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玄聞言,身子猛地一顫,不料腳下偏偏這時被一顆不起眼的小石子絆了一下,險些失足滾落山崖,幸虧及時抓住了一旁的樹幹穩住了身形。


    他喘息未定,迴望向一臉無辜的予淺淺,聲音裏不自覺地帶上了幾分複雜的情緒,“你,你還記得我嗎?淺淺妹妹?”


    那句話裏,既有期待,也有不敢確信的忐忑。


    予淺淺心中暗自發笑,麵上卻仍是溫柔地微笑點頭,“當然記得,那次來福嬸嬸改嫁,你隨她遷徙到了鄰村。玄哥哥,算起來我們已經有七八年未見了吧?你真的變了很多,高大了許多,氣質也不一樣了,剛開始我都不敢相信那就是你呢……”


    言語間,既有重逢的喜悅,也隱含著對歲月流轉、人事變遷的淡淡感慨。


    午後,陽光懶散地灑落,山間的清風猶如帶著樹葉的低語,輕輕穿林而過。


    她站立於這自然的懷抱之中,指尖不經意間拂過被微風逗弄到耳畔的碎發,動作輕柔而優雅。


    她的眼眸中閃過期待的光芒,認真而又細致地打量著眼前的少年,心中那份與故人重逢的喜悅如同漣漪一般,緩緩在心頭蕩漾開來,溫暖而又略帶幾分激動。


    沈玄站在那裏,目光定格在她的身上,鼻尖不自覺地微微抽動,猶如在努力搜尋著往日的記憶。


    他憨厚一笑,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語氣中帶著幾分不確定卻也真誠,“我確實是記得淺淺妹妹的,那時候的你……”


    予淺淺聞言,眼眸彎成了兩道月牙,聲音軟糯如同春日裏潺潺的泉水,輕輕撞擊著聽者的心扉。


    又因她那雪白無瑕的肌膚,更添了幾分不染塵埃的純美,引得旁人不由自主地生出一股想要守護這份純淨美好的衝動。


    “真的嗎?可別騙我哦。”


    她的話語中既有小女孩的俏皮,又藏著幾分期盼。


    沈玄連忙搖頭,神情中透露出焦急與真誠,“怎麽可能騙你呢,我的好妹妹。在哥哥心中,你是……”


    他頓了頓,似乎在尋找一個恰如其分的詞匯,“最美的姑娘,花容月貌,這個詞最適合形容你了。從我第一次見到你開始,你的影子就像刻在了我的心裏,怎麽也抹不去。”


    迴想起軍營中的枯燥生活,每天除了重複的操練便是無盡的巡營,唯一能讓他感到寬慰的,便是與營帳中的兄弟們圍爐夜話,共飲幾杯熱酒,暫時忘卻那份孤寂與疲憊。


    某次酒至半酣,一位粗獷的軍中漢子拍著他的肩膀問道:“沈玄,你也老大不小的了,二十出頭的人了,有沒有想過要娶哪家的姑娘為妻呢?”


    沈玄那時幾乎是不假思索地答道:“有啊,淺淺妹妹在等我迴去娶她呢!”


    那句話,是心底最真摯的願望,也是他在無數個艱難的日子裏,堅持下去的動力。


    他總有一種衝動,想要在這亂世之中拚出一片天地,贏得一份屬於自己的榮耀。


    生怕自己若是再這般平凡下去,將永遠沒有資格,也沒有顏麵去向予淺淺提出婚事,生怕自己無法給予她應得的幸福與安定。


    在過去無數個孤獨的夜晚,他在夢裏無數次構想予淺淺長大的模樣,每一次的幻想都是那麽生動而又遙不可及。


    而今,她就這樣真實地站在他的麵前,笑容如同春風拂麵,溫柔地注視著他。


    那一刻,他突然覺得自己過往的所有想象都是那麽蒼白無力,現實中的她,遠比夢境中美得更加生動,更加令人怦然心動。


    她出落得遠比他記憶中的模樣更要清麗脫俗,猶如春日裏最溫柔的一抹晨光。


    沈玄的目光不自覺地落在她那白嫩的耳垂上,那裏掛著一朵小巧精致的玉蘭花耳璫,瑩潤如水,閃過溫潤的光澤,不經意間就勾住了他的視線,讓他心中猛地一顫。


    “淺淺妹妹,你這耳璫真是別致,如果你喜歡別的樣式,告訴我,我願意走遍天下為你尋來。記得你小時候總是纏著我要那些新奇的小玩意兒,那份純真的笑容,我一直記在心上。”


    予淺淺眨了眨那雙猶如能說話的眼睛,長長的睫毛像小扇子般輕輕拍打著臉頰,與沈玄並肩朝自家大門口緩步走去。


    她的聲音輕柔而堅定,帶著幾分溫暖,“不必了,沈大哥,你現在要和來福嬸嬸一起過日子,家裏的每一分錢都來之不易,還是省著些好。我一個外人,怎忍心讓你為我浪費呢。”


    聞言,沈玄的眉頭微微蹙起,神色中透出堅持,“淺淺,我答應過要照顧你,你怎麽會是外人呢?我的承諾,從來都是認真的。”


    予淺淺聞言,眼瞼輕輕跳動,心中情緒翻滾,那句話猶如有著千鈞之重,讓她一時不知如何應對。


    正當她欲開口婉拒之時,轉角處突現一道人影,打斷了他們的對話。


    那人麵如滿月,大耳垂輪,鼻梁挺直,唇形方正,身量高大,足有八尺開外,一頭亂發怒張,猶如剛硬的鐵刷。


    此人若非榮傲天,世間再無第二人選。


    榮傲天的眼中隱隱泛著血絲,目光在觸及予淺淺的一刹那,如同獵豹鎖定獵物,幽深的瞳孔瞬間凝成兩道鋒利的箭矢,直刺她的心扉。


    他手中提著兩隻大雁,雁兒的咽喉被他緊緊扼住,徒勞地拍打著翅膀,發出幾聲哀鳴,生命之火已如風中殘燭,搖曳欲滅。


    予淺淺感到了一股無形的壓力,身體不由自主地向後退縮,而對麵的榮傲天卻一步步逼近,猶如要將她所有的退路盡數封死。


    她感到一陣眩暈,天地似乎在這一刻顛倒旋轉,險些摔倒在地。


    幸虧身旁的沈玄眼疾手快,及時伸出手臂穩穩扶住了她,那一股溫暖的力量,如同港灣中的燈塔,給予了她莫大的安慰。


    “淺淺妹妹,別怕,我在這裏。”


    沈玄的聲音沉穩而充滿力量,如同最堅實的盾牌,為她擋去一切風雨。


    予淺淺緊緊抓住他衣袖的手微微顫抖,嗓音因緊張而略顯沙啞,正欲說什麽,卻聽聞一聲響亮而霸道的話語自榮傲天口中傳來:“予淺淺,快把門打開,我來給你送聘禮了!”


    話語中透露出不容拒絕的氣勢,讓周圍的空氣猶如凝固了一瞬。


    沈玄的聲音如同雷霆一般在寂靜的夜空中炸響,帶著威嚴,高聲質問:“你究竟是何人!”


    話語間,他的眼神銳利如鷹,穿透黑暗,直射向麵前那個身影。


    “榮傲天!”


    對方報出名號,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那笑容中卻藏著幾分猙獰與可怖,猶如從地獄深處走出的惡鬼。


    “今夜我特來拜訪,為的是與予淺淺商議婚約之事!速速打開這扇門,讓我得以進入!”


    “榮傲天?”


    沈玄的名字在舌尖輕轉,心中已有了計較。


    他身形一晃,宛若疾風,瞬間擋在了予淺淺嬌弱的身軀之前,麵龐如覆萬載寒冰,目光如劍,詢問著予淺淺,“此人便是你說的榮傲天?”


    予淺淺輕輕頷首,眼中閃過一抹懼色,不料手腕突然被沈玄緊緊扣住。


    她心中一驚,本能地想要掙脫,雙腳不由自主地向後挪動,拒絕向前,“你這是做什麽!快放開我,榮傲天就站在那裏!”


    沈玄沒有言語,隻是用自己堅毅的背影為她築起一道屏障,一手緊握她的手腕。


    另一手推開門扉,兩人擦肩而過,榮傲天那鋼鐵般的臂膀趁勢欲奪人。


    電光石石間,沈玄猛然抬手,如磐石般堅固的手掌準確無誤地阻擋住了榮傲天那狂暴的一擊。


    他的臉龐冷硬如雕塑,對著予淺淺沉聲道:“你先進屋,立刻將門反鎖,沒有我的允許,切勿踏出半步!”


    語畢,沈玄用力一推,予淺淺踉蹌著跌入門內,一不小心跪倒在地,膝蓋傳來一陣劇痛。


    她勉強用手支撐著地麵,牙齒咬得咯咯作響,迴頭之際,隻見沈玄已將袖子高高挽起,與榮傲天戰作一團!


    沈玄動作迅疾如電,身形閃動之間帶起陣陣勁風,眨眼間便將那體型如巨熊的男人重重摔在地上。


    隨後,他腰肢微彎,膝蓋死死壓住榮傲天的手肘,雨點般的重拳狠狠地砸向榮傲天那猙獰的麵孔。


    “嘭嘭嘭——”拳拳到肉的聲響迴蕩在空氣中,伴隨著榮傲天嘴角溢出的縷縷血絲,彰顯著戰鬥的慘烈。


    可是,榮傲天並不甘心就此敗北,他頭部猛地後仰,借力使力,手肘仿若破空之箭般突襲而出,雙腿猛蹬地麵,掀起一片落葉塵埃,迫使沈玄不得不連退數步,以避其鋒芒。


    趁著這個間隙,榮傲天如同一頭被激怒的野獸,翻身而起,口中喘著粗重而混濁的氣息,眼中的戰意更勝先前,準備再次發起衝鋒。


    在夏日炎炎之下,予淺淺緊張地注視著麵前的激烈對決,每一次拳頭與肉體的碰撞,都似乎在空氣中激起了一聲聲沉悶的迴響,讓人心頭不禁為之一緊。


    她能清楚地聽見那骨頭與肌肉相互擠壓的聲響,猶如每一擊都重重地打在了她的心坎上,讓她的心情糾結成一團亂麻。


    盡管心裏焦急萬分,予淺淺幾次想要勇敢地介入,試圖用柔弱的身軀阻止這場爭鬥。


    但眼前的兩人如同兩隻怒目而視的野獸,每一次交鋒都帶著不容小覷的力量與狠勁,使得周遭的空氣都猶如被這股戰鬥的風暴所扭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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