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天,天氣越加寒冷。


    郭嘉果真如石沉大海一般,毫無蹤跡可尋。


    劉豹原本高懸的心稍稍落下了些,他暗自思忖著:“或許真的是我多慮了?”


    然而,就在夜幕悄然降臨之際,一名侍衛神色慌張地前來稟報,聲稱在遠處發現了一群漢人騎兵正虎視眈眈地監視著他們。


    劉豹心頭一緊,剛剛放下的忐忑瞬間又被提了起來。


    他瞪大雙眼,急切地問道:“可有看清對方有多少人馬?”


    那侍衛搖了搖頭,迴道:“天色漸暗,距離又遠,實在難以確切估量其人數。但從大致輪廓來看,數量應該不少。”


    劉豹眉頭緊鎖,在營帳內來迴踱步,腦海中飛速思索著應對之策。


    這些漢人騎兵究竟意欲何為?難道是郭嘉所派?亦或是另有他人?


    無數個疑問湧上心頭,讓他感到一陣心煩意亂,猶如陰雲一般籠罩在他心頭。


    “奉孝!”


    趙雲手中拿著一份書信麵帶喜色的走進臨時搭建大帳中,“君侯來信,他們距離匈奴人不過百裏,明日午時即可到達。”


    “好!”


    郭嘉起身大笑道,“這苦日子總算要到頭了。”


    趙雲伸手指著他臉上的兩邊的胭脂說,“奉孝啊,下次說話注意點,你這是苦日子嗎?”


    郭嘉頓時老臉一紅,壞事了,被趙雲發現他監守自盜了。


    賈詡背著手走了進來,冷笑著看著郭嘉,“郭奉孝,軍中規定,不得隨意欺辱俘虜,你該當何罪?”


    “你就扯吧。”郭嘉滿不在乎的擺手,“一個時辰前,本官從你大帳經過,我可是聽見你那帳中傳出匈奴女子說話的聲音,不想你一把年紀了,還老當益壯。”


    “咳…咳…”


    賈詡漲紅著臉一陣幹咳,原本想倒打一耙的,誰知道原來郭嘉什麽都清楚。


    “老夫與你可不相同,老夫是看她們可憐,外邊天氣嚴寒,這才換她們到我帳中抱團取暖。”


    “無恥!”


    郭嘉看著一臉莊重大言不慚的賈詡,罵了一句,然後對趙雲說,“子龍,明日午時你孟起就率軍列陣堵住匈奴人前路,待君侯一聲令下,即可發動攻擊。”


    “好!”


    待趙雲走後,郭嘉沒好氣的看著賈詡,“賈文和,你難道也想和本官抱團取暖?”


    “呸!”


    賈詡吐了一口,然後悠哉悠哉的走了,邊走邊說,“鄴城留香院三日,否則今後老夫還會讓你好看。”


    郭嘉咬牙切齒的說,“三日就三日,我們一筆勾銷,如果你這老物再找本官的麻煩,那就別怪本官不講情麵了。”


    “哈哈哈,一言為定!”


    “嗬忒!”


    郭嘉發誓,這輩子他郭某人與傻兔子不共戴天,以後每天都要吃一頓兔子肉,直至生命最後一刻!


    半夜三更,劉豹突然被一身冷汗坐了起來。


    “來人!”


    數息之後,幾個侍女走進來服侍他更衣,劉豹大步流星朝大帳外走去。


    “大王!”


    劉豹走出大帳,朝身邊的侍衛說,“本王問你,入夜之後,可有發現漢人探子還在監視我們?”


    侍衛恭敬的說,“啟稟大王,小人派人多次觀察,漢人探子在子時前還偶爾露麵,但子時過後,已經兩個時辰不曾看到有漢人探子出沒。”


    “不好!”


    劉豹隨即心裏一驚,然後往單於王向奔跑而去。


    隻聽說過有日夜監視的道理,哪有半途而廢的理由?


    現在那位郭大人連樣子都不裝了,看來是吃定他們了。


    “快快通報單於,說本王有急事求見。”


    “大王稍等。”


    “單於!”


    劉豹走進單於王帳,躬身捶胸道,“今日手下兒郎來報,發現漢人探子尾隨我大匈奴一日,入夜之後又突然不見,小王擔心恐怕有變,還請單於速速召集軍中兒郎快速北上。”接著便將自己的猜測說了出來。


    匈奴單於欒提唿廚泉頓時大驚失色。


    當年獻帝東歸之時,就是眼前的侄兒劉豹向他獻計派右賢王去卑幫助漢帝東歸,從而才為匈奴人爭取了一塊生存之地。


    事後在建安元年,他不滿於漢帝劉協封賞大曹比匈奴人重,於是興兵攻打曹軍。


    當時,劉豹就極為勸阻他,說不能和曹軍開戰,大曹是天下少有的梟雄,倘若開戰匈奴人必敗無疑,最後也證明了劉豹的先見之明。


    他被大曹按在河東各位的打,不得不投曹。


    可是他死性不改,建安五年又重新找了大袁做靠山,再次幫助袁軍攻打大曹。


    劉豹又說,袁紹雖然勢大,但是和大曹勝負難料,現在匈奴人下場太早,恐怕得不償失。


    果然,又被劉豹說中,濮陽一戰匈奴騎兵損失數萬大軍,袁紹不僅不記匈奴人的好,還怪匈奴人不聽號令,才導致濮陽一戰敗給曹軍。


    幾次三番的教訓,讓他欒提唿廚泉越加看重劉豹。


    “不如我等有重新投曹如何?”欒提唿廚泉眼神灼灼的問劉豹。


    他其實壓根就不想北上,河東多富庶,草原冰天雪地的,哪有河東待著舒坦。


    劉豹摸著胡須想了一下,然後麵色沉重的說,“若是漢人大軍來的是曹操,投曹也不是不行,隻怕來的不是他,而是那個曹德。”


    “曹德此人窮兇極惡,生平最愛擒拿他人沒日沒夜的給漢人修橋鋪路,到時候恐怕我們匈奴人是羊入虎口,有去無迴。”


    欒提唿廚泉心裏一緊,中原大地現在隨處可見烏桓人在起早貪黑的做工,他可不想成為曹軍的苦力。


    “你看不如這樣。”


    突然,欒提唿廚泉眼中一閃,奸詐的笑道,“由本王連夜率領族中青壯北上一段路程觀望,讓右賢王留守大營,倘若來人不是那位冠軍侯,我們就舉族投曹可好?”


    “如若是那曹德來了,憑借我們手中數萬青壯,也可東山再起。”


    生怕劉豹反對,他又接著勸道,“叔父知你胸懷大誌,以恢複昔日先祖霸業為願,可是如今世道變了,中原英雄輩出,尤其是曹氏一門,更是世間翹楚。”


    “曹家一日不敗,我匈奴人就難有出頭之日,豹兒你可莫做糊塗事啊!”


    劉豹微微點頭,眉宇微蹙起來。


    也罷,就像漢人常說的,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先保住命要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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