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紀延益來到獠天犼帳外。


    “穀主,你在嗎?”


    半晌,帳內沒有聲音傳出,紀延益說道,“穀主,我進去了。”


    言罷,走進帳內,發現內中空空如也,獠天犼已不見身影。


    “嗯....這麽早就出去了啊。”


    獠天犼的去向,等會再說,先來說說明凡。


    昨天本來是想要去洛河城的,然而半路途中明凡又發現了坐在樹下喊著救命的獠夢琪,本著不惹麻煩的原則,明凡準備繞開她。


    但是架不住麻煩往身上貼啊,獠夢琪等的就是你明凡,又豈會這麽輕易的就把你放走呢。


    於是,一個人跑,一個人追。


    跑的人在前麵叫,“喂!夠了啊,你怎麽還賴上我了!”


    追的人在後麵喊,“呸!惹了本小姐就想走,哪有這麽好的事!”


    就這樣兩人你追我趕,折騰了整整一個晚上。


    “大姐,我錯了,你饒了我吧,我不行了.....”


    明凡扶著一顆不知名的巨樹,喘著粗氣向身後的獠夢琪認慫道。


    “哼哼!跑啊,你倒是接著跑啊。”


    獠夢琪手裏拿著一把小皮鞭,臉上洋溢著壞笑,一步步向明凡走來。


    實在跑不動了的明凡,索性背靠著巨樹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放棄抵抗道,“我說大小姐,你到底要幹嘛啊....”


    獠夢琪居高臨下的看著明凡,“幹嘛?當然是要你對本小姐負責啊!”


    “喂,我做什麽了啊,你就要我負責!”


    獠夢琪俏臉一紅,嗔怒道,“誰讓你說我....那個....”


    “我說你什麽了?”明凡不理解自己究竟說了什麽話,讓獠夢琪生氣了。


    “就是....我的.....”獠夢琪聲音微如蚊蟲,然後看了眼自己的胸。


    “哦....原來你是因為這個生氣啊,可我說的是實話啊。”明凡不知死活的講道。


    獠夢琪:“........”


    “啊——!!!”


    慘叫之音響徹山穀,與之相隨的還有皮鞭抽打的聲音。


    ————————————————————————————————


    “二穀主...這樣不好吧....”


    議事大帳中,一名百獸穀的弟子向紀延益說道,論年紀他要比紀延益大上許多。


    “對啊...”


    “二穀主的做法是不是有些欠考慮啊”


    “還是年輕...他根本無法承擔起穀主的職責。”


    紀延益正坐在自己二穀主的位置上,閉目聽著下麵的之人對自己的不滿。


    從什麽時候開始,“四穀主”這一職位不存在了呢?


    從什麽時候開始,“二穀主”成了一個擺設了呢?


    從什麽時候開始,百獸穀由“獠”氏一脈領導了呢?


    “各位....”


    睜開雙眼,冷厲、深邃,與之前溫文隨和的紀延益不同,此刻的他給人一種寡淡無情的感覺,他們心中出現了一個念頭,


    他....還是我們認識的那個紀延益嗎?


    紀延益淡漠笑言,“各位,既然穀主昨日吩咐過,他不在的這幾天,穀中一切事情由我決斷,那還請各位照著我剛才的話做吧。”


    “二穀主!”一開始那名年紀比紀延益大的弟子反對道,“你剛才的命令恕我不能理解。”


    紀延益盯著此人沒有說話。


    那人絲毫不管紀延益能不能下得來台,繼續說道,“你說要讓穀中七成弟子全部外出操練,如此一來若是有外敵來攻咱們要如何抵擋。”


    “外敵?哪裏來的外敵?”紀延益將扇子打開,森森扇刃透露寒光,“就算有外敵咱們不是還有三成的弟子留在這裏守衛嗎,而且我們操練的時間也不長,就幾天而已”


    “我們?”


    “是啊,這次的操練由我親自去指揮。”


    紀延益這話一說完,下麵的眾人又是一邊嘩然。


    “你們還有什麽問題嗎?如果沒有就散會吧。”紀延益掃視了一眼下麵的人,看他們雖然心有非議,但是並沒有人當麵說出,滿意的點頭道,“大家都不說話,那就是沒問題了,很好,散了吧。”


    說完,紀延益便在眾人的注視下,走出了大帳。


    至於他走出去之後,帳內的人背地裏會如何議論他,紀延益並不在乎,並不是他心胸寬闊,而是因為這世上已經沒有什麽能讓他在乎的事情了,即便是自己的生命,他也不在乎了。


    在乎了,又能怎麽樣,終究是留不住的。


    ————————————————————————————————


    “怎麽樣,還敢不敢亂說話了!”獠夢琪甩了甩自己的鞭子,看著正揉屁股的明凡問道。


    “嘶.....”倒吸了口涼氣,明凡迴頭對獠夢琪說,“打你也打了,就當我說錯話的懲罰吧,現在我可以走了吧。”


    “不行,你還不能走!”


    “喂,大小姐你還要怎麽樣啊!”明凡捂著腦袋大叫道。


    隻見獠夢琪表情憂傷,話中經有一絲懇求,


    “你再陪我玩一會兒唄....”


    “唉?”


    兩人就近坐在了樹下,獠夢琪向明凡講述著自己的故事。


    獠夢琪的母親在她出生時便死了,所以她對自己的母親完全沒有印象,自記事起便是父親照顧她。


    獠夢琪曾經問過父親,


    “父親,母親是不是為了生我,才會去世的。”


    “你母親的離世跟你無關,你不要想太多了,琪兒。”


    雖然獠天犼是這麽迴答她的,但每天半夜,獠夢琪都會發現,自己的父親在書帳中看著母親的遺物流淚。


    “你的父親對你很嚴厲嗎?”明凡迴憶起昨天在穀中獠夢琪在麵對獠天犼時的樣子,問道。


    獠夢琪搖頭,“父親對我很好,雖然他看上去很嚴厲,但是無論我犯了什麽錯誤他都不曾責罵過我。”


    “確實,昨天獠天犼看獠夢琪時,眼中確實包含了疼愛,但為何我還從中看到了愧疚和自責呢?是我想多了嗎?”明凡心中思索道。


    “對了!”獠夢琪故作神秘道,“我告訴你,我們百獸穀流傳著一個詛咒喲。”


    “詛咒?”


    “這個詛咒可是很靈驗的,據說中了這個詛咒的人,活不過三十歲呢。”


    明凡驚訝道,“這是個什麽奇怪的詛咒?”


    獠夢琪眼中掠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戚哀,對明凡解釋道,“據說我們百獸穀的先祖,久遠前因為不敬的行為,惹怒了某種神靈,所以憤怒的神靈為了懲罰他們便下了一個詛咒,使得當初那幾名穀主的後人都無法活過三十歲。”


    明凡急忙問道,“那你豈不!”


    “嘿嘿,沒事的。”獠夢琪勉強笑了笑,迴道,“放心吧,我們‘獠’氏一脈並沒有受到詛咒。”


    “這樣啊....那你們百獸穀中受到了詛咒的是?”


    “是,紀大哥。”


    “竟然是他....沒想到啊。”明凡想起昨日與他交手時的場麵,雖然雙方都沒有用全力,但是明凡感覺,這個紀延益的修為不再自己之下。


    獠夢琪抬起頭,望著身邊的巨樹,伸出手接住了一片落葉。


    葉身一半已然枯黃,一半依舊翠綠,但任由它如何蒼翠欲滴,失去了生命力的樹葉始終逃不過幹涸枯萃的結局,獠夢琪輕言道,“紀大哥,這兩年一定很痛苦吧。”


    “你說什麽?”由於聲音太小,明凡沒有聽清獠夢琪剛才說的話。


    “啊.....沒什麽。”


    明凡也沒有糾結這個話題,轉而問道,“你說紀延益中了詛咒,那也就是說....他是....”


    獠夢琪知道明凡想要問什麽,解答道,“紀大哥是世襲二穀主一位的‘紀’氏一脈的後人。”


    “紀氏?”


    “對呀,百獸穀建立之初名為‘萬獸穀’,後來由於種種原因衰落了。”


    獠夢琪將百獸穀的曆史,跟明凡講了一遍。


    “延續至今,百獸穀隻剩下我們‘獠’氏一脈和‘紀’氏一脈。”


    明凡消化著獠夢琪告訴自己的事情,忽然想到,“三穀主叛逃所以他們‘丁’氏一脈在很久之前就斷了....五穀主死前沒有子嗣....那麽四穀主一脈呢?”


    談到這個問題時,獠夢琪神色黯然,支支吾吾道,“四穀主那一脈....也斷了....”


    “哦....這樣啊....”明凡看著獠夢琪情緒有些不對,便以為是他們聊得話題有些沉重了,於是明凡轉移話題,


    “對了,你追了我一夜不累嗎?我可是氣都快喘不過來了。”


    換了個比較輕鬆的話題,獠夢琪情緒稍微好了一些,笑道,“這才哪到哪兒,別說追你一夜,就是追你三天三夜本小姐都不累。”


    “我去!你屬驢的啊!”


    獠夢琪:“.......”


    “我錯了....對不起....啊——!!!”


    皮鞭揚,叫聲起,好了傷疤....忘了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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