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玄心中略微放鬆,但仍難掩警惕。


    塵埃中,他的雙眸閃過異樣的光亮,緊緊盯著沈慕塵,“多謝沈大人搭救,您……您是來帶我離開這裏的嗎?”


    聲音裏既有期盼,又摻雜著幾分不確定。


    沈慕塵輕笑一聲,那笑容裏似乎蘊含著深意,“非也。”


    沈玄臉上寫滿了困惑,不明白沈慕塵此行的真正意圖。


    就在這時,沈慕塵緩緩開口,話語間透露出一股認真,“沈玄,你應該感激的,並非是我,而是淺淺。今日的局麵,如果不是因為她暗中相助,你我或許早已無法這般安然對話了。”


    這番話如同石破天驚,讓沈玄心頭湧起了更多的謎團與感激。


    如果沈慕塵一進屋,輕描淡寫地說出那句“淺淺叫我來看看你”,而沈玄因初醒的恍惚未及細品。


    那麽當沈慕塵再次提及,那兩個字“淺淺”便如同尖銳的針,直直紮進沈玄敏感的心房,再難忽視。


    以往,即便是沈玄自己唿喚予淺淺的名字,也總會在“淺淺”之後,溫柔地綴上一個“妹妹”,那是兄長對幼妹獨有的寵溺與尊重。


    但此刻,從沈慕塵口中流露出的這份親密,卻像是冬日裏的一把寒冰,凍得沈玄的心髒猛地一縮。


    他握著茶盞的手不禁緊了緊,內心的不安如荒草般瘋長,蔓延至全身。


    沈玄的唇瓣微顫,反複咀嚼著“淺淺”二字,猶如要在這簡單二字中尋找答案,尋找那突如其來的變化背後隱藏的秘密。


    片刻沉吟後,他終於開口,問題如連珠炮般迸發,“你說是淺淺妹妹救的我?她怎麽救的?難不成是她親自找到你,苦苦哀求……”


    問到最後,沈玄的聲音逐漸低落,目光定格在沈慕塵深邃莫測的眼眸中,一種模糊卻強烈的不祥預感如洪水決堤,洶湧而至。


    沈玄的心跳猶如在那一刻停止了跳動,聲音帶著無法抑製的顫抖,逼問道:“沈慕塵,予淺淺是如何救的我?你對她做了什麽?”


    每一個字都承載著沉重與恐懼。


    麵對沈玄的質問,沈慕塵依舊保持著那份令人捉摸不透的平靜,“她,予淺淺,一個家境貧寒、無權無勢的女子,孤身一人出現在我麵前。試問,除了犧牲自己,她還能有什麽辦法讓我出手相救?”


    沈慕塵的話語平靜卻字字如刀,切割著沈玄的心。


    那一瞬間,沈玄感覺好似被一隻無形的手扼住了咽喉,喘不過氣來。


    沒錯,予淺淺憑何拯救他?在強者的世界裏,她手無寸鐵,唯一的籌碼就是她自己!


    沈玄迅速整理思緒,身體搖晃幾欲跌倒。


    強自鎮定後,他咬緊牙關,幾乎是用盡全力地質問:“你以此威脅她,迫使她委身於你,對不對?”


    字字句句,滿是不甘與憤怒。


    沈慕塵靜靜地看著沈玄,沒有直接迴答,那沉默似乎已是最有力的證明。


    見沈玄麵色蒼白如紙,手指無意識地顫抖,沈慕塵淡淡開口:“沈玄,你保護不了她的。”


    聞言,沈玄的臉上浮現出暴怒的青筋,如同一頭被圍困的猛獸,眼中閃過絕望與掙紮,“你怎敢斷言我護不住她!即便我殘了一條腿,也比跟你這樣的偽君子苟且強上千百倍!”


    沈玄的每一句話都充滿了對命運不公的控訴,以及對摯愛深沉的守護。


    沈慕塵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反問的語氣中帶著銳利,“跟著你好?沈玄,你可曾留意過你所站立的位置?從那陰暗潮濕的牢房到我所在的光明之地,區區十步之遙,但你若真有心保護她,為何不先從束縛你的囹圄中脫身而出?試問,如今的你,還握有那份實力與勇氣嗎?”


    沈玄聞言,胸中怒火如被烈風煽動的野火,急劇升騰。


    他咬緊牙關,全身肌肉緊繃,用盡全身力氣去拉扯那冰冷無情的門鎖,鐵鏈與老舊木框發出刺耳的撞擊聲,每一次震響都似在嘲笑他的無力與絕望。


    沈慕塵的聲音再次響起,帶著幾分冷峻的剖析,“迴想起那個暴雨傾盆的夜晚,當你不顧一切衝入那間破敗小屋,麵對權勢滔天的錢元梅,揮出的那一拳,可曾有片刻猶豫,考慮過這一擊之後,等待著你們的將會是怎樣的風雨飄搖?”


    沈玄根本無心聆聽這近乎挑釁的言語,雙眼幾乎要噴出火來,恨不得立刻將沈慕塵置於死地,以此來扞衛自己心中的那份堅持與驕傲。


    可是,沈慕塵已經緩緩起身,每一個動作都顯得從容不迫,他悠悠地道:“自然,你未曾有過半點遲疑。你自認為對予淺淺的深情無人能及,自詡為她付出了一切真心,但這份熱烈的情感,究竟能否照亮她的前路,還是將其推向更深的深淵?”


    說到這裏,沈慕塵語速漸緩,每個字都猶如經過精心雕琢,“是你,親手將你與她的命運,置於錢元梅這位權勢熏天者的手心,一個權柄十倍、百倍於你們的巨擘之下。這是保護,還是將她推進了另一個火坑?”


    沈玄的臉色驟變,心中湧上痛苦與掙紮,“我……”


    沈慕塵並未給他辯解的機會,話語如同寒風般犀利穿透人心,“你是否設想過,當這一切塵埃落定,她將如何麵對未來的生活?世人又將以何種眼光審視她,議論紛紛?就像你聽到她向我求助時,那種無法抑製的憤怒驅使你想置我於死地,那時的你,可有片刻思量過行動的後果?”


    沈玄如遭雷擊,腦海一片空白,全身血液似乎在這一刻逆流,瞬間凍結成了寒冰。


    沈慕塵的話語雖輕,卻如鋒利的刀片,直插人心,“看看吧,沈玄,你讓她陷入了何種境地?這究竟是愛得太深,還是從未真正懂得如何去愛?”


    愛,沈玄對予淺淺的愛,毫無疑問,熾熱而堅定。否則,他又怎會不顧一切地挺身而出,為她抵擋風雨?


    自從重逢那一刻,她那雙波光粼粼的眼眸含笑望向他,那一刻起,沈玄的心便不再完全屬於他自己。


    無數個日夜,他難以自製地幻想,這樣一個美麗非凡的女子,若是有朝一日,她的笑容能隻為他一人綻放,那該是怎樣一種無上的幸福與榮耀?


    可是,時至今日,他因一時的魯莽與衝動,如巨浪般摧毀了她原本璀璨的人生軌跡,迫使她承受恥辱,最終隻能依附於旁人的懷抱。


    這一殘酷現實,如同鋒利的刀刃,在他心頭劃開無法愈合的傷痕,讓他自覺再無顏麵去麵對那雙曾經充滿信任的眼眸。


    周遭猶如被無盡的夜色吞噬,沈玄的心情沉重得猶如墮入深淵,他竭力伸出手,試圖抓住那微乎其微的希望之光。


    卻隻見那點光芒在指尖瞬間消散,四周重新陷入死寂的黑暗,連天際的輪廓都變得模糊不清。


    他心中迴蕩著無聲的呐喊:麵對這無法挽迴的一切,自己究竟該何去何從?


    “大楓國遙遠的西境之地,有一座被遺忘的城市——夜涼。”


    沈慕塵的聲音穿透了沈玄的沉思,他的目光幽深而遙遠,似乎穿透了沈玄的身體,望向了另一個不可知的世界。


    “夜涼之地,雲天浩瀚,草地廣闊而樹木稀疏,那是一片能讓人忘卻塵世煩憂的土地。沈玄,或許那裏能成為你新的起點。”


    沈慕塵的話語中帶著力量。


    沈玄沉默著,沒有迴答,隻是雙手抱頭,身軀蜷縮成一團,猶如想要逃避這一切。


    沈慕塵嘴角微微上揚,繼續說道:“在那裏,我有一位好友正駐守邊疆,如果你願意,我可以為你修書一封,為你們引薦。”


    提及沈慕塵的朋友,必定非同小可,沈玄苦笑,內心自嘲,自己何德何能,能夠與這樣的顯赫之士結緣?


    但就在這時,一個名字如同流星劃破夜空,突然在他腦海中閃現,使他沉淪的心猛然一震。


    他緩緩抬起頭,聲音中帶著幾分不確定,“你的那位朋友……可是驃騎大將軍範度?”


    範度,這個名字在大楓國內無人不曉,他的傳奇事跡廣為流傳。


    曾以三千精騎,孤軍深入敵後,不僅收複了失地涼州,更是在北夷之地建立了前所未有的威望,年紀輕輕便已位居大將軍之職,成為大楓國曆史上最年輕的大將。


    對於每一個來自大涼的男兒來說,範度是他們夢寐以求的英雄模板,是至高無上的榮耀象征。


    沈玄難以置信,沈慕塵竟然提出要將他引薦給範度這位傳奇人物?


    這一刻,沈玄緊握雙拳,唿吸變得急促而又深長,一種莫名的力量在他體內蓄勢待發。


    當沈玄的目光重新與沈慕塵相遇時,他毅然決然地吐出一口氣中的渾濁,“不必了!你的好意我心領了,但我有自己的打算!”


    這份決絕,是他不願輕易認輸,更不願讓沈慕塵對他有所輕視的表現。


    在絕望與希望混雜的邊緣,沈玄選擇用自己的方式,去尋找那份失落的光明與未來。


    沈慕塵的語氣淡可是堅定,每一個字都似乎承載著深沉的思考,他說:“隨你決定,但我若站在你的位置,絕不會輕易錯過這番轉瞬即逝的機遇。畢竟,一時的忍耐,總勝過終生卑躬屈膝,你說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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