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一口鮮血從棋肅羽嘴中噴出,然後身子一倒,靠在一旁的絲凰如身上。


    絲凰如從調息的狀態中驚醒過來,看著棋肅羽的樣子不知所措。


    “公子,你沒事吧?”絲凰如從身上取出手絹,將棋肅羽嘴角溢出的鮮血擦拭幹淨,一邊問道。


    棋肅羽一臉怒容未消,忽然擊出一掌,打在絲凰如的肩上。絲凰如未有準備,隻感覺右肩一陣劇痛,摔倒在地,連起身的力氣都沒有了。


    正巧這時,屋外院子裏響起不厄鳥的叫聲。


    有人闖進來了!可是棋肅羽依舊更瘋了似的,兩眼發紅,一幅怒不可遏的模樣,嘴裏還時不時大喊道:“給我滾出來,我要殺了你。”


    絲凰如顧不得琢磨棋肅羽所指何人,而是費盡力氣想要站起身,做起碼要在闖入者的麵前裝成一幅安然無恙的形象,隻有這樣,那些人才會顧忌她手中的啼桑琴。


    沒一會兒,絲凰如便聽到屋外傳來腳步聲,聽起來絕對有四五人,她總算爬著坐到茶桌邊的繡墩上坐下,然後用手擦了擦嘴角的血跡,眼神也平靜下來。


    整個屋子裏隻有棋肅羽憤怒得喘著粗氣的聲音。


    “凰如師妹,你這個地方可真隱蔽的很,讓師門姐妹們好找啊。”屋外人未到聲先至。


    絲凰如一聽這聲音就知道是絲晴覺了,而她也非常清楚,之所以絲晴覺會出現在這,定少不了大長老絲璿箏的授意,尤其從絲晴覺的語氣中透出的恨意,想來絲璿箏也不是派她來保護自己的吧。


    絲晴覺的話音一落,就聽到吱呀的開門聲,在她身後,還帶著四五人,其中居然還有兩名玖音閣的長老,這兩位長老雖然地位不是很高,但平日裏在她們這些弟子眼裏還是高高在上的,可此時她們卻甘願站在絲晴覺的身後。


    絲璿箏這是想明搶啊。


    “你們來做什麽?”絲凰如語氣平淡道。


    “我們當然是來保護師妹你啊,你可知道,如今你身懷啼桑琴這等至寶,武林中覬覦的人多了去了,所以大長老特命我們幾個前來,為師妹省去一些煩擾。”絲晴覺皮笑肉不笑的道。


    “還請師姐代我謝過大長老好意,我一個人好得很,不老她老人家掛心。”絲凰如語氣有些冰冷道。


    “嘖嘖嘖,兩位長老,現在你們知道了吧,在她絲凰如的眼裏,根本就沒有我這個師姐,也沒有二位長老,沒有大長老,更沒有玖音閣,她現在翅膀硬了,想獨自飛了。”絲晴覺陰陽怪氣道,然後又看到眯著眼睛喘粗氣的棋肅羽,便加了一句道:“我說錯了,不是獨自飛,是雙飛啊。”


    “絲凰如,我二人好歹還是閣中長老,雖然大長老說要提拔你也當長老,可你不領情,那麽你是不是應該向我們行個弟子禮啊?”絲晴覺身後一位顴高細眼的長老說道。


    “鶴辛長老,咱們明人不說暗話,你們要是來保護我,那可以迴去了,我不需要保護,若是想強搶啼桑琴就動手吧。”按常理,絲凰如確實該行此禮,但如今身體虛弱,方才又受了棋肅羽一掌,哪還有行禮的力氣,她說著就將啼桑琴往桌上一擺,然後單手撫琴,作出一幅準備迎戰的架勢。


    “好啊,好,你這是想對我們動手不成。”被喚作鶴辛的長老先是連退兩步,眼中閃過掩飾不住的恐懼,然後指著絲凰如,憤怒道。


    絲凰如幹脆懶得再說什麽,說得越多,越露陷,不動聲色才能拖延時間,可是終歸還是會露陷的,因為她此刻就連端坐著的力氣都快沒有了。


    “凰如師妹,我怎麽聽你說話有氣無力的,是不是之前操控啼桑琴耗費了不少真氣,然後又帶著這小子逃到這來,恐怕還沒來得及休息吧?”絲晴覺用試探的語氣說著,一邊死死盯著絲凰如的眼睛,試圖從中找到什麽破綻。


    從絲璿箏那裏領命出來之時,絲晴覺便馬不停蹄地追來,她想賭一把,就賭絲凰如依舊真氣枯竭,沒有能力再驅動啼桑琴了。


    她之所以敢賭,完全是因為絲凰如居然身懷啼桑琴而不對烏景羊殺之而後快,玖音閣中誰都知道,絲青萸和絲凰如師徒倆關係密切,而且絲凰如是絲青萸從小帶到大的,要說絲凰如會因為棋肅羽一個暈倒就放棄報師仇的好機會,她絕不相信。


    “師姐不必試探了,盡管動手便是,啼桑琴就在這,搶不搶得走,看你的本事了。”絲凰如平靜說道。


    看到絲凰如這般油鹽不進的樣子,絲晴覺也有些猶豫,進退兩難起來,她瞥了一眼身後,看到猥瑣不前的絲疏憐,立馬計上心頭。


    “疏憐師妹,你入師門時間最短,資曆最淺,到現在都沒有為門派做過一星半點的貢獻,今天師姐就送你一場造化。”絲晴覺轉頭對絲疏憐說道,然後又對著絲凰如努努嘴,道:“將她手裏的啼桑琴奪過來,迴去獻給大長老,我不敢保證大長老會賜你長老之位,但是隻要門中能辦到的事情你盡管提,想要什麽盡管說,大長老絕對不會皺皺眉頭。”


    “可是……師姐……”絲疏憐一臉為難,不敢直視絲晴覺。


    “莫非你也想違抗大長老的意誌?”絲晴覺厲聲喝道。華夏中文


    絲疏憐被嚇得一哆嗦,隻得用顫抖的右手抽出長劍,一點點向絲凰如靠近。


    “還等什麽,動手啊。”絲疏憐幾步就走到了絲凰如的麵前,但是依舊扭著頭,不敢看絲凰如,絲晴覺不禁怒斥一聲。


    “凰如師姐,您別怪我。”絲疏憐聳著肩膀,慢慢對著絲凰如刺出一劍。


    絲凰如表麵依然平靜,但是體內卻在瘋狂地將殘留的真氣收攏起來。這時,絲疏憐的劍也正好刺了過來,她盡量表現得風輕雲淡地抬起手指一彈,將劍尖擋向了一邊。


    幸好絲疏憐這一劍刺得慢,才僥幸讓絲凰如反應得過來,但就這麽輕輕一彈,已經耗盡了絲凰如身上最後一絲力氣了,她再也堅持不住,一手撐著啼桑琴,才勉強穩住,沒有倒下。


    這一幕自然落在一直密切關注著的絲晴覺眼裏,她賭得對,絲凰如就是強弩之末,而且是最末了。


    “沒用的東西,連一個半死不活的人都對付不了,閃開,隻能我親自動手了。”絲晴覺上前兩步,將絲疏憐往後一推,夾雜著一頓臭罵。


    現在才是立功的大好時機,絲晴覺啼桑琴還未得手,心中便已經得意起來。絲疏憐隻是她支使出來試探絲凰如的,如今知道絲凰如虛弱無比,啼桑琴已是唾手可得,這個頭功,她必須拿到手。


    然而,除了搶奪啼桑琴以外,絲晴覺還有一個目的,就是殺了絲凰如。


    “縱使你有啼桑琴在手,到頭來也不過是為別人做嫁衣罷了。”絲晴覺譏笑對絲凰如道。


    話一說完,便已經拔劍,全力而來。


    絲凰如看著帶著尖利破風聲愈來愈近的利劍,心中萬般無奈,無能為力。


    “我要殺了你。”就在絲晴覺的劍即將抵在絲凰如心口之時,棋肅羽憤怒的聲音響起,緊接著,絲晴覺隻感到身周一陣風起,那原本應該刺入絲凰如心口的劍,被一隻手牢牢抓在手裏,劍刃劃破手掌,一滴滴鮮血順著劍尖,在絲凰如的眼前滴下,這手的主人就是棋肅羽。


    “今天我就成全你們。”絲晴覺眉頭一皺道,然後就欲抽劍再刺,可奈何長劍被棋肅羽握在手裏就像刺入了石頭,絲毫拔不動。


    “殺。”棋肅羽雙眼一睜,怒視絲晴覺,然後握劍的手一鬆,化作拳頭,順著劍身,直直擊去。


    絲晴覺看到棋肅羽這幅魔鬼般的怒容,早就驚得花容失色,哪還有心思閃避棋肅羽的拳頭。


    “轟”絲晴覺心口上像是被巨錘砸中,一口鮮血噴出,倒飛了出去。


    “你們……還不動手。”絲晴覺身體撞在門柱上,臨閉眼前還不忘讓兩位長老動手。


    絲鶴辛顯然也被突如其來的棋肅羽搞得有點懵,被絲晴覺一提醒,連忙拔出長劍,招唿其餘人圍攻棋肅羽。


    這點小陣仗可唬不了棋肅羽,何況他現在還是在憤怒的狀態,現在就是天王老子在他麵前,他都要上去咬一口。


    絲鶴辛在玖音閣的長老中也隻算得中下的實力,另外一位長老則更遜之,其他三四位弟子更不值一提。


    棋肅羽掄圓了拳頭,三下五除二便將五人打得吐血倒地不起,敢情這些人隻不過當了一迴靶子,讓棋肅羽發泄了一通情緒。


    但還不夠!


    棋肅羽的臉色雖然好看了些,但顯然神智還未那麽清醒,此刻他的腦中隻有一個念頭——殺!


    拾起地上一柄長劍,棋肅羽一步步向眾玖音閣的人走去。


    首當其衝便是絲鶴辛,她是見識過棋肅羽的手段的,當時隻是被絲晴覺連哄帶騙邀來助陣,否則她怎麽也不會來招惹棋肅羽這等兇名赫赫的兇徒,畢竟棋肅羽在古鏡和中山策雲這樣的人物麵前都有還手之力,自己又算得了什麽。


    可是,人都是死到臨頭才心生悔意,自然於事無補了,絲鶴辛隻得閉著眼睛,等待命運的終結。


    “賢弟,不可。”棋肅羽的劍還未刺破絲鶴辛的喉嚨,門外卻又響起了述辭的聲音,這熟悉的聲音,讓逐漸恢複清醒的棋肅羽手中的動作頓了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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