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名倭賊剛剛走出山洞,瞬間愣住了。


    血,滿地的血。


    殘肢斷骸,滿地的殘肢斷骸。


    下一瞬,一股青藍色劍氣旋風平地而起,把八名倭賊卷入其中。


    青藍色旋風消失的時候,八名倭賊齊齊倒在地上。


    渾身上下一塊整齊的肉也沒了,隻是八具骨架上零散著掛了些碎肉。


    林湛清已是雙眼一片猩紅,胸口大喘粗氣,握劍的手止不住的發抖,一頭倒在地上。


    “湛哥哥!”


    “大師兄!”


    “湛師哥!”


    “林師哥!”


    林湛清在做夢,一個令人沉迷,又令人恐懼。


    令人極度愛恨,欲罷不能的夢。


    夢裏,桃花盛開,楓葉凋殘。金黃的麥穗沉甸甸的,極為飽滿。


    風,雨,雪接連唿嘯而過,天地萬物都染上了一層冰霜,生機不在。


    林湛清和爹娘在一起,還是和小時候一樣,哄著自己,給自己買糖葫蘆吃。


    也是和小時候一樣,林湛清爹娘又把林湛清扔給了韓墨臨,再也沒有了消息。


    恍惚間,夢境變了。


    林湛清夢見在一片沿海地帶,有無數的孩子在哭喊,哭喊自己的爹娘被一群倭國的倭賊殺死。


    有無數的當爹娘的人在流血掙紮,掙紮著不要把他們的孩子搶走。


    林湛清好像就是其中的一個孩子,絕望,無助,悲痛,痛哭淒厲的心如死灰。


    “爹!娘!不要離開我!不要離開我!”


    “湛哥哥,醒醒,醒醒!沒事了!沒事了!”


    林湛清被搖晃醒了,恍惚間才發現。


    自己現在在一間小木屋中。


    韓玉凝就坐在自己的床邊,眼睛一刻不離的看著自己。


    林湛清揉揉眼睛,搓搓臉,問道:


    “玉凝,我現在是在哪裏?之前發生了什麽事情?”


    韓玉凝道:


    “現在是上午剛剛巳時。湛哥哥已經睡了一天一夜,還以為你會出什麽事,可把我嚇死了。”


    林湛清此時有些頭痛,好像真的是睡了很久引起的。


    林湛清問道:


    “我到底為什麽在這裏,之前發生了什麽?”


    韓玉凝道:


    “湛哥哥忘了,我們接了宗裏的任務來到這裏。結果剛到這兒,就看見一群倭賊在搶掠百姓。然後……湛哥哥就把倭賊全殺了。”


    經過韓玉凝提醒,林湛清迷迷糊糊的好像想起來了。


    昨天的確是來到沿海漁村這裏,看那一群倭賊正在燒殺搶掠。


    看到失去孩子的爹娘,失去爹娘的孩子。


    林湛清就好像看到曾經離開爹娘的自己一樣,完全感同身受。


    一瞬間,就已崩潰。


    林轉清當時雙眼泛紅,好像一個殺人狂魔一樣,毫不留情的把所有倭賊,全部斬於劍下。


    而且出招之絕決,不像是殺人的劍招,更像是折磨人的劍招。


    這次來犯的倭賊有五十來人,全部被林湛清斬殺。


    無一人留有全屍,死相極為淒慘恐怖。


    其中大多數倭賊都被劍氣絞殺的血肉模糊,隻剩一幅骨架上掛著一堆碎肉。


    林湛清想到這裏,不覺得有些發慌。


    心中思量道:


    “昨天如惡魔一樣的人,真是我?我怎麽會下那麽重的手?”


    林湛清又轉念一想,


    “對於那樣一群惡魔,又有什麽規矩好講?以最絕決的手段,讓他們最淒慘的死亡。才能對得起他們一切的所作所為,這才叫因果!”


    林湛清閑來無事的時候,經常翻翻佛經。


    對於佛家所講的因果報應之事,解讀的甚為通透。


    善有善報,惡有惡報,不是不報,時候未到。


    這不光是天道,不光是定理。也是消除罪惡,教人向善。讓一切更好,好上加好的必要邏輯。


    隻有罪惡受到懲罰,罪惡才會消失。


    隻有善良得到褒獎,善良才會增加。


    如果做善事的好人都在心寒,那便是整個世界容不下善良。


    如果做惡事的壞人都在狂歡,那便是整個世界擁抱邪惡。


    當善良的好人因為手中無刀,隻能留下無助的眼淚時,整個世界都會悲淒。


    而邪惡說到底,無非是互相魚肉,互為刀俎。


    當自私膨脹泛濫,並且無法控製。


    心中的欲望,就會變為手中的刀,成為抹殺一切的工具。


    最終,無一人可有生路。


    一切的結局隻能是,所有人攜手赴死,大地重歸空無,一切寂寥。


    想到如此,林湛清漸漸平靜的下來,心中安穩了很多。


    對於昨日如此絕決的殺人手段,也不再放在心上。


    江湖兒女對殺人一事並不陌生。而殺人隻是殺人,不存在別的行為。


    昨天的手段,已經不能算是殺人,早已脫離了殺人的範圍。


    昨天的手段是單純的折磨,要讓倭賊感受到地獄般的痛苦。


    如此,才能叫倭賊,永不敢來犯!


    林湛清此時想開了,放鬆下來。


    才注意到童蝶,杜淵,白靈兒他們幾個不在,於是問道:


    “童蝶,杜淵,白靈兒他們幾個呢?”


    韓玉凝道:


    “他們都去村長那裏了。


    “村長?”


    “對,村長。他們去找村長了解當地的情況,也是怕打擾湛哥哥休息。湛哥哥住的這個地方,也是村長安排的。”


    正說話間,有一頭發花白的老老叟走了進來,開口道:


    “少俠醒了,這是老身親手為少俠熬的魚湯。雖然腥了點,不過味道是很鮮美的。少俠一定嚐嚐,千萬別嫌棄。”


    林湛清哪會嫌棄,趕緊起身坐在床上。端起魚湯,大口就要喝。


    老叟趕緊解釋道:


    “少俠放心喝就是,這魚湯老叟用篩網細細篩過,一點魚刺也沒有。魚肉在鍋裏,老叟這就給少俠盛去。”


    林湛清趕忙道謝,接著一口把一大碗魚湯全部喝下。


    這魚湯確實如老叟所說,味道有點腥,但鮮美的很。


    韓玉凝道:


    “劉婆婆不用忙了,我去給湛哥哥盛魚肉。”


    老叟道:


    “幾位少俠遠道而來,又是幫我們清剿倭賊的。老身也沒什麽好東西招待,本來已經是怠慢了。哪能還讓你們動手,趕緊坐下。老身去盛魚肉。”


    韓玉凝到底是沒拗過老叟,坐了下來。


    老叟把魚肉端了過來,一人一大碗魚肉,都是大塊的好魚肉。漁家原始做法,撒點鹽和花椒用水煮。


    原汁原味,有點兒腥,但異常鮮美。


    林湛清韓玉凝都沒少吃。


    老叟看著兩人大口吃魚肉,臉上樂開了花,別提多麽開心。


    道:


    “兩位少俠先吃著,吃完把碗放在一邊就行了,老身一會過來收。老身還有事,就不打擾了兩位少俠休息了。”


    老叟說完,佝僂著身子出了屋。


    林湛清道:


    “這位劉婆婆?”


    韓玉凝道:


    “聽村長說,這位劉婆婆也是個可憐人。兒子兒媳都被倭賊打死了。小孫子也沒幸免於難。隻剩下劉婆婆一個人孤零零的,守著這個家,守著這個屋子。”


    林湛清神色有些暗了下去。


    但心裏在想,


    “昨天下手那麽重,是沒錯的!不但沒錯,還是應該的!對那些倭賊,就是要用絕決的手段!”


    林湛清沒著急起身,而是繼續這樣躺著。


    韓玉凝也有些困了,看看林湛清,臉上泛起紅暈,道:


    “你可不能亂來!”


    說完,鑽進林湛清的被窩中,林湛清這次倒是老實的很。


    除了把手放在腰身間,兩人一起抱著。麵對麵互相傻笑,再無其他。


    不一會兒,兩人睡著了。睡到下午,兩人也不知是誰先醒的。


    林湛清壞笑了笑,雙手在韓玉凝腰身間,多少有些不老實的上下遊走。


    把韓玉凝惹得滿臉羞紅。


    林湛清的手還不老實,韓玉凝也不廢話。


    一個大嘴巴,不輕不重的扇到林湛清臉上。


    此事結束。


    ……


    晚上,林湛清,童蝶,杜淵白靈兒五人坐在一個屋裏。


    杜淵開口道:


    “情況都打聽清楚了,這個村子叫趕漁村。整個村子現在也不過一百多人,像趕漁村這樣的村子,這一片沿海一帶一共有二十多個。”


    童蝶看了看韓玉凝,目光閃爍,似乎是不甘心。接著杜淵的話說道:


    “這附近最大的門派名叫長海門,非正非魔。長海門的掌門叫桂山,外號海上長鯨。使刀,武功算是可以。長海門上上下下不到一百人,像桂山這樣的高手,也就三五個,總體實力算是很弱的。”


    林湛清有些不好意思道:


    “這些事情本來應該由我去做,結果我竟然暈倒了。實在是不好意思,對不住二位師弟師妹。林湛清給二位師弟師妹道歉了。”


    林湛清說著,雙手抱拳,對杜淵,童蝶各種行了一禮。


    “林師哥客氣了!你我師兄弟,不必如此。”


    “湛師哥分明是多此一舉!人家用不著你這麽客氣!”


    白靈兒看看林湛清韓玉凝,麵無表情,看不出在想什麽。道:


    “大師兄,咱們接下來應該怎麽辦?”


    林湛清道:


    “咱們初來乍到,不要輕舉妄動。單憑流雲掌門親自指派的名號,在當地很難服眾。反正我們已經在這住了下來,給村長,以及咱們住的人家,每人一點碎銀子。先住上幾天,看看情況再說。”


    “林師哥說的有道理,咱們畢竟是外人,不要著急,等兩天再說。”


    “聽湛師哥的,絕對不會錯!”


    “大師兄果真是智慧過人!”


    “湛哥哥就是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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