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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達奚家的那個庭院停留在宇文泰的記憶裏的,最終是難耐的毒辣日頭,和在他身邊晃來晃去的一群灰白色的影子。


    他將思緒從那個烈日炙烤的庭院扯迴來,淡淡地看著眼前這個熟悉又陌生的女子。奇怪呀,當初在長安官拜尚書令之時,他也曾不止一次地想過,若是有一天再見到玉樓會是什麽樣的心情。可現在她站在自己麵前,他卻連“心情”二字都談不上。


    “孤今天有重要的公務要急著處理,夫人若有事,不如等以後得空再說吧。”他把“孤”兩個字說得特別重。


    那婦人聽了,低下頭淒淒一笑:“連一點點時間都不願給我嗎?四郎是不是還在怨我?可我那時也是不得已的……”


    宇文泰見她提起往事,並不願聽她辯解什麽,懶著聲音打斷她:“夫人別這麽說。夫人若不來,孤還真不記得夫人了。”


    “四郎。”玉樓抬起頭看著他,萬分哀怨,“我知道你還在怨我。可我這些年也不好過,我每天每夜地,都在想著你呀。”


    宇文泰忽然笑了:“夫人這麽說宇文泰可就非常惶恐了。夫人是爾朱氏的人,無故說出這樣的話,有損你我清白的名聲。孤每日忙於國事,根本就沒有閑暇去想他人的妻子。”


    玉樓渾身一顫,眼睛陡然紅了。她聲音顫抖,泫然欲泣:“四郎為何要這樣羞辱於我?當初我嫁給爾朱兆是迫不得已。他逼著我,若是不嫁給他,他就要誅我滿門。他們爾朱氏在河陰之變1中殺了那麽多達官貴人,我阿父不敢拒絕他,我也不敢不嫁呀!我這些年……”


    宇文泰麵露厭惡之色,他不願聽她絮叨這些早已入土的陳年舊事,不耐煩地打斷她:“孤沒有羞辱的意思。過去的事,也不必再提了。”


    “四郎!”玉樓的淚流下來了,“我知道你如今萬人之上,而我已是殘花敗柳之身。可我苟活至今,隻是想要再見你一麵!我這些年受盡爾朱兆的打罵虐待,他死後我又受盡掖庭那些人的嘲諷刁難,我隻是想再見一見你,才活到今天!求你不要這樣對我!”


    賀樓齊在一旁張著嘴目瞪口呆。


    他自然是早年便認識玉樓。宇文泰和她算作青梅竹馬,當初也是他和莫那婁在宇文泰後麵趕到武川,將那個渾身是傷幾乎半死的少年帶迴關中。他始終覺得,當年達奚氏悔婚不能完全怪責玉樓。畢竟那時候,洛生剛剛被爾朱榮所殺,宇文泰父兄四人隻剩了宇文泰一個十六歲的少年,下麵還有幾個年幼的子侄要撫養照顧,前途未卜,甚至性命都難以保存。達奚氏不想跟著宇文氏這條破船一起沉沒也是情有可原。何況那時候玉樓也才十四歲,婚姻之事都憑父母,就算她不情願,也拗不過家裏。何況她自幼性弱,全憑父母。


    但是玉樓這幾年過得這麽慘卻是他始料未及,隻怕宇文泰也沒有想到吧。如今看她紅著眼含著淚的模樣,大概宇文泰很難不心疼。畢竟是曾經愛過的女子……


    沒想到,宇文泰依舊冷心冷肺:“孤對夫人的遭遇深表同情。”他轉目對一旁的賀樓齊說:“阿齊,去取五百兩金子來贈予夫人。”又對達奚氏說:“這些錢足夠夫人安度下半生了吧?如今見也見了,夫人多年的夙願已了,是否可以迴去了?孤真的還有事情要處理。”


    關鍵是,冉盈那個醋壇子已經在來的路上了!


    “四郎!”玉樓聽了,肩膀劇烈地聳動了兩下,眼淚洶湧而下,似再也壓抑不住情緒,踉踉蹌蹌地撲.到宇文泰身上放聲大哭:“四郎!我不是來要錢的,你不要這樣對我!你何曾知道我這些年遭受的痛苦!這些年我從沒有忘記你,我一直想著你,想要再見你一麵!可是我不敢去長安找你,我怕我會成為別人的笑柄……四郎,這些年來我每天都想著你,你不要這樣對我好不好!”


    宇文泰垂著雙手,也沒有推開她,卻心裏翻滾起一種難以名狀的情緒。


    當年她在他最險最難的時候離他而去,她不知道他自從那天被她的家奴傷痕累累地被扔出去,就再也沒迴過武川。在往後的那些年裏,她沒有見過他徹夜無眠默默掉淚,她沒有見過他遍曆殺伐九死一生,她不知道那些年他翻過了多少高山爬過了多少泥濘,更不知道他忍受了多少常人無法忍受的煎熬才走到今天!


    他所忍受的這所有的痛苦,在她的口中,隻不過是輕飄飄的“萬人之上”四個字。可是他為這四個字所付出的代價,她卻從不曾看在眼中!


    就算一直不曾相忘,如今他們之間又有什麽情分再提?


    就在這時,門口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臣下郎英,給柱國大人請安!”


    宇文泰被那聲音一下從各種無以名狀的情緒中拔了出來,心卻狠狠一炸。


    這一炸,直覺得連頭發都豎起來了。


    這狗東西!怎麽這麽早就來了?!


    冉盈興衝衝下了船,一刻也不願耽擱,在碼頭雇了輛車立刻馬不停蹄地趕到宇文泰的官邸。自己還美滋滋地想象著兩人久別重逢的情景呢,剛到門口,就見一個女子紮在他懷.裏哭哭啼啼。


    什麽多年之前,什麽從未相忘,什麽甚是思念……什麽……什麽玩意兒!!


    冉盈聽在耳朵裏,氣得額角的青筋噗噗噗地亂跳。宇文泰這個混蛋,前些日子在洛水邊在溫泉裏那些情話還言猶在耳,轉眼就瞞著她搞出這麽一出。


    她眉頭一皺,心中大為不快。可當眾撒潑打滾一向不是冉盈的做派。隻見她瞪著眼,擺出不勝惶恐的表情,說:“哎呀,不知柱國這裏有客人,失禮失禮!郎英先行告退了!”


    說罷恭恭敬敬地行了個拱手禮就要往門外退。


    宇文泰臉一黑。這廝果然誤會了!


    “迴來!”他威嚴地命令。


    “可是,這……”冉盈迴過頭,看看玉樓,又看看宇文泰。那眼神看在宇文泰眼裏,分明是在說,怎麽迴事?趕緊把她處理了!


    背著她跟別人勾勾搭搭就算了,現下眼見著她都來了,居然還抱著,那手跟黏住了似的,扯都扯不開,也太囂張了!


    宇文泰委屈巴巴地窩著一肚子無名火,又不能當著玉樓的麵發作,隻好說:“孤今日召你來是有要事。你去客室稍候片刻。”


    賀樓齊立刻機靈地走過去:“郎大人這邊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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