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早,當焦寡婦從破廟醒來的時候。隻覺得自己頭昏腦漲,對於昨天發生什麽事一點都不記得。恍惚之下,竟連自己是誰也忘記了。


    焦寡婦猛地坐起來,拚命的想,越想越想不起來。隻記得好像欠了自己丈夫,欠了自己兒子天大的恩情。


    焦寡婦想的頭痛欲裂,忽然間,想起了自己丈夫與兒子都死了。是自己害他們死的。頓時嚎啕大哭,恨不得把五髒六腑都哭出來。


    雖然焦寡婦全然忘記自己是誰,可是自己把丈夫和孩子害死的事,卻死死記住。


    從那之後,家寡婦隻要見到三四十歲的男人和兩三歲以下的嬰幼兒,不管什麽時間,也不管什麽地點,跪下就磕頭。


    據說在幾十年後,家寡婦大限來臨,奄奄一息時。在破廟看到一名三十多歲的男子,還要起身給他磕頭。就在勉強起身的一瞬間,焦寡婦一口氣沒上來,離開了人世。


    而林湛清三人,在第二天清晨一大早起了床。簡單盥洗吃過早飯後,就騎上馬,開始了一天的趕路。


    沈柔雖然是個豪門千金,但從小到大各種各樣的風浪,就算沒親身經曆,也是看的多了。昨晚的事雖然很嚇人,也不過睡一覺,就已經全然無事。


    這天中午三人並沒有找個鎮子吃飯歇息,而是找了一處空曠的開闊郊地。鋪了方布,席地而坐。


    拿出在采田鎮預先買好的幹糧和肉。包子,烙餅,餡餅,糖餅。醬牛肉,燜羊肉,燒雞,鹵鴨。各式小菜,還有水果。一個一個的小紙包,雖然每個紙包都不大,但已經快把長短四尺的方布擺了一半。


    沈柔看著林湛清不停的拿出紙包,紙包裏全是吃的。神色從一開始的好奇變為驚訝,又變為驚歎。最後是一副不可思議的樣子。嘴巴微張,眼睛愣著,問道:


    “林哥哥,這些……我隻要兩個糖餅,一點小菜就夠了。”


    林湛清笑笑,沒說話。


    東方婉卻難得的微笑,或者是嬉笑著說道:


    “沈家妹子不比擔心,咱們隻管吃,不管剩多少,林師弟會解決的。”


    沈柔滿臉驚訝的看了看林湛清,似乎有些不相信,迴頭向東方婉問道:


    “林哥哥一個人,要吃掉這些的大半?”


    東方婉點點頭,道:


    “在流雲山這些習武的男弟子裏,林師弟的飯量也是不小的。”


    林湛清倒沒什麽不好意思,直接說道:


    “二位別說話了,咱們吃飯。”說完,也不等東方婉和沈柔,自己拿了一張烙餅,又拿起一包醬牛肉。大口吃起來。


    東方婉和沈柔見此也不客氣,自己找了自己喜歡吃的,享受的吃起來。


    東方婉左手拿著一個餡餅,右手用筷子夾些小菜。也少夾些醬牛肉,燜羊肉,燒雞,鹵鴨什麽的。兩個餡餅後,就不在吃了。揀了個犁來吃。


    沈柔顯然對吃很克製,隻拿了個糖餅,盡用筷子夾些小菜。一個糖餅就吃飽了。挑了個橘子剝開吃。


    隻有林湛清,吃起來好像沒完似的。兩張烙餅,三個包子,兩個餡餅,兩個糖餅。連著那些醬牛肉,燜羊肉,燒雞,鹵鴨,和那些小菜。一點沒放過,通通吃了個幹淨。


    吃完還拿起一蘋果,大口大口的啃著。蘋果啃完後,終於心滿意足。雙手墊在腦袋後麵,就地躺著。特別的放鬆享受。


    沈柔早在一旁看呆了,隻說出一句,


    “林哥哥真是能……好胃口,好福分啊。”


    東方婉接著說道:


    “林師弟的飯量一向不小,今天……今天確實吃的多了些。”


    東方婉這一句話,逗得自己和沈柔齊齊笑了起來。


    林湛清就在旁邊放鬆的躺著,三人在這條件濺落的荒郊午飯時間,竟是難得的舒適愜意。


    稍稍歇息了,三人又騎上馬往前趕去。


    前方的鎮子叫做水亭鎮,傍晚,風塵仆仆趕到水亭鎮的林湛清三人,走入當地一家不是最好,但也是整個鎮子前幾名的客棧。


    扔下一塊銀子,要了兩間上好的廂房,叫掌櫃的叫了當地館子的好菜送到房間。


    掌櫃見了這一塊銀子樂的合不攏嘴,知道林湛清三人隻是住一晚之後,更是高興。要知道水亭鎮隻是個小鎮子,這塊銀子足可以讓三人在客棧裏盤恆七八天的。


    林湛清三人在房間裏剛剛要吃飯,卻聽見一陣嗩呐聲傳來,然後是銅鑼,銅鈸,笙的聲音。這情況應該是有人辦白事。


    東方婉給林湛清使了個眼色,林湛清二話不說直接出了房間門,找到客棧掌櫃。這一問才知道,水亭鎮這幾天發生了一件慘事。


    水亭鎮上有一姓趙的人家,是一對中年夫婦,生有一獨子。


    這獨子名叫趙勒,今年也有十八歲了。小時候念過幾年書,後來去成衣鋪當學徒。為人忠實厚道,整日笑嗬嗬的。街坊四鄰都對他印象不錯。


    可這孩子有一最大的缺點,也是最大的優點。就是太較真。


    因為太較真,所以隻當了兩年學徒,就出師作了裁縫師傅。因為太較真,做出的衣服又合體,剪裁又細致。也因為太較真,有時不免與人發生些爭執。都是街裏街坊的,大家也不會太計較。


    可偏偏前幾天。來了幾個外地人。不知怎麽與趙勒吵了起來,雙方誰也不讓誰,直到大打出手。趙勒年輕氣盛,正是血氣方剛的時候,怎麽肯散。直到對方掏出了刀,趙勒就這樣倒在血泊中,沒救迴來。


    而那幾名外地人早就逃之夭夭,無處找了。


    趙勒的母親聽到這個消息,當場暈死過去。趙勒的父親一看妻子和孩子都死了,也一頭撞死在院裏的老槐樹上。


    今天正是趙家一家三口發喪的日子。趙家的親戚以及街坊鄰居湊了些銀子,辦了這場喪事。


    客棧掌櫃說著說著也掉下幾滴淚來。林湛清不好說什麽,隻能揀些人死不能複生,一定要節哀之類的好話,說了幾句。


    等林湛清迴了房間,卻發現桌上的好菜已經被東方婉沈柔搶光。


    剩下的除了青菜,最好的是一盤炸蝦米。


    林湛清有些發愣,心情鬱悶。東方婉和沈柔卻一言不發,隻顧捂著嘴偷笑。


    林湛清無奈何的說了一句,


    “中午吃的太多,難免有些肚脹。還是二位女英雄考慮周到,林湛清多謝了。”


    東方婉與沈柔本來隻是捂著嘴偷笑,聽了這話後,尤其是女英雄三字後,實在忍不住大聲笑了出來。


    林湛清理也沒理,隻顧著把剩下的菜打掃幹淨。吃完迴了自己房間。


    就在三人已經熟睡的時候,水亭鎮郊外有幾夥人,大概一共有三十多人的樣子。在幾處不同的地方,不要命般的廝殺。


    直到有一方徹底被殺幹淨,剩下的人才會停手。不多時,各處荒郊已經多了二十幾具屍體。活著的人也隻剩下七八人,這七八人卻不顧自己的傷勢,挖坑把這些屍體通通埋了。


    在睡夢中的林湛清三人自然不知道,今夜有危險。更不知道危險已經被通通處理完。


    當然,這樣的危險對於林湛清與東方婉來說,根本算不上危險。


    就在郊外的廝殺已經結束的時候,有三道人影,鬼鬼祟祟從幾處廝殺的地方快速轉了一圈。又鬼鬼祟祟快速離開。


    離廝殺的荒郊足有二十裏遠的地方,有一處殘敗的破廟。剛才還在廝殺之地的三人,此時都圍坐在破廟中。這三人竟在半夜,用輕功跑了二十裏路。


    這三人不是別人,正是用失心散迷倒焦寡婦的三人。


    老二枯瘦男子此時心有餘悸道:


    “這,這也太可怕了。死的都是武功不弱的江湖好手,二十多人啊,就這麽死了。”


    老三刀疤臉男子語氣不忿道:


    “他奶奶的,人為財死,鳥為食亡。可,可人死了就啥也沒了。”


    老二枯瘦男子完全讚同老三的說法,道:


    “可不是他奶奶的,老三說的對啊!”


    老二老三齊齊看向老大,問道:


    “老大,他奶奶的咱哥仨怎麽辦啊?”


    老大黑臉男子,深吸了一口氣,同樣罵罵咧咧的道:


    “他奶奶的,我他奶奶的知道該他奶奶的怎麽辦?”


    老大黑臉男子頓了頓,又向老二老三問道:


    “要不,咱不幹了?銀子再重要,也沒自己小命重要。”


    老三刀疤男子急忙說道:


    “大哥說的對啊。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管他奶奶的,什麽奶奶的不奶奶的。咱哥仨直接撤了。有天大的危險也他奶奶的和咱哥仨無關。”


    老二枯瘦男子卻沉著臉,聲音弱弱的小聲說道:


    “就這麽迴去,太窩囊了。要不咱們先不摻和,隻遠遠地跟著。要是有什麽危險,咱就早早地躲開。這樣如何?”


    老三刀疤男子卻不樂意道:


    “二哥,這才第二天就這麽大陣仗。之後咋迴事嚇得我都不敢想。長夜夢多,隻要咱們撤了,啥事都沒有。”


    老大黑臉男子發話了,


    “咱們江湖上混,那一天不是把腦袋拴在褲腰帶上。我看老二說的在理,就按老二說的辦。老三,你有意見?”


    老三當時就急的帶了哭腔說道:


    “大哥。小,小命要緊啊!”


    老大隻冷冷的問道:


    “誰是大哥?”


    老三頓時沒了脾氣,道:


    “自然大哥是大哥。”


    老大麵露滿意,道:


    “就按我說的辦。”


    老二有點不情願的說道:


    “就按大哥說的辦。不是按我說的辦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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