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半點猶豫,她猛地舉起右手,如同雷霆萬鈞之勢,一記響亮的耳光在空中劃過一道刺目的弧線,狠狠甩在了玉桃的臉上。


    “啪!”


    一聲清脆的響聲迴蕩在嘈雜的市集中,予淺淺這一巴掌,幾乎用上了全身的力氣,毫不留情。


    玉桃原本清秀的臉蛋瞬間被一片猙獰的紅色掌印覆蓋,身體受到重擊,重心不穩地向一旁的木柱踉蹌而去。


    瘦弱的身軀哪裏經得起這樣的衝擊?


    圍觀的人群驚唿連連,眼睜睜地看著玉桃一頭撞上木柱,秀發瞬間散亂,接著又被柱子的反作用力彈迴,狼狽地摔倒在已昏迷不醒的馬氏身旁。


    感受到臉頰上傳來的火辣疼痛以及屈辱,玉桃艱難地掙紮著想要坐起,雙腿胡亂蹬踢,雙手在虛空中胡亂摸索,口中斷斷續續地吐出幾個字:“你——啊!”


    眼中滿是不可置信與憤怒。


    她的話語未及出口,便被一陣突如其來的劇痛扼住咽喉。


    予淺淺身形輕巧地彎下腰肢,那雙白皙的手如同鋒利的鷹爪,猛地攥住了她的發絲,用力向後一扯。


    玉桃的尖叫卡在喉嚨裏,化作一串無言的嗚咽。


    她雙手本能地環抱於頭頂,企圖減輕那份撕扯的痛楚,眼中滿是驚恐與無助,嘴唇顫動著發出微弱的悲鳴,與予淺淺四目相對。


    予淺淺麵若桃花,雙眸閃爍如夜空中最亮的星辰,嘴角勾出一抹看似溫柔卻冷入骨髓的微笑。


    她的聲音雖然輕柔,但每個字都似淬了毒的針,一字一句刺入玉桃的心,“玉桃,是誰誤導了你,讓你以為我會心慈手軟?你不過是個寄人籬下的孤兒,吃穿全賴馬二娘施舍,又憑什麽踏入我家門檻,妄圖分享我的口糧?”


    隨著她的話語,那隻緊握著玉桃發絲的手輕輕轉動,猶如在展示一件戰利品,將玉桃的臉強迫性地轉向了一側,正對著呆立在一旁、麵色複雜的謝可衡。


    玉桃疼得幾近麻木,幾乎忘了如何去抵抗,淚水如斷線珍珠,不斷滴落,在泥土地上開出一朵朵晶瑩的淚花,映照出她此刻的絕望與悲哀。


    就在這時,予淺淺靠近,紅唇輕啟,猶如吐露最溫柔的情話,卻在玉桃耳畔落下冰冷的詛咒,“玉桃,你看看,我如此對你,謝可衡可有勇氣說上片語?他會否跨出那一步,來拯救你於水火之中?”


    每一個字都像是寒風中利刃,直刺人心。


    玉桃強忍劇痛,淚眼婆娑中望向謝可衡,那目光中既有期盼又有無盡的哀求,口中隻能發出模糊不清的嗚咽聲,如同被暴風雨打濕翅膀的小鳥,渴望著庇護。


    而謝可衡,目睹了予淺淺狠辣無情的一幕——她對玉桃的欺淩,連同那縷被硬生生拽下的發絲,讓他心中情緒翻滾。


    可是,他的第一反應,並非立即衝上前去援助玉桃,而是腦海中不由自主地迴放起了在永樂賭莊的那個夜晚。


    那時的予淺淺,雲髻高挽,輕紗半遮麵龐,迴眸之間含情脈脈,那一眼似乎蘊含了千言萬語,直擊他心底。


    玉桃見狀,心知僅有的希望便寄托在了謝可衡身上,她拚盡全身力氣,發出了一聲淒厲的哀嚎。


    踉蹌幾步,整個人撲倒在謝可衡腳邊,雙手緊緊抓住他的衣擺,如同溺水之人抓住了最後一根稻草,“衡哥哥!求求你,救救我!”


    她的聲音顫抖而急促,充滿了絕望與乞求。


    她輕輕地伸出那細致柔美的手指,就要輕巧地搭上謝可衡強健有力的手腕,意圖用這微小的接觸傳遞心中的關懷與焦急。


    卻不料,謝可衡猶如背後長眼,僅在一刹那間,手臂輕輕一揮,便巧妙地避開了她的觸碰,猶如兩人的世界,被這一推,陡然拉開了一道無形的鴻溝!


    他的眼神裏沒有半點停留,直接越過她,落向了在一旁靜默站立的予淺淺。


    謝可衡的舉動冷酷而決絕,猶如完全無視了她的存在,那份漠視,如同冬日寒風,讓她的心底不禁泛起陣陣涼意。


    緊接著,謝可衡大步流星,徑直走向予淺淺,雙手自可自然地扶上了予淺淺那柔弱無骨的胳膊,動作之中帶著溫柔與堅定。


    他壓低了聲音,那沉穩而又帶有些許懇求的語調,似乎在努力平息著即將爆發的風暴,“淺淺,你看,能不能先讓玉桃姑娘和馬二娘起身,大家心平氣和地坐下來,有什麽誤會,我們總能找到解決的辦法。”


    予淺淺聞言,竟掩嘴輕笑,那笑聲清脆悅耳,卻透著一股諷刺與不屑。


    她的眼睛猶如兩汪璀璨的星辰,閃過狡黠的光芒,那笑容背後,藏著的是對當前情境的嘲弄與不滿,“好好說?真是笑話!你都已經擅自做主,把人領到我的門檻前,還指望我能和顏悅色地應對嗎?”


    謝可衡的臉上驟然染上了一層緋紅,他的喉嚨猶如被什麽東西哽住了,話語變得吞吞吐吐,每一個字都像是費盡了力氣才擠出來,“可、可她們說話的確有些過分了,但動手打人總是不對的吧……”


    此時,予淺淺的目光緩緩轉向地上蜷縮著的玉桃,隻見那女子的臉頰因方才的衝突腫脹成了紫色。


    她死死拽著謝可衡衣襟的衣角,眼中滿是求助與絕望,卻又不屈不撓地哀求著。


    目睹此景,予淺淺嘴角勾起一抹冷意,那笑容冷冽如冰。


    未待玉桃說完,她忽然間抬起腿,狠狠地朝玉桃身上踢去,伴隨著一聲尖銳的唿痛,玉桃的眼淚如斷線珍珠般滑落。


    這一幕深深刺痛了謝可衡的心,他毫不猶豫地彎腰將玉桃扶起,動作中充滿了保護與不忍。


    可是,頭頂上傳來予淺淺那不緊不慢、卻如冰錐般鋒利的話語,“在我的地盤上,任何不知好歹的野狗膽敢撒野,自然由我決定如何處置。謝可衡,你算什麽?有什麽資格對我指手畫腳,告訴我該怎麽做?別自以為是了,即便我們之間有著婚約,也並不代表你可以厚顏無恥地把我家當成你的領地肆意妄為。”


    麵對這樣的指責,謝可衡的憤怒如火山般沸騰,手指顫抖著指向予淺淺,口中卻隻能發出支離破碎的聲音。


    那份因迴憶而起的美好幻想,在此刻碎裂成無數片,消失在了冰冷的空氣中。


    這一次,村民們顯然已失去了往日的耐性,焦慮與不滿如同夏日午後的熱浪,席卷了整個聚集的場地。


    他們的目光在謝可衡身上徘徊,充滿了期待與質疑——這救命的糧食,到底還發不發放了?


    謝可衡緩緩抬首,視線在周遭遊移,猶如在細數每一束凝視他的目光,那些目光裏帶著好奇、幸災樂禍,甚至是幾分迫切的渴望。


    他輕巧地走近予淺淺身旁,身子微傾,刻意壓低的聲音在嘈雜中顯得格外清晰,“予淺淺,你以為我真的對你與沈慕塵之間的那點事一無所知嗎?不妨讓我問問你,就在三天前的夜晚,你與沈慕塵,兩人究竟去了哪裏?”


    言罷,他的眼神中閃過一種莫名的光芒,既有探詢,也有威脅。


    予淺淺聞言,臉色微變,一時之間竟是無言以對,眼中閃過一抹錯愕與慌亂。


    察覺到她的沉默,謝可衡嘴角勾起一抹冷冷的嘲笑,猶如一切盡在他的掌控之中,“予淺淺,別以為在永樂莊裏的事情能夠瞞過我的眼睛。念在舊情上,我誠心誠意地勸你一句,最好立刻將私藏的糧食拿出來公之於眾,否則……”


    予淺淺的神色反而冷靜了下來,她輕輕挑眉,聲音中帶著幾分挑釁,“否則會怎樣?”


    平素溫文爾雅的謝秀才,在此刻竟也毫不留情地放出了狠話,“那我就將你與沈慕塵之間的不光彩之事公之於眾,讓整個村子的人都看清你的真麵目,看清你這個不知廉恥……的小蕩婦。”


    說這話時,謝可衡的眼中掠過一抹複雜,那是一種對說出如此侮辱性言語的猶豫與自我厭惡。


    他的手指不自覺地絞動,猶如那兩個字粘附著重量與肮髒,費盡力氣才終於吐出。


    可是,予淺淺對此似乎毫無所動,隻是淡漠地瞥了他一眼,眼底深藏著難以捉摸的情緒。


    隨後,她從容地坐迴椅子上,手指輕輕滑過衣裳上的褶皺,動作優雅而漫不經心,“說吧,隨你便!或者,我更願意找一麵大鼓來,讓你親自敲響,邊走邊喊,告訴村子裏的每一個人,你這個軟弱無能之人,是如何被戴上‘綠帽子’,又如何憋了三天,直到今天才鼓起勇氣來與我對質?”


    她的話語中充滿了不屑與嘲諷,那輕鬆的口吻更像是對謝可衡的一種無情的戲弄。


    是的,麵對這樣的挑戰,她予淺淺何懼之有?


    今日,正是趙地主趙良德離世的第三天,一個本就風雨飄搖的日子裏,一切秘密與衝突猶如都找到了釋放的出口……


    望著謝可衡那副自鳴得意的神色,予淺淺心中暗自發笑,心想:這隻螃蟹如今樂得忘乎所以,可否知道自己即將成為他人網中之物,難逃被捕的命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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