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唿“地一陣逆風突兀卷來,廣場上砂石齊飛,隻見飛逐雲先動,弓步前衝,打出一招袖裏拳,在他對麵的常在則一副不驚的模樣,雙手合胸,緩緩向前一推,變掌為抓,正好抓住飛逐雲的袖裏拳,再偏身一側,右肘擊向飛逐雲的後背。飛逐雲見招亦不慌,彎身後仰,躲過肘擊,又飛起彈腿,踢向常在的太陽穴。常在則肘擊不撤,直接抵向飛逐雲的彈腿。看得出前一迴合兩人都有互探之意,而後一迴合,都是使了些力道的,兩人拳腳之間眨眼已過數十招,但是高下難判。


    飛逐雲使出的功法明顯是傾向身法攻退,而常在卻是佛門護體神功,堅如磐石。兩人你攻我守,雖然招式各有精妙,但已是觀之無味。對戰雙方又何嚐不是這樣想,如此下去怕是要打到一方力竭,才能分出勝負,但顯然不能這樣,必須使出絕招才有致勝的可能了。


    果然,兩人想到了一塊兒,對擊一掌,借勢翻退。飛逐雲抽出綁在背上的巨劍,“鏗“得一聲撣在地上,然後拖劍急攻。常在雖麵色如常,但是已然運起全身真氣,右手為拳,左手為掌,這便是常空寺的鎮派絕技——沱拳帷掌,拳為攻,掌為守,掌催拳攻,拳護掌退。


    飛逐雲借助身法的速度,瞬間抵達常在眼前,右手拎起巨劍向常在橫掃而去,磅礴的劍氣如駭浪翻湧,常在飛身而起,雙腿一縮,右拳從腰間發出,直直擊向飛逐雲的麵門,招式簡單淩厲。飛逐雲橫掃未果,旋劍而上,身子也借著慣性一衝而起,在空中打轉,然後雙手揮劍,斜斜地向常在腰身砍去。麵對如此殺伐滔天的劍氣,常在不禁露出一絲驚容,運氣於掌,對著砍來的巨劍劍身用力一拍。“當”得一聲,打偏了劍勢,藏在掌下的重拳忽的出現在飛逐雲胸口前,飛逐雲卻毫不閃躲,巨劍舉於頭頂,麵中露出猙獰,調動起全身真氣,向常在劈去。


    “這就是驚翎山的驚鴻斬嗎?果然有萬夫難擋之勢。”一位古倫派弟子看著飛逐雲的劈劍勢,不禁失聲。


    旁人都領略到的淩厲劍勢,常在就更不用說了,此時擺在他眼前隻有兩個選擇,一是重拳擊在飛逐雲胸口,重傷對方,但無力迴避對方劈下的巨劍,自己可能會被斬成兩半;二是強行收拳,全力躲閃劈下的劍勢。他萬萬想不到飛逐雲會是這麽個狠角色,毫不猶豫地作出傷敵一千,自損五百的狠招,剛剛飛逐雲留出一個破綻,實則是引誘自己上鉤。


    確實,攻勢一出,再難收迴,驚翎山的驚鴻斬確實是製敵大招,但是難在鎖定對方的身形,如果實力相當,而對方又有所防備,那驚鴻斬便很難得手,唯一的辦法就是在對方出重擊,身形難動之時使出此招。


    而飛逐雲也並沒有置他於死地之心,並未加快攻勢,因為常在敗局已定。常在也心知肚明,再容不得一絲猶豫了,當即強撤重拳往迴,擊向自己的左肩。在場的所有人都是心裏一緊,這常在也不可謂不狠,眼看光靠身法難以躲避劍鋒,當機立斷重拳擊向自己,借助自己重拳的衝擊力,迫使自己的身子斜退,雖然這樣也是會令自己重傷,但好歹保命是沒問題。


    轟隆一聲,巨劍帶著洶湧的劍氣劈在地上,頓時在廣場的青石上留下一條十數寸的溝痕,也幸好古倫派財大氣粗,廣場上鋪的青石都是青莽石,不但堅硬無比,而且大大小小的劃痕溝裂都會隨著時間推移自動複原,若非如此,這廣場怕是要被飛逐雲這一間劈得亂七八糟了。


    就在大家都鬆了口氣,以為常在終於躲過此擊的時候,一個眼尖的人叫道:“快看,地上有塊肉。“眾人紛紛細辨之下,果然在石灰中看到一塊巴掌大的血肉,不由得再望向常在,皆吸了口氣。常在的右肩上一團血糊,此時他左肩受自己一拳,右肩受飛逐雲一劍,加上真氣消耗大,以致萎靡非常。


    “小弟下手不知輕重,常兄海涵。“正是飛逐雲,收起巨劍,趕到常在的身前,作了一禮,隨後從身上掏出一個藥包,撕開後倒在常在的右肩上,想來止痛療傷的效果不錯。常在才慢慢緩了口氣,對飛逐雲道:”你我比試一場,本就盡力而為,況且刀劍無眼,何來怨言,驚鴻斬果然名不虛傳,小僧佩服。“


    “此局,飛逐雲勝。“古鏡見比試已畢,站起身宣布道。”下麵是毒羅烏和古尚對決。“這場比試是古鏡比較在意的,比較古尚是自家弟子,又是主場,可千萬漲點臉麵才行。


    隨著號角聲剛落,毒羅烏和古尚便出現在廣場上,唯一有些奇怪的是毒羅烏剛才還是一身勁裝,此時卻換上一件黑乎乎的大袍,二人依舊作禮而退。


    古尚顯然急於在眾人尤其是大長老古鏡麵前博點好彩,退後五步後立馬運轉全身真氣,揮出一掌,朝著毒羅烏擊去,而毒羅烏走出第五步,還在邁出第六步,仿佛對身後古尚的攻擊毫無察覺。


    古尚也是奇怪,雖然他是想趁毒羅烏不備,攻個措手不及,卻沒想到毒羅烏沒有絲毫戒備,難道有詐?想到此處,古尚不禁冒出一滴冷汗,但是箭在弦上,掌已出半,此時撤迴豈不是對方還沒動手,自己就輸了半招?那不是辜負了大長老的厚望嗎?不行,不能撤掌,古尚不但不撤掌,反而將真氣多灌注了幾分。這是,毒羅烏才仿佛後知後覺地迴過頭,看了一眼已經近到眼前的古尚,無動於衷。


    一掌,結結實實得打在毒羅烏的背上,毒羅烏飛出數丈遠,倒在地上,然後艱難爬起來。古尚看自己一擊得手,得意得看了看觀台上的古鏡,卻發現古鏡的臉上並沒有寫著“欣賞”,卻好像是“白癡”兩個字。古尚不明白為何大長老會做出此副表情,隻覺得手掌有些發麻,低頭一看,竟發現手掌已經一片黑紫,絲絲黑線順著血管蔓延得越來越快,當下心頭大驚,怒斥毒羅烏道:“你怎麽可以用毒?”


    毒羅烏擦了擦嘴邊的血跡,道:“你可以背後偷襲,我為什麽不能用毒,而且我落鬼洞本就以毒揚名,我不用毒難道跟你對拳頭嗎?”


    古尚不禁語塞,自己為搶先機,先做了小人,未有得逞也就算了,還中了對方的毒,而且這毒看著可不尋常,隻是三兩語的時間,整個右身都漸漸麻木了,再拖延下去沒有解藥的話後果不堪設想,但是此刻怎能自放身段去求解藥,應該去奪才行,看毒羅烏現在有氣無力的樣子,即便自己半身不遂也能製服得了他。


    當即趕忙先點住右身穴道,延緩毒氣蔓延,然後咬牙一蹬,人已蹦向毒羅烏麵前。看著毒羅烏有些驚恐的眼神,他才放心,但是想起剛剛自己一掌打在他背上中了毒,料想是毒羅烏穿著的那件黑大袍作怪,於是不再沾碰黑袍,直接一手鎖住毒羅烏的脖頸,道:“將解藥拿出來,我就放了你。”


    “你放了我?笑話,哈哈哈哈……”毒羅烏原本略帶驚恐的表情,忽然就變換成一幅陰邪嘴臉,身形一震,真氣浩浩蕩蕩得揚灑出來,將古尚抓住自己脖頸的手輕易掙脫,退後兩步,看著古尚,哈哈大笑。


    古尚被這突然轉變的一幕弄得發愣,再看自己左手的時候,竟也跟右手一樣中毒了,原來毒羅烏穿著黑袍,隻是個幌子,而作出驚恐表情也是引誘古尚堅定攻擊自己的決心,以便讓自己再次染毒,而自己連毒源是什麽都不知道。


    “此次比試毒羅烏勝。“就在古尚忿悔不已之時,想起了古鏡宣告勝者的聲音。”雖然這次比試不限什麽規則,但畢竟隻是比試,並非生死對決,兩位還是點到為止,切莫傷及性命與和氣。“古鏡話中之意再明顯不過,這是給古尚討解藥來的,他怕再晚一點古尚就全廢了。


    毒羅烏自然也聽出了古鏡的意思,掏出解藥扔給古尚,臨下場時還不忘說一句承讓,氣得古尚麵色鐵青。


    “上半場的比試到此結束,大家中午先稍作休息,下午再繼續。“古鏡說完沒什麽停留就離開觀台了,各派也都隨之散去,留下一些古倫派弟子還在迴味和試演剛剛觀看到的招式。


    棋肅羽倒是毫發無傷,連根手指頭都沒動就贏過了第一局。但是剛才他也看到了,飛逐雲和毒羅烏絕非好對付的角色,不但心計過人,出手更是果斷,還是要好好調養,盡量保持到最好的狀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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