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塵眯眯眼,剛才的痛苦散了一些。


    不知道為什麽,這兩天情緒變得很快,看見什麽都有感覺,而且那些感覺非常奇怪的讓人不舒服。


    但是下一刻,看見另一樣東西,感覺就會轉移。


    此刻,小廣場上的幾個人,吸引了於塵的興趣,她走過去,幾個人看向她。


    於塵來到老人麵前,感覺孤獨感散了散。


    周圍的人在談天說話,議論生活的瑣事。於塵坐在老人對麵,覺得這個人熟悉,好像見過,又想不起在哪裏見過。


    這裏附近的,應該都是鄰居。


    鄰居嗎?


    她記憶裏檢索著這個人,找不到什麽線索。


    至少今生沒有。


    屁股上一陣冰涼的感覺。於塵摸摸一個鐵做的棋盤。她坐在一個鐵的凳子上,鑲嵌在水泥地裏,中間圍著一個鐵做的棋盤,畫著楚河漢界,下象棋用的。


    是公園和鄉鎮上的休閑區,經常看見的那種擺設。


    普普通通,沒什麽不同。


    可是因為這裏站的這幾個人,於塵覺得風景就有些別致。


    為什麽呢?太孤單了嗎?


    於塵摸出手機,找到圍棋開始玩。


    於塵會下棋。


    不管是象棋、圍棋,還是四國軍棋,甚至一些其他棋路,都多少懂一點。但是隻知道怎麽下,不知道怎麽贏,所以下棋的時候很少,要下也隻跟電腦下,研究著其中的套路,樂此不疲。


    此刻,於塵的眼睛盯著棋盤。


    電腦屏幕裏的棋盤,和現實的棋盤是不一樣的。她知道。


    現實的棋盤一擺在那裏,就是真真正正的實戰,落子無悔,輸贏有命。但是電腦屏幕裏,於塵可以一次次點悔棋,退迴一步重新開始。


    直到她厭倦的連悔棋都懶得點,隨便怎麽下,輸了就是輸,贏了就是贏。


    經常的,於塵覺得自己下棋像是想求輸。


    為什麽想輸?她自己也不知道。


    這個世界上,大家每個人好像都更想贏。畢竟贏了,才是勝者。成王敗寇,恆古不變的道理。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於塵下完一盤圍棋,天已經黑了。


    輸給電腦,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周圍的人都走了,於塵抬抬頭,那個老人還在。


    他轉悠到於塵麵前。


    “會下棋?”他開口問。


    於塵點點頭。


    “哦,那你知道這是下什麽棋用的嗎?”老人指指於塵麵前棋盤。


    “象棋。”於塵迴答,


    “知道怎麽下?”


    “知道。馬走日字象走田。”


    老人笑了。


    “喲,那我將你一軍。”玩笑般的,老人有點調皮,拍了一顆石子在棋盤上,逗著於塵說。


    於塵有些麻木,感覺不到快樂或不快樂。


    “你是誰?我好像認識你。”她說。


    麵前這個老人臉上有歲月的痕跡,透過風霜的眉眼,於塵看他有些熟悉。眉目端正,年輕的時候,想必一臉正氣。


    “你當然認識我,小時候我還抱過你。”老人說。


    於塵眼睛晃了晃,想起小時候的一些事。


    小時候,她經常住在外地,老家很少迴,有一部分記憶是在家裏,那時候於塵十來歲,家裏流行木頭生意,每戶人家院子內外經常擺滿一截一截的木頭,通常是楊木,生命力頑強的發著芽,好像就算被鋸成灰燼,也不會死去。


    可是後來多年過去,木頭的生命力越來越虛弱了。


    現在的木頭,好像很少會發芽了。於塵想。


    木頭要死了。


    這個念頭,讓於塵又是一陣恐慌。


    “木頭要死了。”她說。


    “咋了?”老人不明所以。


    “樹。樹的生命,要結束了。”於塵說。


    老人愣一時。


    “想啥呢。”他忽然說,“樹年年生,年年長,這棵樹死了,還有那一棵。天底下的樹多了,能死完嗎?”


    “能。”於塵聲音很輕地迴答。


    老人的眼神閃了閃,很快鎮定。


    “你小時候我抱過你,你得叫我聲爺爺。”他說。


    “爺爺。”於塵乖巧。


    她的聲音木木然的,又帶著聽話。


    老人哎了一聲。


    “爺爺教你下棋?”他問於塵,擺弄手裏的石子。


    “我會下。”於塵固執。


    “會下?會贏嗎?”他問。


    “我不贏。”於塵說。


    她忽然露出一個笑。


    “我喜歡輸。”


    老人又是愣怔。


    “這孩子,怎麽神神道道的。”過一時,他說。


    兩個人說著話,於塵的媽媽來了。


    “塵塵,你怎麽到這兒來了,跟媽媽迴家。”於塵媽媽說。


    於塵搖搖頭。


    “我不迴家。”她說。


    沒有為什麽,就是不想迴去。


    於塵媽媽想說話,老人搶先她一步開口。“孩子不想迴去,就讓她在外麵玩一會兒。這麽大的人了,又跑不丟。”


    “洪叔,她這兩天不好。”於塵的媽媽說,摸摸眼睛。


    “怎麽不好了?我看這不好好的嗎?”洪叔迴答,臉上帶著笑,“塵塵這孩子乖得很,你這當媽媽的,得少管點。”


    於塵媽媽唉了一聲。


    “俺們家的事兒,你不知道……”她想說什麽,又為難的打住。


    “塵塵這孩子,是病了。”她說。遲疑一時,道,“都是這兩天要離婚鬧的。嫁給姓蔡的那家子也是倒了黴了,看好好的孩子給我禍害成什麽樣兒了……”


    “咋還鬧離婚了?”洪叔問於塵。


    於塵臉上沒什麽表情。


    “他是蛇。”於塵說。


    “我不能嫁給蛇。”頓了頓,又補充。


    聖經裏,蛇是蠱惑了女人的罪魁禍首,引誘女人吃了智慧樹的果實,從此被神所拋棄,並且和自己的丈夫不再和睦。於塵記得。


    “真正的天使嫁給了蛇。因他是引路的人,將在這一世,帶領天使迴歸。”腦海裏的聲音細細碎碎,溫柔的不像話。


    於塵的神誌被蠱惑了片刻,又清醒。


    “說什麽呢?”於塵媽媽不高興,“相親的時候就說了,他屬蛇。你爸爸也屬蛇。你都知道,自己要嫁的,攔都攔不住。”


    爸爸也屬蛇嗎?於塵恍惚有些忘了這件事。


    她的腦海裏又開始浮現知識,都是一些關於蛇的故事,有白蛇傳,小時候看過的電視劇,也有聖經。


    聖經裏有蛇,古老的十二生肖裏,也有蛇。


    怎麽區分蛇的好壞?


    “爸爸是好蛇。”於塵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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