鴉青色的天空,透不過絲絲光線,作為最底層的勞動人命,設計圖的印刷機,卑微小宋告別了昨天的紙醉金迷,像是午夜12點的灰姑娘,一切都迴到了遠點。


    具體說起來,她也沒紙醉個啥,金迷個啥。


    她一邊給宋了了準備早飯,一邊懷疑昨天所發生的事是不是一場夢。


    鈴鈴鈴……


    暴躁的手機鈴聲,像是要敲碎人的天靈蓋。


    宋隻隻抓起了手機,電話中傳來了李大姐暴躁而沙啞的聲音:“我的祖宗呀!你這兩天跑哪去了?你不知道咱們時間緊、任務重呀!年度大秀、年度大秀呀!”


    “李姐,我馬上、馬上就迴公司。”


    宋隻隻趕緊把準備好的早飯塞進了飯盒裏,換好了衣服出了門。


    陰霾的天色,壓抑得叫人透不過氣來,剛剛走出了小區,天空便下起了雨來,她並沒有帶雨傘,距離公交車站和地鐵站都還有一定距離。


    宋隻隻準備冒雨前進,忽地一輛汽車停在了她的麵前。


    車窗緩緩放下,沈浪探頭出來:“上車,我送你上班。”


    正愁怎麽去公司,得,餡餅忽然從天而降,還正正好好不偏不倚地砸進了她的嘴裏。


    沈浪把送到了躍然服裝公司:“午飯我會讓人給你送過來。”


    “不……”


    宋隻隻剛要開口,沈浪的車就疾馳而去了,濺起了一片水花。


    躍然公司設計部。


    昏暗的走廊當中,牆壁燈一閃一閃的,敞開的窗戶因為陣陣雨風顯得格外瘮人,宋隻隻並沒有感覺自己像是在上班,而像是在演一場恐怖電影。


    “隻隻……隻隻……”


    忽然,宋隻隻感覺身後有人拍了拍她的肩,她猛然迴頭。


    一雙慘白的臉,頂著兩個漆黑的眼圈,張開了血盆大口,像是要吃了她似的。


    “啊!”宋隻隻驚叫出聲,猛地一拳打在了……


    “嗷!隻隻……我和你有仇嗎?你為什麽要打我?!”


    “王、王、王可頌!?”宋隻隻趕緊上去瞧,果然,剛剛駭人的“鬼”,竟是連續加班24個小時的王可頌。


    加班不可怕,宋隻隻才可怕!


    王可頌明白了一個道理,可憐巴巴地望著宋隻隻。


    宋隻隻一臉歉意,尷尬地笑了笑:“誤會,誤會。”她隨手指了指燈:“都是這個燈的錯,也不知道哪個渣男在發誓,嘿嘿、嘿嘿……”


    王可頌無可奈何地從地上爬了起來:“唉!你總算是來了,這兩天你跑哪去了,打電話不接,發微信不迴。”


    她倒是想接電話,迴微信了,隻不過,因為要出席那個該死的沈氏集團周年慶活動,她的手機被沈浪沒收了,還是還給她的,因為太累,她一覺睡到了今天早上,還沒來得及迴電話,李大姐就找上了她。


    隨著王可頌走進了設計部,宋隻隻就被眼前的一幕徹底驚呆了。


    這裏哪還是什麽躍然的設計部,這分明就是喪屍樂園嘛!


    張悅對著宋隻隻的臉打了一個哈欠,一股濃鬱的隔夜韭菜味,差點就卑微小宋原地昏死過去:“隻隻,你可算是來了,你快救救我們吧,你消失了一天一夜,看看都把我們折磨成什麽樣子了。”


    童瑤也好不倒哪裏去:“繡品已經快遞來了,我要迴家補個覺,剩下來的事就交給你了。”她背起了包,邁著沉重的步子,拍了拍宋隻隻的肩,一步三晃地離開了設計部。


    宋隻隻滿臉的歉意,趕緊把準備好的早餐貢獻了出來,然後投入了忙碌的工作當中去。


    一個上午的時間,宋隻隻連口水都沒有喝,畫筆摩擦紙張的沙沙聲,幾乎都要超過了王可頌的唿嚕聲。


    她對於童瑤拿來的每一塊繡品,精心巧妙的加在之前設計好的服裝上。


    十一點剛過,沈浪的司機小張準時準點地來個宋隻隻送午飯,她看在李大姐辛苦的份上,用自己的午飯換了兩個饅頭和一袋涪陵榨菜。


    車間的師父送來服裝後,宋隻隻又馬不停蹄地進入了製作狀態。


    一直到下午,繡品已被她完美的鑲嵌在了衣服上。


    相對於宋隻隻的忙碌,安妮倒顯得清閑的很,她從床上坐了起來,看著床頭櫃上已經變成了晚飯的早飯,她用力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腦門。


    她是真的陷進了沈遠的溫柔之中。


    可溫存過後,一種莫名的不安,占據了她整顆心。


    她隨手拿起了床頭櫃上的牛奶,輕抿了一口氣,手機鈴聲忽然響了起來,她連忙放下了牛奶去拿手機,卻在不經意間弄翻了牛奶,撒在了地毯上,沾染了一片白。


    “喂……”


    “好嫩個死丫頭,傍上大款勒,也不管嫩弟、嫩爹、嫩娘的死活。”


    母親暴躁的聲音,就像是銳利的錐子,刺入了安妮的耳廓。


    “我不是已經說過了,我不會再給你們打錢,你們……”


    “嫩個死丫頭,閉上嫩的抽嘴吧,俺可告訴嫩,嫩爹帶著嫩弟馬上就要到嫩那了,拿不拿錢嫩自個兒看著辦。”


    安妮還沒有來得及開口詢問,母親忽然掛斷了電話。


    她徹底僵在了遠處,她爸和她弟弟要來了?!


    難道,剛剛自己會有不安的感覺,她連忙抓起了地上的衣服,穿在了身上,也來不及去擦地毯上的牛奶,抓起了門口的包就要往外走。


    房門打開的一瞬,安妮竟看見沈遠站在門口。


    沈遠也頗為吃驚:“你要走?今天不是沒有工作嗎?”


    安妮抿了抿唇,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沉吟了半晌,她才緩緩開口道:“我有點事,需要迴去一趟,你……不用等我了。”


    說完之後,安妮直接朝電梯跑了過去,見電梯還需要一會兒才能到樓上,她幹脆直接跑進了樓梯間。


    沈遠站在門口,皺著眉,愣愣地看著安妮。


    半晌,他迴過了神,急忙追了出去。


    火車站。


    安妮像是瘋了一樣倒出尋找,父親和弟弟都是第一次從村裏出來,如果丟了的話……


    “姐!姐……”


    安妮忽然聽見了身後傳來了葛三寶的聲音,她倏然迴頭,看見了五年沒見弟弟葛三寶。


    五年的時間,讓安妮覺得陌生了不少,也不知道應該和他說些什麽:“你們怎麽來了?咱爸呢?”


    “咱爸,在出站口那邊抽煙呢,讓我過來找你。”葛三寶倒是不認生,似乎五年的時間並沒有什麽改變一樣:“姐,我姐夫呢?”


    “姐夫?什麽姐夫?”安妮蹙眉,疑惑地問。


    葛三寶笑了笑,輕輕地推了一下安妮的肩:“姐,你就別裝了,俺都在手機裏看見了,你找了一個老有錢的男朋友。”


    安妮聞言,臉色忽然變得很難看。


    大概,他們來的目的也就是……


    她抿了抿唇,從葛三寶的手裏接過了包裹:“走吧,先去找咱爸,迴家再說。”


    葛德友穿著深藍色的半袖,帶著老舊款式的帽子,因為經年種地的緣故,他的皮膚格外黝黑,粗糙的手上滿是了溝壑不平的褶皺,他剛點了一支煙,就看見了葛三寶興高采烈地跑了過來。


    “爹,你看看這是誰?”


    葛德友抬了抬眼皮兒,目光中沒有絲毫久違的思念,反而還帶著絲絲點點的埋怨:“啊。來了。”


    他扔了煙頭,用穿著布鞋的腳撚了撚:“你弟餓了,你給掂對點吃的。”


    安妮點點頭,也沒有說什麽,從葛德友的手裏接過了行禮,剛走到了打車口,她遠遠看見了一個人影,在朝著她揮手。


    她不由得蹙眉,抿了抿唇,本打算裝作不認識,可沈遠還是跑了過來。


    “你怎麽來了?”安妮問道。


    沈遠咧嘴微笑,露出了一拍整齊的小白牙:“我不是怕你一個人來接伯父沒有車不方便嘛,所以我才……”


    他沒有從安妮的臉上看到應有的喜悅,反而她的臉色很難看,陰沉的就像是這灰蒙蒙的天。


    安妮把葛德友和葛三寶的行禮塞進了後備箱裏直接上了車。


    葛三寶像是個好奇寶寶似的,坐在車裏一會兒摸摸這兒,一會兒又摸摸那兒,葛德友總是打他的手,讓他老實點:“嫩要是摸壞咧,看嫩拿啥賠。”


    “我就是摸摸,還能摸壞了不是。”


    沈遠上了車,臉上從始至終都掛著笑:“伯父,您就讓他摸吧,沒關係的。”


    葛三寶瞥了一眼老爹:“你瞧瞧,俺姐夫都讓俺摸咧。”


    安妮的臉熱得很,像是有火在燒似的。


    沈遠:“我已經安排好了餐廳,咱們先去酒店,讓伯父和弟弟先把東西放下來。”


    安妮沒有說話,臉越來越紅了。


    到了酒店門口,安妮先下了車,沈遠剛要去後備箱拿東西,卻被她拉到了酒店門口的角落裏:“你要幹什麽!?”


    “我怎麽了?”沈遠不解:“幫你招待伯父和你……”


    “我說過用你幫忙了嗎?”


    這是安妮在沈遠麵前僅存的最後一點尊嚴和底線,他們本就是兩個世界的人,硬要往一起湊,也不會有好結果,這一點,她早就明白,也盡量和他保持著距離,可是……


    “安妮,你這是怎麽了?”


    沈遠伸手,想要去摸她的臉,卻被她忽然躲開:“沈遠,我們分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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