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湛清死死地睡了一夜,直到第二天上午。被太陽刺的眼睛不適,這才猛地坐起來。一看太陽已經這麽大。林湛清一拍腦袋,道:


    “竟然睡過頭了!”


    林湛清抓緊起床,這才發現自己隻穿著貼身的褻衣褻褲。看來是東方師姐怕自己睡不好脫去的。


    沒想到東方婉師姐這麽體貼,這麽會照顧人。想到東方師姐幫自己脫外衣,林湛清頓時覺得有些不好意思。


    多想無益,林湛清起身找衣服出門。這才發現衣服不在自己屋裏,林湛清有些鬱悶。自己總不能穿著褻衣褻褲,去敲東方婉沈柔的房門。可是一直待在屋內,終歸不是辦法。


    林湛清來迴轉了幾圈,一拍手,說道:


    “對,就這麽辦!”


    林湛清先是在房間裏跑跑跳跳,然後用房間裏的兩個茶杯輕輕碰撞。直到好一會兒,也沒人來瞧房門。林湛清鬱悶道:


    “這兩個小丫頭!怎麽就是聽不見!”


    林湛清這一說,可算是打開了話匣子。各式說法喋喋不休,頗有幾分當年五六歲來流雲山時,一路上把韓墨臨徹底搞無奈,欲瘋不瘋的風采。


    “這個沈柔,要說長得真是不錯。而且大家閨秀,一點小性子沒有。就是太無趣。你一個女兒家,懂禮節懂得和木頭人一樣,這怎麽能行。這麽好的美人,可惜了。”


    “東方師姐啊東方師姐,你說你武功這麽高,還天天冷著個臉,這樣子誰敢娶你。難道是要效法月師伯終身不嫁?可月師伯是想嫁師父沒嫁成,也沒聽說東方師姐和誰有過一段啊。難道是天生不解風情,不好男女?很可能!怪不得武功那麽高,修為精進的那麽快。清心寡欲,不染分毫。不生不滅,不垢不淨,不增不減。這都快大徹大悟立地成佛了。武功不高才怪。”


    林湛清說的越來越起勁,眉飛色舞的,唾沫星子橫飛。


    林湛清到流雲山後,一直沒機會損人。到現在十幾年了,沒想到一瞬間,就恢複了小時候的耍嘴皮子功力。損人開段子賤得很,溜得很,毒得很。


    不巧的是,這時房間門被敲響。響聲不善,而且聽著熟悉。


    林湛清頓時心裏咯噔一下,臉色變的鐵青。敲門的肯定是東方婉,沈柔也肯定跟著。


    林湛清心裏一萬個後悔,都是自己睡覺睡蒙了,對!肯定是自己睡覺睡蒙了,要不然不會亂說話的。


    敲門聲不停,林湛清顫顫巍巍的去開門。不出所料,東方婉臉色冰冷的站在門口,手裏捧著林湛清的衣服。看樣子是昨夜洗過剛剛晾幹的。


    沈柔跟在東方婉身邊,臉色帶些尷尬和鄙夷。


    林湛清尷尬又不失禮貌的衝兩人笑了笑,說道:


    “東方師姐好,沈姑娘好。在門外愣著幹什麽,趕緊屋裏坐。”


    東方婉把衣服扔給林湛清,徑直進了林湛清房門。沈柔也跟著進來。


    東方婉像訓小狗一般的語氣,發問道:


    “我們姐妹倆連夜給林師弟把衣服洗好,剛才又去把衣服收了。不想,林師弟在房間裏說些什麽呢?好像熱鬧高興的很。”


    林湛清哈哈陪著笑,幾次想說話,但都開不了口,生生咽下去。最後無奈說到:


    “東方師姐,沈家妹子。我,我勞累過度,睡得懵了,有些發癔症。我剛才說了些什麽,我自己也不記得。若是發癔症時候,說了什麽話,有什麽不敬之處,胡言亂語了。煩請二位天仙妹妹,觀音姐姐大人大量,大發慈悲,千萬別跟我這個臭小子一般見識。”


    林湛清這一番說辭似乎有理有據而且有態度,沈柔本來就不是生氣,此時已經恢複如常。


    但東方婉卻黑著臉,不依不饒道:


    “林師弟口才好,是整個流雲山都知道的……”


    林湛清見情況不妙,東方婉好像真生氣了。撓撓頭,深吸了一口氣,像是在下什麽決心一般。定了定神色,道:


    “我林湛清乃是正人君子,頂天立地的大丈夫!縱然是一時暈頭,說了錯話。可咱絕不虛偽,敢作敢當。二位要殺要剮,衝我來吧。”


    東方婉和沈柔被這一句徹底逗笑了,“嗤嗤,咯咯,嘻嘻的不停地笑。”


    東方婉開口道:


    “看你嚇的那個樣子,我是逗你的。好像我們女人都是小心眼不講理一樣。以後吹牛的時候小心點,別讓女人聽見。”


    林湛清馬上如獲大赦,嬉皮笑臉打著哈哈道:


    “哎呀!東方師姐最是通情達理。我怎麽好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該死,該死。”


    東方婉與沈柔又是一陣大笑。


    今天三人沒再趕路,而是在鎮子上好好歇了一天。林湛清叫了十幾道菜,三人吃了個肚兒圓,當然,大部分都是林湛清自己吃的。


    吃過飯,三人去鎮子上好好的轉了一圈。這些天忙著趕路,不光身體疲憊不堪,連精神狀態也有些麻木。


    定旗鎮位於中原北方的燕趙大地。比江南地區冷了不少。沈柔自小在蘇觀城這江南富庶地長大,對北方的冷多少有些不適應。好在帶的有皮裘袍子,沈柔趕緊披上。


    定旗鎮雖不大,倒也有專屬於小鎮子的平靜安寧的樂趣。


    林湛清三人在鎮子上的坊市中,好好逛了一圈。


    坊市中各式各樣的中原北方特色吃食,糖葫蘆,驢打滾,蒸糖糕。對於林湛清和東方婉倒沒什麽,可沈柔自小在江南長大,吃慣了江南細點。對於北方略顯粗獷但用料實在的點心小吃,極有興趣,一樣一樣的買來吃。


    可沈柔又吃不了多少。隻能分成把一份分成幾份,與林湛清東方婉分著吃。


    林湛清東方婉也是緊張了一路,難得的放鬆一天。許是在大山裏殺的人太多,丁旗鎮一點危險的痕跡也看不見。


    大概接下來的幾天都不會有危險,所以此時此刻,三人隻管吃著,喝著,開心,放鬆。


    不知不覺間,林湛清突然發現。東方婉不再是那副萬年冰山的樣子,而是和所有正青春的小女兒一樣,


    笑的陽光燦爛,笑的甜美動人。


    甚至,還有一絲嫵媚之感。那不是刻意做作的嫵媚,也不是經曆太多養成的風情。


    而是由內而外散發的女人天生的美。


    不需要故作姿態,不帶有絲毫雕琢。隻是極天然的美,極純粹的美,更是極誘人的美。


    在那一刻林湛清才發現,東方師姐的嫵媚,嬌柔可以淩駕在任何女人之上。


    哪怕是專於風情萬種的女人,也隻是俗物。跟東方師姐的散發的自然女人的美,連比的資格都沒有。


    林湛清恍惚中,覺得東方婉是如此吸引自己,像是掉入夢幻一般。而東方婉也絲毫不掩飾自己魅力與風情。


    三人一直逛到天黑。找了家酒店,叫了一桌子好菜。吃的心滿意足之後,早早的迴了房間休息。


    夜色深了,沈柔早已入睡。


    東方婉卻一直睜著眼,迴想白天與林湛清的的點點滴滴。


    東方婉越想越想多,想到林湛清小時候,自己與林湛清第一次見麵的時候。那時自己九歲,林湛清六歲。六歲的小男孩,正是淘氣的時候。林湛清自然也不例外。


    林湛清在人由堂待了一天,師父指定自己照看。陪著林湛清鬧了一天,雖然累,可也很快樂。當時隻記得這個小男孩雖然很鬧,但並不淘氣。反而一口一個姐姐叫著,很有禮貌,讓人心生喜歡。


    不知不覺間,自己與林湛清都長大了。自己專心武功,少與人打交道。雖然武功進展飛速,但性子也越來越清冷。


    而林湛清因為爹娘音訊全無,變得越來越沉悶。就算偶爾開個玩笑,也和小時候的笑的純粹率真不一樣。


    但是在今天,好像迴到了自己與林湛清初次見麵的時候。自己還是那個隻有九歲,乖巧懵懂的小女孩。林湛清還是那個六歲大,嬉鬧但不胡鬧,懂禮貌的小男孩。


    想著想著,東方婉已經察覺自己想的多了。自己的師父就是困在了一個情字,所以自己對男女情感總有些抗拒。久而久之,越發覺得男女感情無趣,進而將其視為洪水猛獸一般。


    可如今自己內心的悸動,連帶著臉也變得暈紅,全身變得熱熱的。


    東方婉覺得這樣不好,很不好。情感終究是太重,不是自己可以觸碰的。


    而且,東方婉實在想象不到。愛上一個男人的自己,會變成什麽樣子。


    東方婉閉上眼睛,讓自己的身體保持一動不動。漸漸地,東方婉變得有些僵硬,不自然的睡了。


    林湛清在房間中,同樣沒睡。


    東方婉的笑靨如花,散發的女人魅力,在林湛清腦海中揮之不去。好似蠱毒一般,深深占據裏林湛清全部的動心起念。


    林湛清和韓玉凝在流雲山,一直被看做青梅竹馬兩小無猜。之前迴到流雲山的時候,和韓玉凝就差捅破那一層窗戶紙。


    可如今,為什麽會對東方師姐有想法。這樣不可以,絕對不可以。


    韓玉凝絕不比東方師姐差,不論相貌武功人品,韓玉凝都是最好的。


    可,可跟韓玉凝在一起總好像少了點什麽。少了點什麽呢?林湛清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轉過頭,蒙上被子。林湛清強讓自己睡下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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