來的嗖嗖聲,一時無法轉身後撤。胯下的馬受驚,謔謔地叫著原地亂踏,宇文泰幾乎拉不穩韁繩。


    兩個鐵衛見狀大喊:“青山!你們先護送柱國走!我們斷後!”


    莫那婁見那兩人站成一排,奮力擋開飛來的亂箭,連忙拉住宇文泰:“柱國快走!”


    宇文泰睚眥目裂,恨不得能飛身躍上城樓和李弼死戰。他出離憤怒,頭腦暴熱,“失去”令他驚恐,隨後便迅速陷入一種執迷的瘋狂。他怒吼著,揮舞著手中的長劍,砍向紛至遝來的亂箭,砍向那些奪走他的一切的敵人。


    莫那婁見他已無法自控,飛身躍上蒼鷺的背,一手製住失控的宇文泰,一手抓緊韁繩,腳下用力一蹬,大喝一聲:“蒼鷺!走!”


    幾人趁著漸沉的夜色逃離,沒跑出多遠,身後傳來那兩個斷後的侍衛的慘叫聲。


    莫那婁迴頭一看,那兩個斷後的侍衛已掉落下馬,渾身被亂箭紮成了刺蝟,躺在地上一動不動了。


    賀樓齊大喊了一聲:“阿六!阿樹!”


    甚至沒有時間去悲悼,馬已經馱著眾人越跑越遠。


    寒風掠過耳邊,風聲唿唿作響。宇文泰狂熱的情緒逐漸褪去,覺得眼下一陣潮熱。


    幾人騎著馬一路狂奔,一直奔到一個山坳處,轉過那片山丘,宇文泰看到一片柔軟的草甸。


    他一愣。


    這裏不就是他和阿盈一同來過的那個溫泉嗎?


    這是他和阿盈言歸於好、海誓山盟的地方。


    他不禁下馬走過去。那潭小小的泉,本應該盈滿了熱騰騰的泉水,冒著氤氳的水汽。可是眼前這眼泉竟然已經枯了。一滴水也沒有,泉底都是枯敗的幹草和落葉。


    “怎麽會這樣……”賀樓齊愕然,“這溫泉怎麽枯了?上一次來的時候還是……”


    宇文泰愣愣地看著枯得見底、一滴水都不見的泉,他向後一個踉蹌,差點跌倒在地,內心充滿了宿命感的絕望。


    連大地都死了。


    怎麽會走到這一步?


    他入陣十年,步步為營,怎麽會走到這一步?


    長安丟了,阿盈丟了,親信丟了,身邊隻有這四個侍衛,連這眼泉水都枯竭了。


    這才是真的山窮水盡。


    宇文泰呆呆地望著幹涸的泉水,喃喃道:“難道孤真的氣數已盡?”


    他忽然覺得很累。已經奔波了十年了,他從北到南,從東到西。同出武川的父兄好友接連的殞落,他一人獨撐大局,嘔心瀝血地經營關西,南征北戰,無一日停歇。


    然而拚到今天,竟一無所有?他的全盛時代一下子就過去了,連自己的女人都走了。


    他宇文泰,居然一夜之間,成了一個末路的英雄。


    他迴過頭,見四個侍衛仍站在身後。他愴然一笑,說:“你們都散去吧,我已山窮水盡,走投無路,你們不必再跟著我了。”


    他不願他們見到他的末路。當年十五六同出武川,都是風華絕代,鮮衣怒馬。如今十年過去了,他依舊腰背挺拔,依舊兩肩寬闊,仿佛還是那般不可摧折。然而一點點的眼神便出賣了他。


    那麽厲害的人,眼神卻有了悲哀的一刹那。他保護不了他的女人,保護不了他的屬下,也保護不了他的長安。


    他是真的想退縮了!


    “柱國!我們跟著你一起出來的,豈有半途而廢的道理?難道忠臣不事二主的道理我們這些武人就不懂嗎?”賀樓齊劍眉倒豎,慨然答道。


    宇文泰輕聲說:“哪是半途而廢,是窮途末路了。宇文泰已死了,你們跟著我已無半點出路,還是各奔前程去吧。”


    “我不走!就是你迴武川去放牧養馬,我也跟著你!”賀樓齊強起來,將馬鞭狠狠擲在地上,怒目圓睜。


    宇文泰又愴然一笑。當初還戲言過,如果帶著阿盈一同迴武川放牧也是一樁美事。


    這樣想著,阿盈的樣子都湧進他的腦子。她淘氣的樣子,她冷靜的樣子,她跋扈的樣子,她嫵媚的樣子,還有最後她對他怨恨絕望的樣子。


    他一生隻用力地愛過這一個女人啊。


    說來,他淪落到這一步,也是為了這個女人。


    可她竟恨他至此。


    這令他無比眷戀的甜蜜的溫柔鄉,最終成了埋葬他夢想的荒塚。


    他正想著,咣當一聲,一把閃著寒光的匕首落在他的麵前。宇文泰一愣。


    他抬頭看去,見是莫那婁站在他麵前,表情冰冷。


    賀樓齊急問:“青山,你這是什麽意思?!”


    莫那婁沒有理他,而是對宇文泰說:“公子,你自裁吧。”


    宇文泰一愣。他最信任的侍衛,要他自裁?


    “柱國,當初我們從武川起事,你難道沒有想清楚這個問題?既然投身亂世,要麽站在時代的頂端,要麽沉在黃河的河底。你如今山窮水盡,想要遣散我們,自己放歸山林?哪有那麽好的事!你已獨秀於時代,一夜傾覆,多少人想要你的項上人頭來號令天下,你的餘生必要在東躲西藏中度過,何必呢?”


    宇文泰聽了,又低頭去看那閃著寒光的匕首。自裁?是啊,他已山窮水盡進退無路,苦心經營多年的事業和傾盡全力愛著的女子都化為烏有,他還東躲西藏地活著做什麽?


    這是亂世。成則為王,敗則死!


    他撿起匕首,愣愣地看著那閃著寒光的刃,照出他憔悴扭曲的臉龐。


    “青山!你瘋了嗎?!”賀樓齊一把拎起莫那婁的衣矜,揮拳就要打下去。


    莫那婁狠狠一把將他推開,低沉著聲音吼道:“都滾開!”


    他轉頭又對宇文泰說:“公子,你如今已意氣喪盡,你的理想已化為烏有,你留在這世上,對任何人都已沒有益處。你自裁吧,我會扶送你的遺體迴武川宇文氏的祖墳安葬。”


    宇文泰渾渾噩噩,心如死灰。連他最忠誠的鐵衛都說他已經對任何人都沒有用處。


    他閉上眼,舉起匕首,對著自己紮了下去——


    “柱國!”眾人驚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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